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微风徐徐(8)

  「语晨,你怎么先走了也没说一声?连阿姨都不知道。」紫緹果然帮我整理好东西送过来了。
  「啊⋯⋯就月经来,不太舒服,不想打扰你们。」
  「欸?可是不是还没到吗?」
  「可能⋯⋯可能是期中考压力太大就乱经了。」我根本就没来月经,随口瞎说的。
  紫緹没有怀疑,「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家了。」
  「好,拜拜。」
  「拜拜。」
  永健也传来了讯息。
  康康:下午看你脸色不太对,是身体不舒服吗?
  原来永健有发现,他一直注意着我。
  我同样回覆他是月经来。
  我们六个就照着这个模式一起读书,直到期中考结束。
  「虽然我们是音乐班,但是其他科目也不能太差喔。」班导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张纸,「我看了大家的各科成绩,平均都还不错,但有些同学有偏科的问题,自己要多注意喔。」
  感觉老师是在说我呜呜呜。
  「对了,运动会的练习也要抓紧囉,主要是不能受伤知道吗?」
  我本来报名是要报名一百公尺的,不过偶然间听到其他女生要报四乘一百公尺的接力还少一个,我就加入了。
  上分组主修时,我忍不住问:「才思诚。」
  「嗯?」他看向我。
  开学到现在,我和他说过的话一隻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你运动会有报项目吗?」
  「两百公尺。」他头都没有抬起来。
  跟杨子勋一样欸,他们一定能处的很好。
  「我有个朋友也报两百公尺,你放学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练习?」
  他似乎吓到了,抬眸看我,「一起练习?」
  「对啊,就⋯⋯一起练习?」
  「可以。」
  「在聊什么?」张老师走进教室,还拎着笔电,他坐下后打开笔电,插上随身碟。
  「我们在讨论运动会的事。」
  「那你们都参加了什么?」
  「我报名了四乘一百公尺接力,才思诚是两百公尺。」
  「真看不出来思诚会跑步。」张老师讶异的看着才思诚。
  讲真的,我也看不出来,他就是美少男的气质,跟杨子勋那种做作不一样。
  「那老师——」我咧嘴一笑,「你会来给我们加油吗?」
  原本我只是随口一说,却看到才思诚抬起头,眼底还闪烁着⋯⋯
  期待?
  是我看错了吗?
  「这个就不确定了,我除了接你们的课,还有其他学校的课,如果公事都办完的话才可以参与。」
  「这样喔⋯⋯」我点点头,偷偷瞄了一眼才思诚,结果他又低下头看书了。
  「好了,刚考完试,就不上新进度了,我们来一点轻松的课程吧。」张老师把笔电萤幕转向我们,「这是你们转班考试时的作品,我和主任要了谱,然后用音乐软体编辑后的感觉。」他点下播放键,「这段是才思诚的。」
  不知道是原本才思诚走的风格就偏重旋律,还是张老师自行调整的。
  他这个人很冷漠,骨子都是冻着的那种,说话时没有高低起伏。
  不过他的作品,有一种感觉是,他把所有的情绪都给了音乐?
  「太惊艷了,好像是有生命的。」我不由得讚叹。
  「确实,你在写的当下应该是很雀跃的吧?」张老师问才思诚,后者点头,「我不太确定我编辑成这样有没有符合你创作时的构思,不过之后你也可以照着自己的想法做做看。」
  「那我的呢?」我等不及想听了。
  张老师按下播放键,声音传了出来。
  钢琴的声音是保留的,在原有的基础加上了吉他的变奏,大致上和我所想像的没什么区别。
  〈那天〉縈绕在耳畔,无数个难以忘怀的那天从我脑海浮现。
  我很享受此刻,音乐平抚我的不为人知的徬徨,旋律洗涤了一遍又一遍的焦虑,使其安稳。
  最后曲子渐慢渐弱至消失,那股躁动不安又再次袭来。
  「我觉得你的这首曲子——」张老师拉长尾音,「很有意境,不同的人听到会有不同的感触,我问过我朋友听到的时候想起了哪一天,他说他感觉到小时候第一次喝珍奶的那种感动。」
  「⋯⋯啊?」我难以置信。
  「哈哈哈很怀疑吧,但千真万确,那思诚呢?刚刚听的时候能唤起你的哪天?」
  我本来觉得才思诚根本没打算回答的,结果他放下笔盖上笔盖,转了转手腕,又敲了敲桌面。
  ⋯⋯真是个仪式感满满的boy.
  「想起以前看白浪音乐节的演出,那时候有了要学音乐的梦想,希望有一天能有自己的band、工作室,在网路平台发表、参加商演,让所有人都听听我的歌。」
  哇!第一次!听到!他讲这么多话!
  「白浪音乐节?我以前也参加过欸。」张老师把萤幕转回自己,滑鼠点了几下又转回来,「不过我是作为表演者的其中一组。」
  我们看着萤幕是一张照片,应该有六七年了,张老师是键盘手,前面还架着麦克风,他笑的张扬。
  「老师有自己的乐团吗?」
  「有啊,不过大学毕业后各自成家立业就很难聚在一起了,但还是会联络也依然是朋友。」
  「哇——」
  真没想到张老师的青春这么热血,那张照片里他的眼睛彷彿窜着烈火。
  「思诚对我有印象吗?当时你应该还很小吧?」
  「忘了。」才思诚淡淡的说道。
  「看来我们很有缘份呢。」
  「嗯。」
  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才思诚在创作刚刚那首曲子时,是不是有比雀跃更澎湃的心情?而现在的他散发的冷漠,又会以什么样的音乐形式呈现呢?
  转到音乐班后,我越来越常进行这样的思考。
  张老师又问:「那语晨呢?这首〈那天〉是哪天呢?」
  「是⋯⋯喜欢的人。」我有些害羞。
  「语晨有男朋友啦?」
  「有⋯⋯」
  「所以是和男朋友的每一天?」
  我笑了笑并没有再多做回答。
  笑可以掩饰很多事,既然许老师和张老师都认为是永健,那就是永健吧,我并不介意他们继续误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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