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晚在写信

  黎见卿为自己不知情的这场会面深感不满:“那你为什么不下车,让我看到?”
  “看到了你会怎么样?”陆微之问。
  黎见卿哼道:“不会怎么样,我会假装不认识你。”
  她与镜中的陆微之视线交换:“但起码,我可以早一点见到你。”
  时至今日,黎见卿未曾告知母亲自己和陆微之和好一事,徐婉云怀着担忧和落空的心理回了京州。
  今天这场高规格高私密性的晚宴,她和陆微之一起来,但最后没有和他同屏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是坐到了黎若昭旁边。
  黎见卿的手袋置于身后,她在挪动身位的时候碰落,她没注意,反倒是黎若昭弯下腰,为她捡拾起来。
  黎若昭放她的手袋到桌面上:“小心点,见卿。”
  “你和我说,我自己捡就好了。”黎见卿责怪她,“你怀着宝宝,怎么方便弯腰?”
  “你别把我当成林黛玉了。”黎若昭晃着酒杯,杯中的香槟替换成了柳橙汁,“孕妇要多看有意思的事,才更有益于身心健康。”
  黎见卿尚不明白,黎若昭已经看尽了邻桌的邓咏宁阴沉下来的脸色。
  无意之间,邓咏宁瞥见了放在黎氏姐妹中间的那个手袋,她停止了言笑,吩咐助理致电品牌方:“不是说那款手袋全港仅有一只吗?”
  邓咏宁等待良久,助理回来答复:“邓小姐,这只手袋,全港独一无二没错,但全球并不是。”她期期艾艾地说实话,“另外的那个,是陆先生的秘书亲自联系了品牌的总部,从法国调回来,送给黎小姐的。”
  刀叉与餐盘碰撞,这是邓咏宁长这么大,第一次在餐桌上碰出这么不礼貌的声音。
  她不明白。
  她从小就认识陆微之,从小就对这位兄长倾慕,可是只能像局外人一样,听着他婚约缔结又解除的消息。
  他回到香港,她希望不灭,却又很早地得到否定的答案。这些都无妨,她不强求,唯一不甘心的是,他为什么独独对那位已作他人妇的前妻关怀至此?
  邓咏宁正走神,陆微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走向黎若昭的方位。
  宴会厅的光环境恍然如梦,陆微之一身暗色的正装,步履稳重,一派庄严,行经精致浮雕的墙面,依旧如她记忆中每一刻相同,冷得不可摇撼。
  他停在黎若昭身侧,微微弯下腰,脸部的倾斜却是向着邓咏宁没想到过的另一个人,她完全愣住,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陆微之倾身下来,压住了黎见卿身边浮泛的空气:“头还痛吗?”
  黎见卿是发了消息和陆微之说自己有点儿头疼,但她不知道他会直接过来,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有目光朝她看过来,答道:“还好,不是很严重。”
  陆微之的手搭在黎见卿的椅背,形成一个半围合,他自然地说:“那我们等会儿早点走。”
  待陆微之离开,黎见卿得以看清楚周遭人的脸色,除了安之若素的黎若昭,其余无一不是惊讶、探究、小心翼翼。
  黎见卿头疼得更厉害,倘若这些旁观者都是这样受惊的表情,她在京州的家人,又会怎么看待她和陆微之在一起?
  黎见卿慢吞吞地上车时,陆微之已安然在座,她想了想问:“你今天是特意的吗?”
  后座宽敞,陆微之将恹恹的黎见卿揽过来,抱到腿上:“我做事不会做给别人看。”
  虽然他确实需要传达一种态度,黎见卿同他一起,是光明正大、不容置喙的。他的态度越磊落坚决,有可能缠上她身的流言和猜测就越少。
  连半个当事人的黎若昭都予以接纳,更是一种佐证。
  黎见卿说:“姐姐这么配合,你给了她什么做交换,她和我说了。”
  当黎若昭拿着一份计划书上门来找他合作,并推出一张叁年之前,他和黎见卿在街边灯下接吻的照片,陆微之淡声问:“你觉得,你能威胁得了我么?”
  这张照片黎若昭私自留了底,陆微之并不意外。他估得很准确,黎若昭没有在任何范围内公开,而是又拿到了他面前。
  “以前不行。”
  黎若昭看着照片上的黎见卿,她对这个流着相同血液的妹妹,有真情,也有算计。既不想伤害她,也要通过她达成自己的目的:“但现在,很难说。”
  陆微之轻轻敲了下桌面,“你拿这张照片,威胁不了我,但它是你和我谈条件的资本。”他微笑道,“你想做成湾区的项目,我可以帮你。”
  “不止如此,”陆微之道破黎若昭的野心,“你想成为黎氏的继承人,我也可以帮你。”
  新市场开拓的成功与否,决定了黎若昭明年是否能进入董事会,她心动:“条件呢?”
  陆微之果然没有和她客气,要走了她目前拥有、未来可预期得到的一部分股份。
  黎见卿明白了大概。她在家里,面上算受宠,但如果按照正常发展,她是分不到任何股份的。
  看出黎见卿的纠结,陆微之平静地解释:“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我考虑到你的利益很正常。”
  “我知道。”黎见卿认真地说,“但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陆微之耐心地问:“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的胃口可不小,物质满足不了的。”
  黎见卿面对面地坐在陆微之腿上,她近来被他惯出些公主脾气,下巴微微抬起,容色娇纵,看着他说:“我要——你爱我。只爱我、最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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