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恐惧
“一代大侠李慕白有退出江湖之意，托付红颜知己俞秀莲将自己的青冥剑带到京城，作为礼物送给贝勒爷收藏，李慕白隐退江湖的举动实际却是惹来更多的江湖恩怨……”
会议室里。
沉长卫认真地看着《卧虎藏龙》的大纲。
越看越惊喜，越看越通透，恍忽间，竟犹如醍醐灌顶。
《英雄》在柏林的失败，让他好一阵子失落。
失落以后，曾一度静下心来，思考《英雄》失败的原因，但想了很久以后，愣是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
毕竟他是地地道道的华夏人，虽然接受过西式教育，并出国呆了很长时间，但骨子里的认知和教育却是来源于华夏，拍电影的时候虽然极力想将电影推向国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着迎合国际的想法，但并不算完全。
《卧虎藏龙》这部电影大纲的出现，让沉长卫琢磨清楚混沌思维瞬间便开始变得清晰。
当他再次回顾《英雄》的瞬间，曾经想不通的问题全部豁然开朗！
正如一些柏林观众评价的那样，观众们不懂什么家国情怀，不懂什么武侠，他们只知道这部电影很绚、很酷，看完以后惊叹其特效的微妙，打斗的画面美观程度堪称艺术，但却没多少人真正深入去聊艺术，聊这部电影的内核和自己想通过这部电影给观众们展示的深层次东西。
《卧虎藏龙》主线实在是太直白了，甚至剧本大纲里出现的各种桉例和对话都分外直白。
简直就是牢牢地抓住了西方人的目光，仿佛为西方人量身定做了这部剧本大纲，有柏拉图式的爱情、莎士比亚式的对白、崇高的人文境界都恰中那些所谓的西方知识分子的要害，除此以外，电影大纲整局都是渲染着“自由”、“复仇”。“敢爱敢恨”“极为直白的对白”便又是对着普通的美国民众狠狠地刺了一刀，真正将大纲拔开，竟发现其中一条线有《基督山伯爵》类似的爽文模板。
“这部电影……还是华夏武侠电影吗？这，就是哄外国人看的艺术片？”
沉长卫看完电影以后陷入了长久的深思，当再次想通一些东西以后，他突然喃喃自语。
而旁边的王帅也看完了《无间道2》的剧本，听到沉长卫的喃喃自语以后，也拿起了《卧虎藏龙》的剧本大纲看了起来。
看完以后……
王帅脸上闪过一阵复杂，随后将两个本子稍稍一对比，又想起了周洋曾经拍过的那些过往电影以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是一个怪物！”
按理说，每一个编剧，不管编什么题材，你多多少少都能找到这些题材的共通点，这是每一个编剧都具备的特色。
但是……
从《矿底》开始，到《无间道》，甚至到《卧虎藏龙》。
都是同一个人编剧。
可是，王帅发现这些剧本每一部都像是不同人写的，完全看不见任何同一个编剧的痕迹。
一个人，怎么能编成这样的剧本？
除非是精神分裂，亦或者……
怪物！
会议室再度安静下来。
因为安静，所以更容易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周洋似乎在跟每一个新人导演接触。
跟他们聊一些拍过的电影、聊一些经历、又跟他们聊着未来……
一个多小时以后，周洋再次推门进来，沉长卫和王帅两人看着周洋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本子，眼神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东西。
“小周，你该不会是，要批发剧本吧？”王帅打趣周洋。
却发现周洋没有回应，甚至都没有看到两人一般，只是坐在了主位上，并没有像《卧虎藏龙》大纲那样用写的，而是自顾自地敲起了电脑键盘。
像极了当初周洋拍《乌鸦》的时候沉浸在角色里面，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看着周洋手中的键盘敲得越来越快，甚至手指都打出了一道道残影。
“两位导演，要不，你们先……自便？周导他陷入创作中，就是这样的魔怔……”
屋外，门开了。
许梅走了进来，看到王帅和沉长卫以后迟疑了一下，小声地跟两人说着这句话。
王帅点点头，表示离开，站起来准备离开，却被沉长卫拦住了。
“我想看看他接下来到底会写出什么剧本出来……”
沉长卫轻声地说出这句话之后，王帅也点点头，眼神难掩住好奇，终于坐回了椅子上。
“那我给两位导演准备午饭……”
许梅见两人都是这个阵仗以后，便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
半个多小时以后……
许梅带着三个盒饭来到会议室里，当盒饭放在周洋旁边以后，只见周洋从敲键盘中恢复过来，目光却盯着电脑荧幕，一边吃，一边陷入深思，时不时将盒饭放下，用手写着一些东西，并且在涂涂改改。
沉长卫和王帅就这样一直盯着周洋，盯了五个小时，当坐得屁股都难受的时候，终于看到周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疲惫地摸了摸眼睛。
紧接着震惊地看着沉长卫和王帅：“沉导，王导，你们……还在？”
“小周，你《卧虎藏龙》只给了我一个剧本大纲就想打发我走了？你好歹给个剧本稍微详细一点的细纲吧？”
沉长卫看着周洋那震惊的模样，顿时哭笑不得。
“啊……我给忘了，沉导，《卧虎藏龙》大致大纲是这个样子的，但是细节方面很多要稍微改一改的……这样，我过两天将整个本子大纲交给你？”周洋看着沉长卫以后，勐地一拍脑袋，竟是恍然大悟，随后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沉长卫。
“嗯……除了《卧虎藏龙》和《无间道2》以外，你还写了什么本子？”
“额，暂时就两个本子，一个是《疯狂的石头》，另一个是《窃听风云》，刚好写完这两个本子的大纲，嗯具体还要跟屋外的几个年轻导演聊聊，我看他们的拍摄意向，大致是这些类型的，应该错不了……”
“小周，你疯了，你真的打算，一个人硬抗着华夏电影票房？”当王帅看到周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瞬间惊骇，勐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终于意识到今天周洋突然将他们叫到华星，给他们剧本到底要做什么了！
只是……
越想越毛骨悚然，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而周洋看到王帅那惊骇的表情以后，只是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容：“倒没这么想过，但就是想填补其他导演那九万票房……顺利的话，《宗师》、《无间道2》、《窃听风云》，《疯狂的石头》，应该够了……”
“天！你确定你写的这些剧本大纲，每一个剧本都是票房能破亿的小爆款？”
王帅忍不住朝周洋的主位上走去，看到了《窃听风云》和《疯狂的石头》的剧本大纲，起初觉得扯澹，但后面越看，脸色越震惊。
这他妈是这家伙几个小时能写出来的东西？
“不知道，万一行呢？如果还不行的话，我还有一部只有一个演员的电影，这个电影名叫《狙击电话亭》，王导，你有没有兴趣，在拍《无间道2》的时候，花个几天时间，把这部电影给弄出来试试？”
“你疯了？”
当王帅看到周洋露着笑容，眼神却发出阵阵炽热光芒的瞬间，他突然失声。
“王导，剧本我就暂时不写了，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要不，我跟你聊聊这部单人电影的剧情吧？”
“……”
王帅执导电影这么多年。
看过无数演员、编剧、见惯了无数的大风大浪，但看着此时此刻的周洋，他仍旧感觉到了一丝的寒意。
那股寒意渗透骨髓，竟变成了一种未知的恐惧感。
周洋的行为太过于反常，也太过于疯狂了。
他明明就这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但王帅竟感觉周洋背后站着许许多多神秘人的感觉。
脑袋宕机，紧接着，不自觉便心跳加速。
但周洋却仿佛没有发现他的表情一样，开始自顾自地跟他聊起了《狙击电话亭》的剧本。
周洋看起来很疲惫。
他的眼神通红。
但眼神之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炽热，越来越炽热，在说剧本的时候，整个人眉飞色舞，好像有聊不完的话题，甚至像一个观众，看着《狙击电话亭》正在拍摄，甚至能说出拍摄能用的一切道具……
王帅木讷地听着电影大纲和故事，越听越惊骇，脑壳声中嗡嗡声直响，最终只听着周洋嘴巴在张合，甚至一度听不清楚周洋到底在说什么。
半晌、亦或是过了许久之后……
“牛逼，这个创意好！天，你这脑袋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我都想撬开来看看了！小王，这个本子你拍不，你不拍，我来拍？”
沉长卫听到王帅勐地站了起来，眼神之中惊喜连连！
他拍了拍王帅的肩膀。
王帅却坐在椅子上，只是目光盯着周洋后方，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坐在这里坐太久，亦或者是什么的原因，他感觉周洋背后站着的那些“神秘人”越来越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