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其实,那个封印的时间根本不止十倍吧?
  洛阳情不自禁地伸手摸摸心口,那一剑给他造成重创,他休养了很久才慢慢復原,也是从那时起,他发现敖剑对他的态度变了,虽然教他法术时会吃豆腐,兴趣上来,会把他当宠物一样叫过去逗弄,但再没有跟他提过侍寝之类的事。
  随着他法力和阅歷的增长,在处理修罗界事务方面逐渐能够独挡一面,敖剑便将更多的许可权交给他,虽然敖剑没有坦言,但他明白,在信任方面,自己的存在已经远远重过了无影,那份默契的感觉,他想应该叫做尊重。
  手机响了起来,突兀的响声打断洛阳的沉思,来电是叶展鸿,为晚上自己的失态向他道歉,又跟他预约诊病时间,洛阳心情有点乱,在约好后,无视叶展鸿那些联络感情的恭维话,直接把手机掛掉了,转过头,就看到林乐回来了,似乎听到了他跟叶展鸿的对话,眼神有些怪异,却没多问,垂下头说:「今晚的事对不起。」
  「我想我当时的态度也有问题,所以我也该向你道歉。」
  感觉到林乐身上的阴气更重了,洛阳皱起眉,那是属于魘姬的阴气,让他很难忽视,更担心林乐的仇恨心魔是被魘姬蛊惑的,不过像林乐这个年纪的叛逆少年,说得太多,只会适得其反,于是暗示道:「我知道你母亲的去世给你的打击很大,但不管多痛苦的经歷,总要走过去,别让仇恨蒙住你的心,那会让你失去更多的东西。」
  「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林乐哼了一声,不屑地反问。
  他早就一无所有了,家人、容貌,还有自己的梦想,所以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虽然洛阳收留了他,但这里他永远无法称之为家,它只是个暂时挡风避雨的地方罢了。
  「人生是公平的,你在失去的时候,一定会得到一些,只是你自己没注意到。」
  对于洛阳的安慰,林乐嗤之以鼻,却没有反驳他,而是问:「你是不是跟随敖剑很久了?」
  很突兀的问题,不过洛阳还是回答了他,「很久,你无法想像的久。」
  「可是他根本不配你!」
  脱口而出的话,是因为他真的这样想,林乐很怕敖剑,却从来没有尊敬他,他不会像小安那样称呼敖剑为公爵,在他看来,这些贵族都是一路货色,以为有钱就能买到一切,他们根本配不起洛阳。
  洛阳一怔,想像着敖剑在听了这话后会露出的气恼,不由莞尔:「谢谢,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那是因为其他人都被金钱和地位蒙蔽了,才会那样想,但他不会,他喜欢洛阳,只是喜欢他这个人。
  「其实,我也认识你很久了呢。」想起跟洛阳的初识,林乐嘴角溢出微笑,表情柔和起来。
  那天他去俱乐部见工,正好碰上洛阳,他会注意到洛阳,不是因为洛阳温雅脱俗的气质,而是自己被人撞倒后,他将自己扶起时的温和态度,那是他第一次被人这样关心,所以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在意洛阳。
  魘姬让他找机会跟叶俊杰发生衝突,说可以引洛阳出来,他立刻同意了,果然如他期待的,洛阳出现了,还说了那些让他折服的话,可惜除了那次算不上交集的交集后,洛阳就再没有来俱乐部,所以他送各种小礼物去医院,期待和洛阳的见面,他没想到,之后不久,悲剧就发生了。
  「如果……」林乐鼓足勇气问:「我们是先遇见的,你是否会喜欢我?」
  洛阳笑了,他的笑让林乐很尷尬,生气地质问:「你是不是觉得我问这种话很荒唐?」
  「不,我只是想你还没有明白什么叫喜欢,不要乱用这个词,因为它很重。」洛阳说:「喜欢跟认识先后无关。」
  他和叶素臣的相识还在敖剑之前,但最终陪他一路走来的是敖剑。
  有些东西,即使不承认,也还是跟原来不同了,就比如他已经不是人类的事实,但同时他也不是修罗,所以,他是孤独的,他所经歷的所感受的只有敖剑能体会,相同的,敖剑也一样孤独,那些所谓的同类随时都会成为杀死他的敌人,他所能付之信任的只有自己,所以,他们的世界里不需要别人的介入,而且,也没有人可以介入。
  洛阳没有明确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林乐从他的神情里看到了一切,没再说话,转身默默走开,略显单薄的身影,让洛阳想起刚见他时,他在舞台上神采飞扬的那一瞬,忍不住说:「你的舞跳得很好,不要放弃。」
  林乐脚步略微停了停,却没有回头,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没有开灯,月光照在戴着银色面具的半边脸上,冷漠而诡异。
  过了好久,他走到床上躺了下来,像平时一样照魘姬教他的法术进入梦乡,这是他的梦乡,也是他的世界,在这里,他可以主宰一切,很快的,他来到洛阳的梦境,这是他头一次进入洛阳的梦里,以前他怕自己功力太差,无法控制自己想要的梦,可是在被洛阳打击后,他开始后悔自己的优柔寡断,他应该早些来的,无法控制他的人,那就控制住他的梦,至少这个梦是属于自己的。
  洛阳已经睡了,他的梦很平静,周围青山碧水,一袭紫衣斜靠篱下,手里拿了本书正看得入神,微风吹起那头秀发,一切都那么静謐祥和,让林乐不捨得打扰到他,于是没再靠近,只站在远处,默默注视。
  正看得入神,洛阳突然抬起了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一瞬间林乐还以为他是在向自己微笑,但很快就发现那是自己的臆想,洛阳看的是对面,有人坐在他对面抚琴,黑衣银眸,眉宇间掩不住的煞气,那份气势多少冲淡了梦里的平和,洛阳却没有在意,跟男人相视而笑,看到这里,林乐怒火立刻涌了上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连梦里都有敖剑的存在?
  林乐进入过很多人的梦境,每个人的梦都很乱,就像一个自己筑成的世界,世界里出现的都是自己希望的景象,只有洛阳的梦不同,它是那么简单,梦中只有他和敖剑两个人,连那些山水都像是陪衬物,似乎在告诉自己,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再容不下第三个人,哪怕只是一个梦。
  林乐的脸因为愤怒扭曲起来,他不愿看到,更不想相信这个事实,连别人的梦他都无法掌握,那他练的那些法术还有什么用处?一瞬间,理智被愤怒完全控制了,他冲了过去,准备打破这个对他来说残酷的梦,谁知向前刚跑两步,一道金光就将他狠狠挡了出去,意识被击散,他跌回属于自己的黑暗空间。
  林乐醒了过来,这是他第一次无法真正进入别人的梦里,如果不是对方的法术比他高明,就是那个人的意志力很强,强大到无法干扰的程度。
  这个认知让林乐很灰心,随即灰心化成怒火,迁怒到敖剑身上,想到魘姬提到的神器,他忍不住利用意念进入敖剑的书房。
  其实他更想去敖剑的梦里,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始终没有那个胆量,不过用意念的做法也很危险,因为他面对的不是可以自由支配的梦境,而是现实,而在现实中,他的魘术发挥不到任何作用,充其量不过是一组脑电波而已。
  不过好奇心和佔有慾战胜了胆怯,他还是这样做了。
  敖剑已经回来了,坐在沙发上看东西,林乐的意识太弱,无法靠近,只能隐约看到敖剑手里拿的是柄青色剑鞘,他低头抚摸了很久,来到身后的墙壁前,林乐看着青剑消失在一轴山水画卷里,然后敖剑在画卷上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像是结界封印。
  「除了我,没人拿得到。」
  他听到敖剑轻声说,然后画轴也在笑声中消失无踪。
  林乐不知道敖剑用了什么法术,怕被他觉察到,急忙收回意念,心里却惦记着那柄剑,那应该就是魘姬说的法器,可是敖剑把它保管得那么严实,很难拿到。
  夜正长,林乐睡不着,索性又运用魘术进入叶俊杰的梦中,他已经不急于杀死叶俊杰了,而是把恐吓他,看着他发狂当做一种乐趣,他现在更想杀的人是叶展鸿,可是叶展鸿的梦太乱,很华丽的梦境,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宏伟辉煌的皇家宫殿,里面人太多,慾望太多,他找不到叶展鸿在哪里,想再靠近过去,却感觉力不从心,他学到的法术有限,单凭他一个人,还无法达到随心所欲操纵梦境的程度。
  林乐跌回了自己的梦里,他闭着眼,打算明天一定要去找魘姬,让她教自己更高深的法术,那柄剑的行踪可以当筹码,他相信以魘姬的疯狂,一定非常想得到那柄剑。
  第二天早餐时,林乐发现只有洛阳和小安,敖剑不在,那个跟他如影随形的保镖也不在,不知为什么,平和的早间气氛让他感到压抑,飞快吃完饭,就出门去食品厂做工。
  他不喜欢那份工,不是因为工作太累,而是厌倦那种单调机械的动作,就像一个圆,永远在无限循环里打转,没有尽头,可那就是他现在的舞台,他必须面对的现实。
  单调的工作把时间在无形中拉长了,林乐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休息,没吃饭就匆匆跑了出来,魘姬曾教过他联络的法术,但他从来没用过,通常都是魘姬主动来找他,要么是在极阴的地方,要么是在梦中,不过今天他改变了主意,他很急于见到魘姬,达成所愿。
  林乐在附近找了个较阴的地气,在地上画出召唤符咒,等了一会儿,魘姬没出现,只有一道阴气闪过,穿过他身边向前飞去,林乐急忙跟上,随着那道阴气一口气跑到一家商场的顶楼天台,原本锁着的门自动打开,似乎在邀请他的进入。
  林乐推门走了进去。
  天台很大,由于商场紧挨着一栋高层公寓,导致这里完全处于背阴状态,林乐一进去,就感觉周围异常冰冷,乌云压得很低,像是紧贴在天台上方,预示着暴雨的来临。
  阴风越刮越烈,很快旋成一个完整的人形,魘姬出现在林乐面前,微笑说:「真难得,你会主动来找我。」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林乐皱起眉,阴冷的的空间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为了事情发展更加有趣。」魘姬微微一笑,笑容里满含杀机,问:「昨晚你有控制住洛阳吗?」
  「没有,我的功力还不够。」林乐懊恼地说。
  「这不奇怪,你住的地方有很深厚的法力庇护,他在里面的话,你不会有机会。」
  「可是我看到了你说的那柄剑。」林乐问:「怎样才能拿到它?告诉我用它的办法,我可以配合你完成心愿。」
  听着林乐的叙述,魘姬的笑凝重起来,眼中露出阴狠,恨恨道:「难怪大家都找不到,原来他做了双重封印。」
  「什么是双重封印?」
  「就是先把剑封印在画轴中,再把画轴封在他缔造的虚无空间里,只要他不去想这个空间,我们就永远无法感觉到剑的存在,你很幸运,才会这么凑巧的看到。」
  「看到又能怎样,既然是虚无空间,我们还不是一样无法拿到?」
  「怎么会呢?」魘姬咯咯笑道:「别忘了我们是魘,是可以进入人的意识里的魘,只要找对机会。」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但不可以伤害洛大哥!」
  「不伤害,只是利用一下,毕竟敖剑那么在意他,只要我们拿到剑,叶展鸿也好,敖剑也好,都可以轻易解决……」
  天台门外突然发出一声轻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林乐急忙跑过去打开门,就看到小安一头栽了进来。
  「你……」
  林乐微微一愣,手已被小安紧抓住了,急急地说:「你不要相信那个女人,她在骗你的,她想害洛大哥和公爵先生,所以利用你。」
  林乐还没说话,咣当一声,大门被风捲动,自动关闭了,魘姬微笑走过来,柔声问小安,「是谁告诉你我在骗人的?」
  「我知道你是魘鬼,是最喜欢利用别人的弱点达到自己目的的傢伙!」
  感觉到魘姬身上的杀气,小安本能地往后退,却发现身后的门已经锁住了,无路可退。
  「你知道的还不少呢。」魘姬没把这个有阴阳眼的少年放在眼里,看看周围引他来到这里的游魂,冷笑道:「是这些脏东西告诉你的?真是些可恶的傢伙。」
  她身后枯黄长发飞起,捲住那几道游魂,游魂被戾气震得四分五裂,小安急得想衝过去,却被林乐拉住,他气得大叫:「快住手,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伤害你朋友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将多事的魂魄清除掉,魘姬很满意,冲小安微笑说:「如果不是你让它们带你来这里,它们也不会出事,所以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好奇心太强了,小傢伙。」
  「不是好奇心!」只是担心而已。
  林乐跟他有着类似的遭遇,甚至比他还要惨,所以自从林乐住进来后,他就一直很关心他的举动,他注意到最近林乐心神不定,所以每天都会去找他,希望自己的陪伴能让他快乐一些。
  中午小安刚到林乐打工的地方,就见他匆匆出来,很着急的模样,还在地上画了一些古怪的符号,于是他在游魂的帮助下跟过来,没想到竟听到林乐跟魘姬的对话。
  他拉拉林乐的衣袖,急切地说:「千万不要做傻事,否则你会错得越来越厉害。」
  「现在做傻事的好像是你。」
  魘姬没再逼近,只是站在对面看好戏,像猫戏老鼠,知道猎物走不了,所以不急于立刻击杀,而是在尽情玩耍后再处理掉。
  「或者说,你现在更应该担心一下你自己的处境,你认为作为我的同伴,林乐是选择信我,还是信你?」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小安生性纯良,很少骂人,可是看到魘姬把自己的鬼魂朋友杀掉,又不断诱惑林乐,他的愤怒就达到了极点。
  魘姬脸色沉下了,冷笑声中,突然手一扬,长鞭般的黑雾旋过,狠狠拍在小安脸上,把他打得翻倒在地,她还要再动手,林乐突然向前一步,挡在了他们之间,说:「我们还有要紧事要做,你何必为了个不知死活的小鬼动气?」
  「是不值得,」魘姬厌恶地瞥了小安一眼,被斥骂,让她原本想玩的心情完全没有了,说:「你处理掉吧。」
  林乐一怔,见他犹豫,魘姬冷笑,「你在心软吗?魘术的最高境界是无情无欲,你连这个都做不到,还想跟我学法术?」
  「不是,不过现在杀人很糟糕,别忘了我们在顶楼。」林乐指指对面的高层公寓,说:「也许对面有人正在看我们,我可不想因此招惹麻烦。」
  「我已经做了结界,没人看得到我们,能看到的只有这个傻瓜而已,让他表演一下高空自杀也不错,来,试试吧。」彷彿看出了林乐犹豫的心思,魘姬微笑诱惑。
  林乐踌躇了一下,神情复杂地看小安,小安被颳了一巴掌,嘴角鲜血直流,感觉到危险逼近,他挣扎着爬起来,慢慢向后退,但视线一直没从自己身上移开过,似乎是在无声地劝他放弃跟魔鬼合作,不要一错再错下去。
  林乐的心突然颤了颤,虽然他一向看不惯小安举止中的贵气,还有他的啰嗦黏人,但平心而论,自从他住进敖剑的家后,小安一直都对他不错,他杀过很多人,但面对一个熟悉并对自己很好的人,他还是下不去手。
  「抱歉,小安,我手上已经沾满了太多的血,无法再回头了。」他低声说。
  小安漂亮的眼瞳立刻瞪大了,目光里透满了不可置信,喃喃道:「老天,那些事件不会都是你做的吧?」
  不敢跟小安的视线对上,林乐把头别开,魘姬却笑道:「是啊,他很厉害的,法术一教就会,现在实验品该轮到你了。」
  小安飞快向前跑去,又掏出手机想拨打,但手机被厉风捲起拋到了一边,他没跑多久,就被逼到了天台围栏前方,下面是十几层楼高的空间,让他眼前一阵晕眩,急忙转回头,发现林乐和魘姬已经追到了近前。
  很害怕,除了恐高外,还有对死亡来袭的恐惧,小安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冲林乐大叫:「快醒过来,不要再糊涂下去了,我们是朋友的对不对!」
  林乐阴沉着脸不说话,但也没再逼近,见他踌躇,魘姬冷笑道:「朋友是这世上最虚偽的字眼,它只在需要时才被用到,就比如现在。」
  不是的,小安对他一直都不错,也许换做以前,他会把他当朋友,但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了。
  「林乐,不要被仇恨蒙蔽理智,只要你想回头,永远都不会太迟,你还这么年轻,甘心一辈子都成为恶鬼的傀儡吗?!」
  林乐怔了怔,小安说话一向柔和,这是第一次他这样激动地斥责自己,而自己,居然无法去反驳……
  「该死!」
  看到林乐的心思明显被影响到,魘姬对小安厌恶到极点,不想再玩游戏,她挥起黑雾长鞭,捲起小安将他推下楼,林乐大惊,本能地扑向前,探手抓住了小安的手,十几层高的空间上,两人双手相握。
  「抓得真紧啊。」
  冷眼旁观林乐努力抓住悬在半空中的小安,魘姬不屑地哼了一声,慢声细语说:「你真以为你可以像他说得那样回头吗?你已经坏了,从里到外的,你需要的是能帮你达到目的的魘术和同类,而不是朋友。」
  林乐没看她,只是盯着仰头看自己的小安,喃喃道:「我……已经坏了?」
  「不是……」
  小安想说话,可是半空刮来的厉风阻住了他的声线,只勉强看到那双和自己对视的眼眸,冰冷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情感。
  「抱歉。」
  冷风捲来林乐的话声,小安的眼瞳猛地缩紧,突然奋起力气大叫:「林乐!」
  你可以放弃我,但请不要放弃自己!
  这句话他没有机会喊出,因为紧握住他的手松开了,脚下有股巨大力量紧攫住他,拖着他向下死命撕扯,所有景物在一瞬间完全颠倒了,天空骤然远离,然后那对冷漠眼眸迅速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洛阳上午没去医院,而是去了警局,拜託朋友让他查阅最近连续发生的事件档案,从昨晚他就心绪不定,总感觉自己好像漏看了什么,所以决定亲自查一下,没想到愈看愈惊讶,他原本只是想确认自己的推测,却意外发现了其他秘密,这让他的心绪变得更乱,出了警局后,打电话给黄经理,问:「最近俱乐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
  感觉到黄经理的犹豫,洛阳说:「请告诉我真相,或者我自己过去查。」
  「不用不用,其实也没什么了,只是意外,公爵先生说不想让你担心,所以不让我们提起。」
  听出洛阳不快,黄经理不敢再隐瞒,把事件详细说了一遍,听着他的叙述,洛阳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道谢放下电话。
  他回到车上,等自己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后,打电话给叶展鸿,询问叶俊杰的状况,叶展鸿回答还好,洛阳又问:「那你最近睡得好吗?」
  「我?」跟洛阳认识了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听他关心自己,叶展鸿有些受宠若惊,急忙说:「不太好,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紧张了,我正想要不要放下工作,去旅游……」
  洛阳打断他的啰嗦,问:「有没有梦到被人追杀,或者更可怕的事情?」
  「有有!」听出洛阳的担心,叶展鸿故意顺着他的话说:「最近一直做恶梦,我都快神经衰弱了,洛阳,你也帮我看看病吧。」
  「你可以用一下我给叶俊杰的葯,放在枕下就好。」
  洛阳说完就要掛电话,叶展鸿急忙叫住他,说:「听你的声音好像精神也满紧张的,要不要考虑一下去旅游?我正有个好推荐……」
  「抱歉,我还有事,如果你有问题再跟我联络。」
  洛阳刚掛断电话,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以为是叶展鸿,正想关掉,却发现来电的是医院的助手,他接通后,助手在对面着急地叫道:「洛医生,小安出事了,请你马上来医院!」
  「小安?」
  「是啊,」助手的声音充满了慌乱和伤心,小安经常去医院找洛阳,外科大部分医生都认识他,也喜欢这个温和懂事的少年,当看到他全身是血的被送进急救病房时,助手无法压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跳楼自杀!」
  洛阳的心猛地一沉,但依旧保持冷静,问:「现在怎么样?」
  「还在急救,很糟糕。」
  「我马上过去,帮我照顾他。」
  放下电话,洛阳把车转出停车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急救中心,助手看到他,急忙迎上来。
  「怎么样?」
  「已经转去病房了,不过状态不乐观。」
  小安被送到医院时已处于深度昏迷,不过有不少医生认识他,在确认了他的身分后,就立刻通知了洛阳的助手,助手赶过来时他已在接受急救,不过说是急救,更多的是尽人事听天命,从十几层楼高的地方坠下,没有当场死亡已经是奇蹟了,所以当助手得知小安的情况后,就第一时间联络了洛阳。
  洛阳随助手来到担任急救的医生办公室,医生把小安的病歷和透视片子递给他,数据证明病人的状态还不是很糟糕,虽然小安曾一度停止呼吸,不过在现场急救中缓了过来,他很幸运,坠楼时被商场楼面掛的各种宣传海报扯住,缓解了下坠的速度,所以手脚只是轻微骨裂,比较严重的是他在坠落过程中头部撞在楼面的硬物上,造成脑损伤,导致深度昏迷。
  「请送患者去icu,观察颅内有无继发性血肿和颅内压状况。」洛阳看着病歷资料说。
  小安虽然头部受到猛烈撞击,但没造成颅骨骨折,算是比较走运,但还不能放松警惕,许多时候,即使没有颅骨骨折,脑损伤所造成的伤害也同样很严重,他现在只希望小安颅内不要出现严重的继发性血肿和高压,加重病情。
  洛阳把小安的治疗方案交待完后,又去向现场救护人员了解情况,才知道小安是从某家商场的顶楼天台跳下来的,商场旁边的公寓里有人碰巧看到他坠楼时的情景,据说当时天台没有其他人,至于他是怎么打开天台的大门进去的,就不得而知了。
  小安不可能是自杀。
  这一点洛阳十分肯定,他和小安相处了这么久,从来没听他对人生有过任何不满,那个温和又有点害羞的少年,就算有什么事,也会选择反抗或包容,绝不会以这种决绝的方式来放弃生命,除非……他不是自愿的。
  来到小安的病房,洛阳没有进去,只是站在窗外看他,小安身旁安置了监测仪器,为让气道畅通,他的身体是侧卧的,脸色很苍白,表情却十分平静,带着睡着后的温和,洛阳的灵力感受不到任何恐惧和愤怒,小安的气场很平和,就像他这个人,好像怕自己的存在会打扰到别人似的,总是很安静地坐在角落里,静的像空气。
  你出事前经歷过什么,为什么不肯说?
  洛阳不知道小安为什么要选择保持沉默,但想他一定有他的理由,他记得早饭时小安还那么健康爽朗,没想到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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