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讨厌的人和拒绝的人

  「柯佳文,这个孤儿院多少个小孩?」
  「其实不多,十一个。」
  晶晶和柯佳文走到厨房,厨房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梅姨,另一人是一个扎起了马尾的二十几岁的女子。她们一人洗菜,一人切菜,忙得都没有时间说话。
  「凤盈姐。」柯佳文一进厨房,就礼貌地跟女子打招呼。
  女子转身,晶晶才发现她的脸上带着淡妆。她看见柯佳文时,马上露出了笑容,「你来啦?」
  柯佳文向她介绍晶晶之后,他们就开始忙了。
  「晶晶,你把地瓜叶从茎上拔下,再帮我清洗。」梅姨吩咐晶晶。
  「佳文,你帮我把这几根萝卜切成丝状,记得要削皮。」凤盈姐也给了柯佳文一个任务。
  「话说佳文,今天怎么没看到羊毛?」凤盈姐在切着包菜时忍不住问道。
  羊毛?是人名吗?
  晶晶觉得这人的名字太奇怪了。
  「哦,啊,我也不清楚耶。」
  「他没告诉你吗?」凤盈姐又问。
  「哦,对啊。」
  「是哦?还真奇怪。」
  柯佳文看了晶晶一眼,晶晶刚好也转过头来看他,柯佳文便问:「怎样?还可以吗?」
  「嗯,没问题。」晶晶浅浅一笑。
  「真的太谢谢你了,晶晶。有你们帮忙,我们的工作就轻松多了。」凤盈姐在切着菜,但还能心不在焉地望向晶晶,让晶晶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不,这没什么,我也只能帮忙这些,如果要我炒菜就没办法了……」晶晶尷尬地笑了笑。
  「咦?我以为女孩子都很喜欢下厨耶。」凤盈姐没有恶意,她只是好奇,「我就很喜欢啦,我从国中就时常到厨房帮妈妈的忙。」
  「我妈妈从来都不让我进厨房,她很担心我帮倒忙。」晶晶把拔下的地瓜叶放在一个塑料大碗,「不过,我其实也很想学学怎么煮东西吃。」
  「你是真的应该学了,叫你爸爸别老是跟我店订外卖。」在切萝卜的柯佳文也插嘴。
  「那你现在就求妈妈让你进厨房学习嘛。」凤盈姐说,「可是佳文说你们时常订外卖,你妈是不是很少下厨啊?」
  晶晶怔了一下,望向柯佳文。
  半响后,她才浅浅地笑说:「我妈妈去世了,所以现在我家里只有我和爸爸。」
  这是她第一把妈妈的事告诉其他人。
  其实她也没想过要隐瞒,但也从没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
  在刚才的情况,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隐瞒,所以直接就把它说出口。
  厨房里顿时变得寂静,切菜那刀子敲在砧板的戛然而止。
  过了半响,凤盈姐才不好意思地吐出:「真的很抱歉,晶晶……」
  晶晶摇摇头,笑着打断:「这没什么,已经是好几年的事了。我没事啦。」
  「没想到你能和佳文一样坚强。」一直不出声的梅姨忍不住说。
  一样坚强?
  这话是什么意思?
  柯佳文微微一笑,「好了,我们还是专心准备午餐,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是啊,凤盈就是爱说话。」梅姨笑着摇头。
  「这样才不无聊嘛。」凤盈姐怒了努嘴,表情像个小孩一样,很是可爱。
  待他们把午餐的材料都准备好,凤盈姐把一点的食油倒进锅里。
  「晶晶,你不是说要学下厨吗?我来教你。」凤盈姐热情地把晶晶唤过来她的身边。
  「啊?我怕我会搞砸耶。」晶晶不知所措地说,「等下孩子们都没午餐吃了怎么办啊……」
  「我在你旁边,你担心什么啊?」凤盈姐笑说。
  晶晶走到她身边,凤盈姐开始指导晶晶接下来的程序,晶晶听着听着,不忘点点头,心里其实有点紧张。
  「……好,然后把包菜轻轻放下去。」
  「放一点盐。」
  「要放多少?」
  「大概大概就好啦。」
  「啊?大概?」
  站在一旁看的柯佳文噗哧地笑了出来,他走前去,「凤盈姐,你这样跟一个初学者说,你认为她会明白吗?」
  「调味料我一直都是大概放嘛,如果要准确的数字,我就不知道了。」凤盈姐吐舌头。
  柯佳文无奈地摇头,然后转头对晶晶说:「虽然是大概,不过也要看你炒的菜的分量,一般炒两人份的话,这样就够了。」柯佳文用手上的汤匙舀起了三分之一汤匙的盐,「但如果是是多人的份量……」
  晶晶专心地听,把柯佳文说的话都记在脑袋。柯佳文很细心地指导,还时不时问晶晶有什么问题,站在一旁的梅姨和凤盈姐满意地笑了笑,还称讚柯佳文是个好老师。
  「凤盈姐,做你的学生还真惨。」柯佳文不忘取笑凤盈姐。
  「你这傢伙!」凤盈姐大力地打了一下柯佳文的手臂,嘟起嘴来,「竟然这么说长辈!」
  晶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就在这样的欢乐气氛中完成了大家的午餐。
  「你看起来很开心。」在他们把菜餚端去桌上放时,柯佳文对晶晶说。
  「梅姨和凤盈姐都很友善,也很好相处。」跟她们相处,晶晶的确觉得很开心,「没想到跟大家一起说说话、聊聊天,也很开心。」
  「你啊,」柯佳文敲了她的头,「其实很孤僻对吧?只喜欢跟自己的朋友相处,不喜欢结交其他朋友对吧?你应该扩大自己的交友圈子,你看,跟其他朋友相处也是很开心的事。」
  晶晶愣怔,这话小天使也曾经对她说过。
  小天使也一直要晶晶多交些朋友,这样才会开心一些。
  没想到小天使和柯佳文会说出同样的话来。
  晶晶记得之前好像也有类似的情节发生,只能说真的太巧了。
  晶晶微微一笑,「这也要多亏你。」
  「这是在向我道谢吗?不客气。」柯佳文也笑了。
  「好了,孩子们,拿了自己的盘子,就去排队向哥哥姐姐领取午餐。」梅姨把客厅的电视关上。
  「吃饭了!」孩子们都站起来,然后跑到中厅去。
  「你们真是,怎么那么爱跑。」梅姨无奈地看着他们。
  「我们也吃吧。」所有孩子都拿到午餐后,柯佳文也帮晶晶、梅姨和凤盈姐各拿了一份午餐。
  「好,大家一起开动!」凤盈姐早已经拿起汤匙准备吃了。
  「开动!」孩子们也大喊说。
  孩子把午餐都吃完后,年纪较大的孩子就自动自发排着队去洗盘子,年纪小的则站在一旁学习。
  「总觉得这里的孩子都好懂事。」看着大约只有五六岁的女孩仔细地看着较大的姐姐洗盘,晶晶忍不住说。
  「多亏梅姨和凤盈姐,她们是这孤儿院的负责人。」柯佳文把最后一口饭放进嘴里,又转头望着晶晶。
  「干嘛?」晶晶喝了一口她刚才放在桌上的水。
  「虽然你现在看起来很开心,但早上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有一点奇怪。」
  「奇怪?怎么奇怪?」
  「你好像还有烦恼。还在想小天使的事?」柯佳文走到另一个桌子拿了一杯水。
  晶晶又喝了一口水,眼神有些放空,「不是,只是……」
  晶晶想到了顏俊扬,又想到了邓子翔。
  「柯佳文,我问你。」
  「嗯,你说。」
  「如果有两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因为你而吵架,你该怎么做?」晶晶问。
  「这也要看是什么事。但不管怎样,都需要约他们出来当面好好谈一谈吧。」
  「可是……如果其中一人是你非常讨厌的人,而另一人却是……你刚拒绝他心意的人呢?」
  柯佳文睨了晶晶一眼,然后笑说:「原来是这么复杂的关係啊。」
  「你不要笑啦,真是的。」晶晶白眼。
  「不管怎样,他们就是因为你而吵架,所以就算身份尷尬,或多不愿意跟他交谈,你始终还是得让他们和好。」柯佳文说,「始终还是得当面约他们出来好好谈谈。」
  「唉,果然只有这样的办法。」晶晶唉声叹气。
  「既然是这样,那就先解决你和他们之间的事吧,这样你们三人才会愿意面对面谈话。」
  「你说得有道理,可是……」要怎么解决啊?
  「你说其中一个是你刚拒绝的人对吧?」
  晶晶默默点头,「拒绝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过话了。」
  「你不喜欢他?」柯佳文问。
  「我……对他是有一些好感,可是我完全没有想过我们会成为情侣。我一直都觉得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晶晶幽幽地说。
  「既然你对他有好感,那就不排除以后会在一起的机率吧。」柯佳文笑了笑,「是他太心急了。」
  晶晶沉默不语。
  「嗯,既然你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那就跟他说清楚,说你现在只是想跟他当好朋友就好了。」
  「可是……」
  柯佳文知道她想说什么,「你啊,面子重要,还是他这个朋友比较重要?」
  「如果没办法说,可以用写啊。赖他不就好了。既然他喜欢你,那就表示你是他重要的人,那他看见你的信息,也不会不回吧?」
  晶晶其实一直都在等着顏俊扬找她,她的确很不想就这样失去他这个朋友。她当然有想过要去找他,但却担心他会因为被拒绝而不理她,所以才迟迟不找他。
  可是……柯佳文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如果他真的在乎晶晶,只要看见晶晶找他,他一定不会不理会她吧?
  「嗯。」晶晶幽幽地点头。
  「其实这个问题还算不大。」柯佳文想了想,「你说另一个是你讨厌的人对吧?那你为什么讨厌他?就不能原谅他吗?」
  原谅邓子翔?
  怎么可能?
  「当然不能!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晶晶有点激动地说。想到邓子翔之前做过的事,晶晶就觉得气愤,哪有这么容易就原谅他?况且,他也没正式向她道歉,所以晶晶根本就不可能会原谅他!
  「哇,你还真是激动耶。」柯佳文笑说,望了望厨房的孩子们,「他们也洗得差不多了,我们多一下就可以过去了。」
  「嗯。」晶晶点头,知道自己刚才失礼了,「我从认识他以来,就没有好好跟他说过话。要我原谅他,这不太可能。」
  「其实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晶晶摇头,「没有误会。」
  晶晶想了想,最后还是把她和邓子翔的事告诉柯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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