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

  茶楼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隔间里传出了隐约谈话声,
  楚荫随意看了几眼,这时候一青年手上拿着一个平板走了进来,他神色松散,唇角随意勾起弧度,目光先是落在林嘉钰身上,眼里流露出笑意。
  楚荫想,这应该是老板。
  青年看着很年轻,应该不过二十出头,丝质的宝蓝色衬衫在暖光下亮着锻光,不似林嘉钰,每一颗扣子都扣的严严实实的,他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扣,领口微敞,肤色很白,突出的两根锁骨上搭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
  楚荫的视线在他脖子上一顿,而后便收回了视线——那项链是女款。她也有一条,但是他戴着却不显女气,倒有点男女通吃的蛊惑。
  老板发现来的是两个人后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
  “女朋友?”
  林嘉钰耳根微红,面上不动声色地看向楚荫,扣着她的手也更用力了些。他这点小心思,楚荫哪能看不出来,而后浅笑着对上青年的视线,微微点点头,
  “你好。”
  看的出来林嘉钰是真的开心,嘴角都不受控制地上扬,眼睛弯弯的,眼里只看得见楚荫。
  宣示主权这种事情他好像永远不嫌多,更相反,他喜欢被楚荫当做所有物对待。
  楚荫余光扫到他唇边的笑意,抽出思绪想,如果林嘉钰有尾巴,此刻尾巴应当也会翘起来。
  “谢江眠。”
  青年言简意赅,介绍了一下自己,楚荫稍稍点了点下巴,也道,
  “楚荫。”
  谢江眠笑的懒懒散散,手里的平板却在林嘉钰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闻言,楚荫回头看他,他眸色沉沉,眼睛却很亮,黑发有些长了,垂在眼前,看上去很温顺,鼻梁高挺,薄唇勾起欣喜的弧度。
  林嘉钰长得好这点她一直都知道,但或许是因为心理问题,一直以来,楚荫都并没有对美丑这个事情有很具象的概念,她知道自己是好看的,但是好看的或许不是她,而是她身上所残存的那位荧幕美人的影子。
  但就在此刻,温暖的室内隔绝了寒风,昏黄的灯光总会让人无端生出氤氲的遐思,楚荫想,或许是这暖气开的太足,或许是焚香气味太重,熏的她头脑昏沉,却比任何一次都更加为林嘉钰心动。
  谁说只有女孩子才能用漂亮来形容,楚荫觉得林嘉钰就漂亮极了。
  恍惚间,她神游天外般生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春天似乎快到了。
  不然她怎么会感受到枯树萌芽的生机。
  林嘉钰没注意到楚荫的晃神,他只是笑着接过谢江眠手上的平板,又挑挑眉,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谢江眠嗤笑一声,而后便转身离开了,边走边说话,声音就幽幽地传过来,
  “哎~孩子大了,不中留啊!”
  一唱三叹的语气惹得楚荫一笑。没人了,林嘉钰就不再遮掩,直直将她揽入怀中,他总是喜欢这样用力的拥抱,身体贴着身体,温度隔着一层衣服传递过来,就连心脏跳动的频率好似都是一致的,
  “林嘉钰,你的心跳好快。”
  “嗯。”
  他只发出一个音,胸腔共鸣传来震动,楚荫又仔细听了一下,又笑着说道,
  “我的也是。”
  楚荫很少出门吃饭,她也就把菜单递给了林嘉钰来点,林嘉钰向来细心,考虑到楚荫,还为她专门点了一盅汤,
  炖的桃胶银耳,还加了燕窝,冰糖被炖成焦黄的色泽,一掀开盖子,甜蜜的气息就迎面扑来,楚荫尝了一下,银耳很嫩,桃胶鲜嫩,回味带有淡淡清香。
  “你喜欢这个味道吗?我回去学一下怎么炖。”
  林嘉钰笑着问道,他和楚荫口味都比较清淡,但他要比楚荫更喜甜,就算炖汤也喜欢撒上几颗红枣,
  室内光线微微昏暗,让人不知不觉就过了时间,身体已适应室内的温暖,等二人再出门时,猝不及防间,楚荫被袭来的冷空气扑的呼吸一滞,
  林嘉钰很快地把围巾又给她围上,直至她又被裹的严实,才牵着她往前走。
  这时候街心广场正是高峰期,人潮汹涌,都堵在这里跨年,打不到车,林嘉钰就和楚荫漫步着往回走,距离不算远,但对他们来说,这样两个人散着步的时候却是新奇的,
  这时候脑中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剩,好似被大雨清洗之后,连呼吸都透彻,林嘉钰难得觉得心里这样宁静。
  他垂眸,视线停在身边少女白皙的脸颊上,她正低着头,全然不知他内心波澜,林嘉钰不觉地嘴角勾起弧度,
  就觉得,好像这样也挺好。
  就两个人这样,反正只要身边是她就好。
  越往远处走,人便越少了些,已是深夜,但人流全往一处涌去,二人反向的身影倒是格格不入,
  正走着,身后便爆发出躁动的尖叫,随即着就是穿透空间的万人呐喊声,
  “五!”
  “四!”
  “三!”
  “二!”
  “一!”
  正当他们回头时,又是响亮的口号声传来,
  “新年快乐!!”
  林嘉钰和楚荫都一愣,此刻,四下无人,他们都下意识看向对方,高楼大厦的屏幕上播放着盛大的电子烟花,钟楼的响声嗡嗡作响,
  这一刻,他们看着彼此,脑中闪过很多,
  林嘉钰想起他们的初见,那时的楚荫的眼神冷冰冰的,现在呢?好像现在暖化了些,
  楚荫在想什么呢?
  初雪的冬至?雪夜的圣诞?思绪甚至飘到了房间里那本没有读完的书,还有角落里没有做完的手工画,
  但这些好像都有林嘉钰的影子,他似乎真的已经陪伴了她很久。
  视线相对,林嘉钰喉咙发紧,想说些什么,脑中却一片混乱,他还没组织好语言,却总有一股冲动在支配着他,
  “我······”
  可还不待他说完,楚荫却突然打断道,
  “新年快乐。”
  忽然,林嘉钰释怀了,似乎说什么也不太重要了,来日方长,总会说出来的,说不定是还不到时候,于是他也笑,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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