2.幻觉 之二

  墙壁没坏,这让高洛觉得这是唯一能庆幸的。
  随便敷衍完对方,送走来抗议的邻居和警察,他关上门沉默的看向沙发。
  自早上清理完混乱的客厅,又向公司请了一天的假后,高洛就和对方对看到下午。
  「一点了。」
  有着人型且非常娇小,只比他刚才看到的黑影白一些的影体开口。
  「你不用吃饭吗?」
  音色十分的混杂,阴深深的,听不出是男是女,一种从未听过的古怪声音。
  「你是谁?」
  不理会对方的问题,他仍旧冷淡的看着,而对方似乎被激的有些暴怒起来。
  「这就是你们人类对恩人的方式?问了整个上午烦不烦哪!」
  阴沉沉的声音变的有些压抑。
  「听着!地基主你有听过吧?虽然说是最低微的东方神祇,但好歹是……不,没了,现在的人都不拜地基主了。」
  影体开始闷闷不乐了起来。
  「一地一主,一地伏一魔,这个你总有听过吧?我是你这栋房子的地基主,虽然我不知道你一个人类为什么吵的醒地魔,不过好歹那傢伙我也镇压很久了,加上乡下人类总还有些还有在拜地基主,偶尔还能再接收一点香火,算是有些道行,还压的住。」
  影体在他面前玩起疑似是自己的头发的东西,举止很像是个小孩子。
  「既然是神祇,那应该是要驱魔吧。」
  高洛的神情依旧是冷冷的,但总还算是有礼。
  即使发生的都是不能用科学解释的现象,他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相信。
  所有看到的,全都是影子。
  分辨不出。
  虽然这个影子,没有他之前遇过的那些,有着毛骨悚然的恶意感。
  「一地一主,一地伏一魔,这是平衡,再说,我能压的住就算不错了。」
  哼了几声,突然影体停顿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吼了起来。
  「吭!你怀疑我!现在是怎么回事?原来不只上面下面是一对天残地缺的组合,连人类的脑子都破了吗!」
  他看着影体开始忿忿不平,却仍是神情不变。
  他没办法像一些单纯的人们一样,去坦荡的相信人。
  高洛没有轻易相信的本钱。
  「很好,走着瞧!所以我才说我讨厌都市人,到处都是冷血铁人,文明的暴力!野蛮还好一些,起码质朴可爱点。」
  对于他的冷淡的神态,对方算是彻底激怒了。
  这个沉不太住气,高洛在心底下了一个判断。
  影体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稳住脾气。
  「我要离开,我要搬出去!就让你这变鬼屋好了!」
  猛然颳起一阵弱小的微风,影体说完后悻悻的离开。
  而高洛只是依旧神态不变的坐在客听,过了很久以后才呼出了一口气。
  「小明。」
  他仍在依赖他的友人。
  空荡荡的思念在客厅回响。
  只是,什么都没有。
  「鬼是什么?」
  隔天,将香插在香炉上,再摆到地基主前面,高洛随口问了一句。
  他向来实际。
  既然是实都摆在眼前了,那无可厚非的,就相信吧,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最重要的是,这个影体单纯。
  而在屋顶上吹风的地基主,则用着一种很怪异的视线看着他。
  「鬼是人死后残留的执着。」
  伏到香炉前闻香,地基主淡淡的回答。
  「只要是生前还有未了的心愿遗念,都会形成鬼,当然,怨念恨念的话就是恶鬼厉鬼了。虽然并不是所有念都是恶,有些生前还很善良,只是,鬼是他们执念所產生的偏执狂,已经是新的个体了。」
  他看着地基主顿了一下。
  小明不知道有没有,高洛坐到一旁。
  「它们在忌妒,忌妒活着的人,大部分都是。鬼的世界是你无法想像的阴暗残酷,它们是念的实化,只残留了生前那种痛的感觉,所以它们忌妒。而如果念在强大一点或是鬼本身的力量过于强大,就会进化成类似魔神的存在,鬼王。
  我们称它们居住的世界为冥道,鬼的正确名称是魔物,这跟人死后会离开身体的魂魄不同,魂魄是会被带去地府的。只是你们不知道,全都叫鬼。」
  看了他一眼,地基主似乎也知道他是随便问的,但还是很详尽的说了。
  「那小明……?」
  「放心吧,你的朋友并没有延伸出鬼,他走的时候很安详,残留在遗骸上的馀念对你是善意的。」
  高洛点了点头。
  虽然是随便问的,但也的确是想知道的。
  然而吹着风,高洛却產生了一种怪异感。
  他想起被注视着的冷和恶意。
  「什……」
  「高先生,你在做什么啊?」
  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打断,看着路过的毛头小子,他按着焦虑与怪异感回了。
  「没事,吹风。阿伟你帮弟弟买菜啊。」
  「是啊!应该的嘛。他考上了台大,台北的那个台大哩。」
  被转移了注意力,乡下人搔了搔头,有些得意。
  那是你弟,不是你。
  人和人向来分的太清楚,到了都市久了后,他也不再是你的亲人,而是文明下的產物、怪物。
  都市太进步了,连带的人心都產生了自以为是的变化。
  文明看不见的暴力。
  他想起了地基主的话。
  「高先生,你也台大的吗?很像知识份子耶!」
  「不,我不是。你弟弟喜欢吃鸡啊。」
  看了眼阿伟拎的山鸡,他又转掉对方的注意力。
  为了打好人际关係,高洛什么也没说,看着对方还有要继续聊的趋势,他只好陪他。
  他分的清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人的听力向来很微妙。
  一旁的地基主轻轻的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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