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宵夜的回报

  裴婴棠一早是被咖啡机的声音吵醒的。
  她抬起手表模糊地看了一眼，七点二十，距离她平时的起床时间还有五分钟。
  裴先生没有赖床的习惯，她起来冲了个澡，换上休闲装到餐厅，长桌上摆着双份的滑蛋吐司，迷迭香口蘑和松子碎。优利卡面前是黑咖啡，她面前是拿铁，和昨晚一样。
  那双湖水一样清澈的绿眼睛笑盈盈地看过来，“早安，裴先生。”
  裴婴棠抬头，“奥格斯汀小姐也会亲手做早餐？”
  优利卡微笑道，“和裴先生一样，打咖啡是我的兴趣。何况厨房的那台机子很不错。”
  也就是说早餐是买的。
  这就正常多了，裴婴棠拨开迷迭香叶，在盘子里煎得十分完美的软嫩滑蛋上戳了一下，清亮的油脂冒出来，漂亮的金色。
  早餐愉快地结束，裴婴棠将昨天晚上没来及安置的那瓶威士忌放回酒柜，撕掉了上面的盲文标签，这东西已经没什么用了。
  Boss传给她的消息，组织最近在追杀一个身份代号为“神子”的对象，行动队长詹森不日会来曼哈顿，让她代为接应。Tequila在组织内部并不负责科研，但她对于组织一直想要寻找的“神子”也有所耳闻，那是组织心心念念的研究突破口，是行动队创立的最初目的之一。
  名为接应，说白了就是找她要钱。裴婴棠摇摇头，换掉家居服，套上从衣柜里拎来的符合情妇身份的白色缎面连衣裙和昨天披在优利卡身上的中性款黑外套。优利卡好奇地倚在衣帽间的门口探头看，“你怎么安排每天是以裴先生的身份出现还是Miss Tequila的身份？”
  裴婴棠头也不回，“看心情。”
  优利卡应声笑起来，笑声清脆，“裴先生，你实在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我也有必要纠正你，我在传闻中应该是一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人。”
  她想起另一重身份，“或者说，艳如桃李，心如蛇蝎也可以。”
  优利卡眨眨眼睛，“可我觉得您是个好人。”
  “您还会在午夜的酒吧随手营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女——”
  说起这个，裴婴棠想起昨晚，她敲了敲桌面，“你是故意的？”
  故意接近她，好给出这个私人邀约。
  优利卡神情无辜的否认这一点，“明明是您先询问我是否需要帮助的。”
  裴婴棠看着她的眼睛消了气，她应该知道，这些富家子弟都喜欢想一出是一出。看在今天早上的香草拿铁很不错的份上，她暂时选择原谅。
  “我早上去BH和他们交接项目的简报，不介意的话，还请奥格斯汀小姐自己叫车回去？”
  优利卡表示不解，“我回哪里去？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公司么？”
  裴婴棠挑眉，“奥格斯汀家在曼哈顿应该不止一处房产，不然我也可以顺道带你去你们家族的酒店。”
  话音未落就看到眼前人垂着头叹了口气，“聪明绝顶的裴先生，您应该知道，我是专程过来请您回去帮我对付那个对我父母遗产虎视眈眈的叔父的。”
  裴婴棠点头，“我知道，但我没有答应你。”
  优利卡很有兴趣地问，“为什么？”
  裴婴棠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的金发女子，应该说，优利卡从长相到讲话方式都十分花瓶，和那些从小被培养，用于继承家族企业的精英二代们相距甚远。考虑到伊琳娜夫妇年富力强，这个长女也许本来就没打算用来继承家业。
  因为一场车祸就骤然要承担起家族的重担，好像于她而言是太困难了一点。
  裴婴棠在心里轻轻一叹，她想起大学时最照顾她的老师Vera曾经说过，人生最痛苦的是进入一条自己本就不愿踏足的道路。
  但如果不曾尝试，怎么会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奥格斯汀小姐——”
  那人打断她，手指放在面前轻快地摇了摇，“叫我优利卡就好。”
  裴婴棠好脾气地改口，“优利卡，我有必要向你指出，在自己不了解也不擅长的情况下涉足家族企业的管理权竞争，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优利卡看着她，“所以我需要您的帮助。”
  “选择帮助你或是你的叔父对我而言没有区别，”裴婴棠略一思索，想起来那个被伊琳娜压制了近十年的弟弟，“斯坦森的赢面比你大，开出的价码也会比你更稳固，我为什么不选他？”
  “因为他还没有给您开价。”
  优利卡那双绿眼睛里透露出狡黠的神情来，“而且以斯坦森的多疑，他应该一时半会不敢来找您才是。”
  聪明的做法。
  裴婴棠几乎一瞬间就理清了局势，她昨晚明目张胆地带着伊琳娜的长女来到William公寓，Mr.Pei的私宅，那群人精哪里还会信她跟优利卡之间没有达成什么协议？
  优利卡绝对是在昨晚偶遇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她，并且顺水推舟上了她的车，而那几个黑帮混混说不定也是她有意招惹的，好作为引诱她伸出援手的契机……裴婴棠暂时停却这些想法，她低估了优利卡，伊琳娜的这个长女如果不是被培养的太过纨绔，恐怕早就接替母亲管理公司了。
  少女无害的长相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她没有任何攻击性，裴婴棠转过头来，轻轻吐出一口气，“你有十分钟的时间，去衣柜里挑一身能参加谈判会的打扮。”
  优利卡眯着眼睛笑起来，她就知道，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裴先生是个相当心软的人。
  不过跟Tequila没少打交道的詹森队长就未必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