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本源意境

  灵渊之边。
  身姿丰盈窈窕的莫芝芝静立于此处，秋波一般的目光紧紧盯着灵渊之口，满脸忧愁之意。
  在她的身前，还有一个小小的银灰色鼠影。
  “莫夫人，你放心就好了。以我对陆青山的了解，他一定会带着你的夫君和孩子从灵渊里出来的。”西鼠大王拍着胸膛信誓旦旦与莫芝芝保证道。
  莫芝芝并没有为难西鼠大王，而是轻声道：“我只是想在这里等他们，这样子他们一出来，我就能第一眼看见他们了。”
  西鼠大王有些无奈。
  陆青山进入灵渊之后，过了两天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在莫芝芝已经开始默认薛烛庸和莫炎遭遇不测，几近崩溃的情况之下，它也就只能把真实情况告知给莫芝芝以安抚她。
  可谁知在听闻了这般隐秘之后，莫芝芝当即便是赶到灵渊，要在这苦等莫炎他们归来。
  它为了完成陆青山的嘱咐，自然是也只能陪在莫芝芝身边。
  呼呼呼！
  就在这时，强烈的呼啸之声从灵渊之中响起。
  西鼠大王耳朵微微动了动。
  是灵渊又要开始喷发水雾了，或者说，是那头笨鲸又开始换气了！
  莫芝芝被灵渊动静所吸引，注意力全部投了过去。
  陆青山，鼠爷肯定是给你坑了，这安抚女人的活做起来竟然是比干架还累！
  见莫芝芝的注意力暂时转移，西鼠大王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之上并不存在的汗，同时在心中不断腹徘起陆青山。
  不过，也都过去一个月了，陆青山怎么还不出来，不会是真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吧？
  西鼠大王心中又升起一丝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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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不对劲.....”西鼠大王在走神之时，眼角余光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灵渊口，却发现此时的灵渊竟然与往常完全不同，有醒目的氤氲红光从中四射了出来。
  “这难道是.......岩浆？”见颜色不对劲，它顿时肝胆俱裂，连忙上前拉住莫芝芝的袖子，想要将她扯到安全的地方去，“莫夫人，快走啊，灵渊开始玩真的了，这回喷的不是水雾了！”
  莫夫人身形却是纹丝不动，双眼通红地看着闪烁着红光的灵渊口，哽咽道：“炎儿......他回来了。”
  西鼠大王一愣，看向莫夫人。
  这段时间莫芝芝的手中一直抓着一个晶莹的玉佩。
  据莫夫人所说，这是莫炎给她炼制的。
  西鼠大王也没当回事，也就以为莫芝芝是在睹物思人。
  只是此时，那个玉佩之内，竟然有无数虹光萦绕。
  西鼠大王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玉佩应该是个成套的子母法器，可以感应到另一块玉佩，而另一块玉佩，显然便是在莫炎身上。
  .......
  在长生河深处传来的吸引力之下，陆青山一行人身形逐渐模糊。
  “终于要出去了！”莫炎心中振奋又有些担忧。
  消失如此之久，不知道娘她得多担心。
  薛烛庸则是有点面色僵硬。
  在焱灵界中的一个月，他与莫炎相处起来就一直是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之中，客气且生疏。
  如今又要再加上一个莫芝芝，他就更觉得为难了。
  他完全没想好，要如何应对三人相见的场面。
  就在大家各怀心事之时，一道青蒙蒙、生机勃勃的浓郁绿光在长生河之中忽然出现，刹那之间便是悄无声息地融进了陆青山体内，速度快到薛烛庸、莫炎两人都没有发觉。
  唯有秦倚天注意到了这一幕。
  “公子，那是什么？”秦倚天小声问道。
  她能感受到那个光团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原来如此。
  陆青山双眸微闭，似乎是在感受到什么，随后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对于秦倚天的询问，则是抿了抿嘴，与她小声解释道：“是来自长生鲸的馈赠......”
  ……
  又过了片刻，他们再次出现在了那个光怪陆奇，五光十色的空间传送通道之中。
  这个传送过程就如进来一般，十分的短，黑幽幽的前方很快便是出现了亮光。
  穿过黑色的洞口，周遭气温一降。
  他们到达了灵渊口。
  随着他们一起出来的那些气息，由于先前还处于温度十分高的岩浆之瀑旁边，此时骤然遇冷，立即是液化成水雾，在灵渊的推力之下，往灵渊之外喷发而去。
  陆青山灵力护持在身，破空而起，顺势离开了灵渊，在他的身后是薛烛庸、莫炎以及如河流一般奔涌而出的焱灵。
  ......
  西鼠大王鼠目瞪大，看着几个人影在水雾之中冲出。
  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条红色的长龙，长达数百丈，壮观无比。
  随后，那条赤红长龙，竟然是猛然化作漫天的红点，在天空之中飘散。
  而那几个人影，在空中一滞之后，便是朝着他们俯冲而来。
  西鼠大王的反应也很快，“是陆青山，他们回来了！”
  四道人影停在了西鼠大王与莫芝芝身前。
  莫芝芝眼眶通红，脚步向前，紧紧抱住莫炎，小声地抽泣着。
  莫炎也只能是心疼不已地轻轻拍着莫芝芝的后背，小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薛烛庸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陆青山见此情况，也不多言，带着西鼠大王先行离开了此处。
  有一些问题，只能是由他们自己解决，外人并不好插手什么。
  ......
  五日之后。
  陆青山与秦倚天并肩而立，漫步在蛟龙城的街道之上。
  不对，现在应该是要称其为屠龙城了。
  屠龙刀修士在蛟龙妖王坠入灵渊的第二天，便是正式接管这座城市，并且将其改名为屠龙城。
  路上行人无数，周边商旅货摊遍布，宽敞的街道被挤塞得满满当当的。
  不论是粗布褐衣的平民，还是身穿丝绸的富贵人家，行走其间，脸上都是爽朗的笑意，眼神更是一改之前的阴郁，满是亮光。
  与之前繁华但却带着压抑之气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象。
  不由得，陆青山心中也是升起了几分轻快之意。
  又走了几步，一座巨大的高达百丈的黑铁蛟龙像映入眼帘。
  屠龙刀修士虽然将蛟龙城改名为屠龙城，但刀主却是决议将此座蛟龙像保留下来。
  不过在以前，蛟龙像的意义是表示蛟龙妖王至高无上的地位，如今则是为了纪念为屠龙而牺牲的修士以及那些死于祭祀大典中的童男童女。
  同时也有着警示意义，让岛上人族谨记被蛟族所统治的那段经历。
  在蛟龙像之前，有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孩子，抬头仰望着狰狞的蛟龙像。
  父亲双目含泪，粗大的手掌在自己孩子的头上不断抚过，喃喃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把你从我们身边带走了.......”
  孩子懵懵懂懂，不了解父亲为什么突然流泪，只能是扯着父亲的衣袖，不断道：“爹，你别哭了，你别哭了……”
  “娘，你快看看爹，他怎么哭了？”孩子想要求助母亲，转头却发现母亲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同样是泪流满面。
  “囡囡在天之灵若是能看到这幕，应该也会安息吧。”母亲捂着心口喃喃道。
  孩子一下子慌了神，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爹和娘是在开心呢，别担心。”父亲用力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牵起孩子小小的手安慰道。
  孩子抬头看着自己的爹娘，虽然两人此时都是眼眶通红，却分明是笑得很灿烂，懵懂的孩子没有想太多，跟着也是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这便是莫炎与屠龙刀所做之事的意义。
  陆青山喃喃道。
  笑声，孩子的撒娇声，以及那一个个晶莹发亮的充满着希望的眼神......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让陆青山畅快无比。
  他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剑修，心若通明畅快，其意自起。
  也就是此时，一股莫名的感悟油然而生，让他的心境进入一种奇怪的状态之中。
  在蛟龙像之前，陆青山缓缓闭上了双眸。
  他仿佛是处于一个上帝视角，以一种极为超然的心态，感受着从他的脑海中浮现的一幕幕场景，不断掠过。
  那是他上岛之后的所见所闻，以及所做之事。
  有一条无形的线，将所有的一切都连接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
  秦倚天停下脚步。
  她感受到陆青山身上正在发生一种悄无声息的升华。
  一道天地之势笼罩着他，正在洗涤他身上的铅华。
  在她的眼中，此时的陆青山变得一尘不染，尤为清澈，犹如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石。
  刹那之后，陆青山睁开了眼睛，双眸与秦倚天的目光对上，可见在陆青山漆黑的瞳孔当中隐隐有着奇异光芒流转，蕴含着特殊的魔力，吸引着人沉浸其中。
  秦倚天乌溜溜的眼睛出神，喃喃问道：“是......因果吗？”
  陆青山一怔，看了一眼数据面板。
  “意境领悟！......”
  “......你获得了【因果】剑意的部分感悟！”
  因果剑意（残缺：？）：本源意境之一.......？？
  “应该是的，”陆青山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不过，也只是触碰到了些许而已。”
  “意境最难的便是开头那一悟，既然入门了，便有可能沿着这点感悟深入下去，”秦倚天的眼中莹然有光，轻声道：“因果意境，可是本源意境之一......”
  陆青山眼眸中同样是闪着一丝希望的光芒。
  他自然清楚本源意境代表着什么。
  意境之力，作为高阶修士最为强大的手段之一，除千变万化，多种多样之外，依照着玄妙程度，意境还是有着极为明显的强弱差异。
  一般修士领悟的意境也就极为普通的意境，诸如波涛意境，水浪意境这些，所涉及的对天地之势的感悟，只是非常狭窄的一小部分领域，威力也并不会太过惊人。
  而因果意境，牵涉因果，是世间最为强大也是最为神秘的本源意境之一。
  即使是在前世最巅峰时期，他足足掌握了四门意境，最强的意境也就只是毁灭意境的前置剑意，杀戮剑意。
  谁能想到，如今不过筑基，他竟然就是接触到了本源意境，还是最为神秘的因果意境。
  本源意境与普通意境相比，就如道级功法与普通功法的差距。
  正如秦倚天所说，虽然这一点感悟，目前对他是无法产生任何增益，但这代表着却是一个光明的前路，代表着一个可能。
  ......
  半个月之后。
  蛟龙港，三个身影并肩而立。
  “陆兄，这是你所需的材料。”莫炎微笑着向陆青山递过去一个储物袋。
  这是他们屠龙刀对陆青山数次出手相助屠龙的感谢。
  陆青山并没有要灵石，而是列出了一些灵材的名字给屠龙刀。
  都是他祭炼五行剑甲所需的灵材。
  耗费宗门诸多修士之力，屠龙刀在半个月的时间里，便将陆青山所需的灵材收集了个七七八八。
  “薛掌柜和莫夫人如今怎么样了？”陆青山有些恶趣味地揶揄道。
  莫炎也没与陆青山生气，撇了撇嘴道：“我娘在知道他为了救我而坠入灵渊之后，便是原谅他了。”
  “那你呢？”
  莫炎脸色一僵，沉默了半晌，咕哝道：“我娘都原谅他了，我还能怎样......”
  “焱和我说，他感应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异火气息，不过那道气息是在内海之中，所以过段时间，我便要和焱出海去找一找这个老熟人。”莫炎被陆青山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得有些尴尬，连忙是转移话题说道：“而且焱灵生存需要火域环境，异火所在之地，必然是最适合焱灵的环境，所以就算不是为了异火，我也得去找一找这异火所在了。”
  “明白。”陆青山点了点头，同时心中也有几分感叹。
  他确信，莫炎这个他前世从未听过的名字，在这一世，必然会响彻人族。
  “就是不知道此次与陆兄一别，再见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莫炎不由感叹道。
  “放心，不出意外的话，恐怕是要不得多久，我们便会再次见面的。”陆青山施施然道。
  “嗯？”莫炎不由一愣。
  “山高水远，就此别见！”陆青山没有再与莫炎多说其它，纵身跃至早已在一旁等候许久的大船之上。
  秦倚天也是同样跟了上去。
  陆青山一上船，早已准备好的船员们速度很快地便是扬起船帆，起航内陆。
  莫炎在原地站了许久，目送着孤帆船影消失在碧空尽头。
  要不得多久，便会再次见面吗？
  莫炎心中若有所思。
  他心中清楚，陆青山并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既然会如此说，必然是有什么原因在其中，有着一定的把握。
  就是不知再见之时，又会是怎样的一幅场景了。
  莫炎有些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