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抱着不解以及抱歉的心情，我从咖啡厅内踏出。
  是不是当一个人执着于一样事物时，你的双眼就会蒙蔽。
  感觉不到四周围的任何事物，看不到任何在你身边付出的一切。
  坐在公园角落内的长椅上方，我低头看着手里捧着的热牛奶。
  「天冷了，别喝咖啡，牛奶对身体比较好。」
  想起那抹温暖的微笑，我好无助。
  为什么时间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没能走出来。
  因为太爱吗？还是因为恨？
  我爱他吗？还是我恨他？
  我已经快要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了。
  「咻－－－－－－。」
  一阵冷风吹过，直衝进了我的脑门。
  随风摆动的发丝增加了我眼前的朦胧感。
  一霎间，我看到了。
  那抹我总是在追寻的身影，很高很高。
  因为太高了，所以高攀不起。
  那褐色的风衣衬在他的身上，显得落寞。
  专属他那银灰色的神祕感，依旧不减。
  清澈明亮的眼眸中，多了一层很淡很淡的忧伤。
  「好久不见。」
  一样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又敲打着我的心。
  「是阿，好久不见。」
  我抬起头，这次，我决定正视他。
  即便自己心正在隐隐作痛。
  「这些年来，还好吗？」
  「如果我说不好呢？」
  轻轻的吸了一口热牛奶，感觉到了浓郁又甜的牛奶味在嘴中化开。
  突然眼前闪过了那人温暖的微笑。
  心没那么痛了。
  「那你呢？好吗？」
  我漾起了一抹微笑，发自真心的微笑，看着眼前我深爱多年的男人。
  「我很好。」
  他也是，回送一抹微笑给我，那曾经，是专属于我的微笑。
  「那就好。」
  他自逕走到了我身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我仰着头，看着树叶缝中的那片蓝天。
  好雾，濛濛的。
  「我放下了，你呢？」
  「我还没。」
  听到他微微的吸了一口气，大概是自责吧？也或许不是。
  「坚强，你的定义是什么？」
  「勇敢，不轻易掉泪。」
  「那我，还是达不到你心目中的那个坚强，达不到你心目中所期待的那个我。」
  感觉到了眼眶的湿润，我知道，我打破了这个定义，就在今天。
  「没有关係，因为我比较喜欢原本的你。」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坚强，但一定会有那一面，只是出现的多寡罢了。」
  「你以前太把我摆在第一了，迷失了，在这段感情中。」
  「迷失？」
  「是阿，迷失了自我。」
  我转头，看向了他的侧脸。
  那好看的眉毛正皱着，眼底的无奈全透露在外。
  「你给自己太多压力了，努力地想变更好。」
  「但，我喜欢的，就是第一眼见到你那迷糊的样子，傻傻的，毫无防备。」
  傻傻的？迷糊？这就是他眼中的我吗？
  我垂低下头，看着紧握的双手。
  上面全是滴落下来的泪水。
  「我很爱你，曾经。」
  咬着牙，将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出来。
  突然，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温度。
  「我知道，我也是。」
  感受到了他的手，正覆盖在我的头顶上，轻揉着我的发丝。
  这是过去，他特有的哄慰方式。
  「把眼泪擦一擦吧。」
  看着他递出了手帕，我摇了摇头。
  「我有了，谢谢。」
  从口袋中摸出了今早那人给的手帕。
  感觉到上头还留有一丝他的温度。
  我起了身，踏出了第一步。
  「这个我，我不要了，我要去寻找真正的我了。」
  背对着他，我踏出了第二步。
  「以往，都是我看着你的背影，这次，该由你看着我离开的背影了。」
  渐渐的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我踏出了第三步。
  「我放开了，我要走了，谢谢你，再见。」
  握紧口袋中的手帕，我跑开了。
  笑着，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