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里希,你还说不喜欢我!

  安娜果然报了钢琴课和拳击课。
  钢琴课老师是个日耳曼美男子,留着长而卷的金色头发,具有寻常德国人身上难以遇到的优秀品质:温柔,乐观,博爱,极具浪漫的艺术气息。
  一段时间后,钢琴室里。
  安娜正在忘我地弹钢琴,或者说,她的举动和棉花田里的采摘工人无异,教室里所有人都躲她远远的,仿佛在逃离什么可怕的污染源,但她毫不在意。
  哼,这群炮灰,不知道什么叫先抑后扬吗,等她任督二脉打通了,炮灰逆袭,给他们好果汁吃。
  她就是如此自信。
  她沉浸在打脸全场的yy中,钢琴老师朔尔茨拍了拍她前边的钢琴盖,面带温柔的微笑询问她:“安娜同学,你为什么选择我的课程呢?”
  的确,有几个钢琴老师,安娜为什么选他呢?
  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今天他必须得到答案,否则他就立刻辞职,立马跑到慕尼黑大学应聘,这鬼地方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上帝啊,如果你听见这可怕的声音,就算违背教义,我相信你也会心甘情愿走上绞刑架自杀而亡。朔尔茨在心里发出痛苦的呐喊。
  安娜全然不理解他的痛苦,还一脸理所当然,“选课学习,陶冶情操,我当然要选择最优秀的老师啦!”顺带拍了个马屁。
  朔尔茨是一个懂得循循善诱的老师,“我想,你一定是受到了谁的推荐,从而做出了这种选择。”
  安娜重重点头,“嗯,老师您真聪明,是弗雷德里希把我这么聪明的学生推荐给了您!我们都应该感谢他,因为他才有了我们的相遇。”
  朔尔茨眯着眼睛,“弗雷德里希·冯·赛克特?”
  “嗯嗯,是他,老师您还记得他?”
  朔尔茨微笑着点头。
  “他是我引以为傲的学生之一,我怎么会记不住呢。”
  下课后,朔尔茨连西装外套都没有穿好,立刻跑去找弗雷德里希。
  被安娜评为儒雅随和的钢琴老师直接破口大骂:“弗雷德里希·冯·赛克特,我和你没有任何恩怨,指导你的时候还十分尽心,你的课业我都给了优秀,你为什么要加害于我,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上帝啊,瞧瞧你都做了什么!你把一个魔鬼引入了我的音乐殿堂!”
  弗雷德里希看见朔尔茨怒气冲冲跑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东窗事发,他乖乖低头挨训,没有任何一句辩解,仿佛叛徒引颈就戮。
  他也是没办法,他真的没办法,安娜一直在追问他以前的老师是谁,他的谎言她能轻易看穿,只好把朔尔茨给供出来了。
  朔尔茨骂够了,气消了,又骂骂咧咧离开了。
  而此时,安娜正在上拳击课。
  比起朔尔茨的崩溃,她的拳击课老师倒是非常喜欢她。
  这个从一战战场上退伍下来的大块头名叫汉斯,一开始看见安娜细皮嫩肉,细胳膊细腿,那是相当的嫌弃,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指导,他发现她的速度,力度和灵活度都可以说是女性中的佼佼者,之后,就收起了轻慢的心思,认真指导起来。
  安娜在他的指导下,也学会了不少保命的技能。
  看见她一记重拳出击,把沙袋捶得深深凹陷下去,汉斯拍了拍手,喝彩:“天哪,安娜,太可惜了,你居然不是德国人,否则你一定会是帝国最优秀女特工之一。”
  安娜拿起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谢谢,我想,医生这个职业比较适合我。”
  她可不想和黑寡妇,美国队长还有冬日战士在以后的苏联战场上相遇,也做不到把命挂在钢丝上游走,那才是真正的魂在天上飞人在后边追,刺激。
  到了对战环节,他们需要和队友组队训练。
  安娜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靠近井上惠子。
  小日子同学似乎格外喜欢暴力美学,居然也报了这门课。
  当初看见安娜也在,井上惠子被激发了无限的学习的斗志,每节课都异常拼命,大有不把安娜打死誓不罢休的劲头。
  奈何安娜就是个开了挂的,身体素质着实出色,井上惠子没能打败她,倒是在一次次训练中总是被安娜打趴,又一次次不甘心地站起来,这种小强一样的精神,让安娜不得不敬佩。
  她尊重每一个努力的对手,所以,安娜立刻上前鞠了一躬,“井上君请接受我的挑战吧!”
  “陈安娜,我警告你别过来!这是课堂,不是你能胡来的地方!”
  安娜歪了歪脑袋,“啊,上课不能胡来,那下课就可以胡来吗?”
  “你你你!你无耻!”
  井上惠子似乎有点被打怕了的趋势,又惊又怒,大声骂她不要脸,无耻,趁机欺负同学,有本事去找男生对练云云。
  安娜津津有味地观赏了好一阵樱花妹破防的姿态,才慢悠悠离开。
  嗯,还是不要欺负得太狠了,惹哭了汉斯还要勒令她去哄好,真是无语,她只想一拳打哭一个嘤嘤怪好吗。
  男女之间的力量差异注定了她的身体素质虽好,但也不是能够达到随意单挑男生的程度,因此,只是选择了一位实力较弱的男生进行对练。
  剧烈运动让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当弗雷德里希和她碰面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短袖且大汗淋漓的女孩。
  青年立刻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接过她手腕上搭拉着的外套,就要给她披上,被安娜拒绝。
  弗雷德里希皱紧眉头,他发现自从认识她以后,自己皱眉的次数就变多了,“现在空气那么冷,你是想生病吗?”
  安娜累得不想说话,“让我歇一歇吧,我好热,也好累,亲爱的。”她的亲昵用语真的是……像喝水一样自然,弗雷德里希也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略微适应这点。
  她固执起来那确实没人能劝得动,弗雷德里希只好把她拉到了一处避风的地方,并到校外给她带回了热咖啡和糕点。
  “弗雷德里希,你对我真好!你真是世界上最出色的男青年!”
  安娜欢呼一声,拿起咖啡猛吸,温度刚刚好,没有烫嘴,还是意式的拿铁,还加了点糖,是严肃无趣的德国人不常喝却是她最喜欢的口味,她开心地眯起了眼睛,鼓着脸颊猛喝。
  吃饱喝足,她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弗雷德里希,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几乎是每天必须上演的曲目,青年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没有!”
  安娜吭吭唧唧,“哼哼哼,你骗人,不喜欢我,你能记得下我的口味。”
  “我能记住很多细节。”
  安娜盯着他,“啊,这么说,你能记下所有女生想要什么?”
  弗雷德里希不清楚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这里,但他本能觉得这个问题很危险,所以回答得也很谨慎,“我不经常关注其他女生,这是无礼的举动。”
  安娜露出得逞的笑意,立刻扑到他面前捏了捏他的脸颊,“所以我不是其他女生,是吧?因为我是安娜,所以你才会特别记住我的喜好,你还说不喜欢我。”
  安娜用尽了手段,还是没能从他嘴里套到那句“喜欢”,她真是又气又恨,恨不得把他摁下来捶一顿再说。
  她真的素了很久了,天哪,有帅哥在身旁却不能吃是什么体验,快死掉了。
  她发誓,弗雷德里希绝对是她经历过的最难搞的一个人,没有之一,她从来没在一个男人身上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但是谁叫她又馋又挑剔,就喜欢这张脸还有这身材呢。
  虽然弗雷德里希严防死守,就是不肯松口,也时刻警惕她的突袭,但安娜还是占到了一些便宜,两人分开前又在他下颌处落下了调戏般的吻。
  安娜回到公寓,刚到门口,就看见江婉徽和曹鑫予在含情脉脉对视,亲密无间地交谈。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想到那么久还没拿下弗雷德里希,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把嘴撅得老高。
  “你们吵到我的眼睛了,为了惩罚你们在公众场合秀恩爱的危险举动,我决定,我要在你们的爱河里尿尿!”
  曹鑫予笑着摇头,“小孩子不可以随地尿尿哦,那不是文明的习惯。”
  安娜气呼呼的就要走,曹鑫予叫住了她,从包里拿出一封信件。
  “你家来信了。”
  安娜有一瞬间的疑惑,“我家?”旋即立刻想到是原主的家。
  她讷讷问道:“他们怎么找到我的……”
  江婉徽笑骂:“真是糊涂,你会德语,不来德国还能去哪,你爹妈还不了解你。”
  安娜露出尴尬的笑容,把信拿回房间,直到入睡前才决定翻开来看。
  这是一封很简单的信,里边还有一些钱,没有催婚,没有逼迫她回去,只是以父母的口吻叮嘱出门在外的孩子照顾好自己,既然想完成学业那就好好学习,别让国内的亲人担心。
  说实话,她是有点抗拒这封信,或者说,她不知道应该如何与原主所拥有的一切相处,那会让她更加清醒意识到,自己是占据了别人的人生,而她在21世纪的人生也无疾而终。
  那些还未来得及告别的人,她很少去思念,因为思念只会带来更多烦恼,如果带着遗憾过生活,那可能会很沉重,沉重到无法继续走下去,这不符合她的生存美学。
  这也是她不想回国的重要原因,她想和过去告别,不必背负原主的情感,也不必复盘自己的往生,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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