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鬼压床

  林坤清楚的记得上次自己被鬼压床还是念高中的时候。
  那时候林坤每天中午放学,都会到学校对面的姑姑上班的卫生所午休。
  林坤姑姑的卫生所有个小隔间,林坤每次都会躺在隔间里的沙发上小憩,高中时候的林坤已经发育的很好,个子衝的比同学们都高,长手长脚的,往沙发上蜷着还嫌地方小,大脚丫子老露在外面,林坤得再端个凳子放在沙发边,才能伸直腿睡的舒坦。
  林坤记得,那天中午,自己象往常一样,端了个凳子,躺在沙发上刚要挺尸,姑姑走进了隔间,抽走了林坤垫脚的凳子,说是来了几个同事要在外屋打牌,让林坤今儿中午委屈委屈,临出门的时候怕外屋打牌的声音吵着林坤,姑姑特意把门给带上了。
  没了凳子,林坤的脚悬着心里老也不踏实,只能儘量蜷了蜷身把自己窝进沙发里了,卫生所的隔间没有窗户,把门带上就像是个闷罐子一样,一片漆黑,连声音都透不进来,林坤虽然睡的不舒坦,可实在是困倦,眼皮子耷拉着直打架,刚要陷入浑沌状态,突然听到外屋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其实门也没大开,只是开了一小条缝,从外屋微微的泻进了一丝忽明忽暗的光,林坤的眼睛半耷拉着,瞅着那门缝里的光,想要开口叫外屋的姑姑帮忙把门关严了,却发现自己已经开不了口。
  林坤感觉有点不妥,意识突然清明,可拼命挣扎了一阵,全身上下却像是瘫痪了一样,连跟手指头都无法动弹,想要挪动视线都无计可施,只能睁着眼,死死的盯着门缝里泻出的那曖昧微弱的光,等着身体恢復知觉的那一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缝的光忽然闪烁了一阵,林坤感觉有人背光悄无声息的朝自己走了过来,视线却因为无法转动看不清那人的面目,身体却清楚的感到了莫名的压迫感,林坤本能的感到了慌乱,想要摆脱这种状况,可浑身却绵软的象一滩烂泥,林坤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俯身仔细的端详了自己一阵,随后直起身,对着小隔间里不知其他什么人冷漠又阴沉的宣佈。
  “他已经死亡了。”
  林坤被突然而来亲耳听到自己的“死亡通知”吓的浑身一个激灵,身体一瞬间突破了极限,喉咙里终于发出了模糊但尖锐的呼声,外屋的姑姑听到不知林坤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开了门,只见林坤脸色发白额头冒着冷汗坐在沙发上直喘气,对着姑姑焦急的询问,林坤又没办法把刚才发生的鲜明又悚然的事情说出口,只支吾着自己做了个噩梦忽悠了过去。
  这事儿过了很多年,其他的细节林坤已经逐渐模糊了,可那个男人冷冷的带着点磁性的特殊嗓音,却如同烙印一样,深深的刻在林坤的心里,林坤只要一想起那句“他已经死亡了。”就浑身直隔应,心里想,他妈谁啊,还敢咒我,你越咒我,我活的还就越滋润了!
  就这么滋润到二十七岁,这天中午,外面烈日炎炎,蝉声鼓噪。林坤穿着背心,在家里的单人床上午睡,睡到中途实在是热的慌,乾脆把背心给甩了光着膀子在床上挺尸,这浑身上下都汗津津的让林坤只觉得连眼皮都出汗,心里正烦躁,猛得眼前一黑,感到身体一沉,浑身又像是瘫痪了一样,连根头发丝都动弹不得。
  林坤本来就热,这又被莫名其妙的“鬼压床”压得透不过气来,气得那叫一个胸闷,无奈嘴唇怎么抖索都开不了口,心里把压在自己身上倒楣催的“鬼”的八辈祖宗都翻出来问候了一遍。
  突然耳边有人噗哧一乐,清晰的说:“火气别这么大啊。”
  林坤半闔着眼,眼珠子都没法转动,却在听了这个声音后浑身一凛。
  只听那个声音带着懒洋洋的笑意说:“我也不想的。”模糊的身影晃到了林坤的面前,平静的宣佈:“我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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