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喜欢和朋友写交换日记这事,大概是从小学开始吧。嘴上讲不出口的,既不想憋在心里又怕一不小心说出去之后没得收回,便选择通通都记录在里面了。八卦、秘密、琐碎的小事……等等,全为分享的重点。虽然自己表达能力挺好,只不过,写字,可以让句子修饰得更加美观。不想一句话有太多的赘字,算自己的一点洁癖吧。
  说穿了,也只是想有个喘息的空间。
  一直讲话,很累。而且要是上课的时候底下在那边嘰嘰喳喳老师八成会发现。所以我和我的朋友很聪明,选择传、纸、条。默契绝佳,鲜少被抓。听起来很得意?对,是蛮得意的。
  小学的懵懂,令人又爱又恨的国中屁孩时期、高中以及大学的半熟阶段;唯一没变的习惯,就是写字。这点他们很清楚。很庆幸,旅途中遇到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尤其是,他。
  「嘿。」
  『早。』此时此刻在教室内的两人,正相视而笑着。对,唯一的两人等于「我们」。眼前的他,身披一件蓝灰色的风衣。仔细一瞧,镜片上还沾满了雨丝。再瞧那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还真不是普通的狼狈。
  拎起特地早起买的餐点,放在他位于我前方的位子上,抬头,疑惑的问:『建德,你、还好吗?』他从不迟到,却老爱要我「顺便」带份吃的,唉。可以学会勤劳吗?
  「哦,没事啦,只是外面风大了点。」
  『外套上有帽子吧?』他轻拍衣袖上的水滴,「我忘了。」或许「健忘」这点,他永远改不掉吧。
  无声。
  除了呼吸,和雨。
  彷彿静止一般,万物皆停止原本的动作。
  可惜,时间并不会因为暂时静止而倒转。要回到从前的时光,太难。
  「怎么了?」摇头,掛着一抹神秘的微笑。『你觉得呢?』这次,换他无奈了。
  「又要开始玩文字游戏是吗?」
  『这就看你够不够懂我囉,蓝先生。』突然,咕嚕声传遍整间教室。看来,有人饿了。
  『先吃吧,等会还要上课。喏,你的萝卜糕和奶茶。还有,不谢。』
  他很懂事,即使是再熟的朋友他都坚持要有基本的尊重和礼貌。
  和我一样,常说谢谢、对不起。也许有人觉得太客套,但,那是我们的习惯。
  好词儿。
  ≠
  『欸,最近,是不是常下雨啊?』雨一滴一滴的打在窗户上,那声响,转移了我的注意力。黑板上来来去去的粉笔字跡与老师的叮嚀,早已完全从脑袋里撤离。
  毫不留情地。
  「怎么?不喜欢?」比起我将近八成的不专心,蓝建德,还算认真啦。大概吧。
  『也还好。』
  「那你--」『问问而已。』
  建德轻轻的「喔」了一声,转而继续埋头在他的课本上。话题,就此结束。
  是的,我们的对话,不会有多馀的赘词,再加上不知道哪来的心灵相通,很多时候,就算省略掉很多词汇,依旧听得懂对方想表达的意思。我很庆幸,能够和他保有这样的默契。我是真的,很开心。
  「欸,」
  『怎样?』
  「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交男朋友?」这问题,好奇怪。不像建德平常会在意的事情?
  『拜託你先认真上课吧,晚点再说。』他默默的点头,再度将视线,落于前方。
  「可是,我怕以后都没机会说了……」脑袋都快打结了啦这浑蛋。不知道这堂课上的是数学吗?这话太深奥了,我听不懂啊。
  以后都没机会了,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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