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梦魇

  经池银铃一番话,沐萱宜也马上认清了她一己之力救不了人的现实,最好先离开再想办法找人帮忙。
  她脚跟着池银铃,思绪却飘远。
  院长给他们安排的是特定地点,学院方不可能不调查清楚环境背景,说明他们对发生的这一切是知晓且漠视的。不仅漠视,还把这里作为一个可以利用的场地?是否……有些太丑陋了?
  而且需要救的肯定不止那一个女孩,但救一个都在挑战她的能力极限,她几乎爱莫能助,该怎么办?
  她预感现在弃权求援,学院的人肯定只会想办法带走她一人。
  还有,继承人名额的考验内容是帮助当地人解决问题,可那些被拐到村子、卖到红沼城的女人算不算当地人?
  到底在考验他们什么?
  沐萱宜为一脑子的问题发愁,她只能暂时把池银铃视为友军信任,咬咬牙选择继续坚持下去。
  “我们走后面。”池银铃拉着她一路狂奔,推开院子后门,一条宽阔的土路横亘眼前,不远处的树林葱葱茏茏,灌木乔木草本丛生,植被混合复杂。
  “你进林子隐蔽后往东南方……”话还未说完,院墙拐角处不知从哪蹿出一个男的。
  男人看到她们,立马回头挥手,大吼:“人在这儿,快,要跑掉了!我就说必须包围!”
  “动作快!”他率先冲过来,身后跟着凌乱的脚步声,还有不少人。
  沐萱宜不去看他,“继续讲银铃。”
  “东南方有条小河,顺着低地势一直走有个普通村庄,在那儿你可以想办法联系队友和亲人。”
  一句话的功夫,为首的男人已至眼前。
  “小神婆不道义呀,想把咱们岩灵村的机缘放走?”男人长得獐头鼠目,不怀好意地眯着眼,朝沐萱宜扑来。
  观对方体型算不上壮硕,沐萱宜趁其不备,紧锁他的胳膊,以背部做支点,利用他扑过来的力量使劲将他摔了出去。
  男人被摔懵了,随后感觉浑身骨头一阵散架般疼痛,“艹,臭婊子!”
  池银铃惊愕地张大嘴,看傻了。
  后面五个刚出现在拐角的男人也目瞪口呆。
  等众人反应过来,沐萱宜已经逃往树林的方向。
  “别他妈傻看了,快抓住她!”男人呲牙咧嘴,狼狈地翻身从地上爬起。
  沐萱宜摔完人后感到腰酸背疼,手关节也传来一阵扯痛,绝对拉伤了。
  刚刚那个男人急切想抓住她,没有防备,并且对方不够高大。
  摔人来不了第二次的,不能硬碰硬,她迅速钻进树林里。
  但进了林子就无影无踪是丰满的理想,实际情况非常骨感。
  她没有系统学过在各种地形怎样隐蔽自己和反追踪专业课,不弄出动静太难,注意不踩到树枝,又总触动草叶。
  很快被发现了。
  对付一个人她还勉强可以周旋下,但势单力薄对上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完全不行,打不过跑不过,最终还是被制住。
  带头被她摔过的男人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衣裳扒了,把她轮了!”
  抓住沐萱宜左手臂的男人却面色犯难。
  “哥,不好吧?她有点……”顿住,看了眼沐萱宜的侧颜,更词穷了,“我不说上来。”
  “我懂。”右边的人点头认同。
  ……是渎神要遭天谴的感觉。
  “你们糟蹋的女人还少吗?她长得跟仙女一样性子又烈,你们就不想征服吗?让她在胯下哭泣呻吟,想想都爽飞。反正人差点跑掉,我们抓回来已经立功了!”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不得不承认有心动,又不敢迈出那一步。
  如果说面对危险时刻,有人高声尖叫,有人恐惧失声,沐萱宜就属于反而特别平静那种。
  她想到来之前没签过什么生死状,何况历届特招班都没人出过事,学院肯定留有后手。
  没轻易开口,她脑中思考着怎么化解现状。
  带头的男人见久久还是没人敢动,愤愤道:“一群怂货,你们不上老子自己上!”
  “不行,她是珍贵的货物!”这时,池银铃拨开树叶走出来。
  她喘息着,头发全被汗水打湿,胸口起伏不定,是听到人找到了,疯跑过来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小神婆到底是哪边的?”带头的男人面色不善地盯着池银铃,“是你差点把人放走了,兄弟们才追得那么费劲,不该给我们点补偿吗?”
  “我当然是村子这边的,赏罚是村长的工作,凭你也想做主?”说着她走到沐萱宜身边,“先把人带回去再说吧,你们粗手粗脚的当心点,我会看着你们的。”
  “银铃……”
  “抱歉,沐姐姐。”
  池银铃将一方帕子按在她口鼻上,瞬间,一股多种植物汁液混合药苦的气味占据她的嗅觉。
  身体越来越沉,灵魂仿佛离开躯壳,陷入混沌中。
  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又好像没过去多久,她不清楚身在何处,周遭一片黑雾弥漫,看不见远方。
  海底?深渊?
  可她面前有好多只手,人是藏匿黑暗中的,只有一只只伸出的手。
  它们向上摊开,向她发出邀请。
  她不知道该抓住哪一只。
  直觉告诉她,选不对,就会万劫不复,永堕污秽。
  她犹疑不决,哪只手才能带她离开黑暗?
  倏地,离她最近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紧接着,所有的手像失去耐性的掠食者,一拥而上,抚摸她的长发、脸颊、手臂、小腿……
  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它们是贪婪的,背后的主人必然都是高高在上的食物链顶端存在,他们垂涎她的血肉芬芳,藐视践踏她的脆弱,期盼她永远孤立无援。
  不在乎她的想法,没有怜悯,只有掠夺。
  她想呼救,绝望却像潮水涌入她的口鼻,让她发不出声音,剥夺她呼吸和行动的能力。
  被吞没、被凌辱、被蹂躏是她的宿命吗?
  她的人生是不是完了?
  不对……是梦!
  她已经选过了。
  她选了……郇家,离他最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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