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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酡张口就想回答,但他才开了个头就被鲤稚制止。
  鲤稚让醉酡闭嘴,也没有立即为榴花释疑,而是面露思索,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从小生长在表世界,对里世界可能不是那么瞭解。在与你说明之前,我想先知道你是否清楚里世界各种族都有其种族天赋?」
  榴花点了个头,他又接着说:「那么你知晓枯荣族的种族天赋为何吗?」
  这下,榴花摇头了。
  「触摸时空法则,又叫控时。」他笑了笑,声音极轻地说着。
  榴花眨眨眼,「说具体些。」
  「简单来说,控时能够催化或倒置一切事物。」鲤稚说话的时候挺着了背脊,不难看出他为此引以为傲。
  但榴花仍然没有听懂,无法理解他自豪的点。她摆弄着盛放修长微凉的手,拿他的大掌往自己额头拍了一下,无奈地说:「要不你直接举个例吧。」
  鲤稚沉默一瞬,才指着衍兔怀里的五岁优绿,「她现在这模样就是被你倒置的结果。」
  「这难道不是动物系质解师的能力吗?」怎么会变成枯荣族的种族天赋了?
  「没有错的话,你根本就不是质解师。」鲤稚眼角抽了抽,声音有些莞尔。
  榴花这下懂了,却也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她面容扭曲地捂着心脏,艰难地开口:「我三百万巴索的负债……」
  白欠了。
  她根本就没有激发质解变异,她甚至连废物的动物系质解师都不是。
  鲤稚眼底流露些好笑,「只能说一切都是误会。我们枯荣族人天生嗜肉,看到猎物就走不动。我想,或许是因此让你误以为自己对动物、或是对肉类具有独特的亲切性,你在注射希美后对动物或肉类成功地进行质解,其实是你施展了种族天赋的结果,实际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动物系质解师。」
  榴花都不想说话了,她现在只觉得自己一隻手快压不住要破出身体的心痛,不由分说地抓着盛放的手按上自己的胸口。
  盛放挣了挣没能挣脱。
  「榴花!」盛放俊脸腾的一下红了,声音带了些低沉的无奈。
  「嘖,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鲤稚捏了捏额角,微微叹息。
  「这种时候,旁的人就该有多远滚多远,还要人教?真是一点眼见力都没有。」榴花松开手,嫌弃地斜了鲤稚一眼,「我是真的伤心啊,求点安慰怎么了?」
  「换个角度来说,其实你就是个全能力质解师,任何事物在你手上皆能随意催化或倒置,以后赚的钱只多不少,有什么好伤心的?」
  鲤稚的话并没有安慰到榴花,她甚至听见自己心裂成稀巴烂的声音。
  她委屈巴巴地挠着盛放的下巴,「我白穷了好多年……」
  「以后就不穷了。」盛放清咳一声,微勾起唇。
  榴花转念一想,也是哦?当下向盛放要了一个金属废弃物想要试试。
  她话声才落下,就听见一声抽气声,抬眼看去,只见衍兔脸色微微一变,眼底有些隐怒
  榴花奇怪地挑了挑眉,下一秒就醉酡听见嗤笑了声,他似乎明白衍兔在不高兴什么,悠悠然地说:「我告诉你啊兔老头,你现在再不高兴也给老子憋着。」
  衍兔听了勃然大怒,一身的发鬚、衣摆和裤管顿时飘扬起来,他缓缓抬起一隻手,掌心上涌动着一道风漩。
  醉酡脸色丝毫未变,依然是笑嘻嘻地:「你是不是忘了你宝贝孙女干了什么好事?需要我再跟你说一遍吗?还是你觉得这事你对一眾里民说不出口,需要我代劳?」
  「你敢!」衍兔额际的青筋突突跳着。
  「你可以试试。」醉酡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两人如此对视着,几秒后,衍兔颓然地垂下手,手掌上的风漩「呼」地一声散了。
  一场烟硝消弭于无形,从头看到尾的榴花还没看明白两个老头究竟在说什么事,才想问呢,那边衍兔已经抱着优绿往后避得远远的,不知是何原因。
  榴花视线还停在远处看上去只剩一团黑影的衍兔身上时,盛放正好从空间钥里拿出一个人头大的金属废弃物,她的注意力顿时集中过来。
  她接了过来,想了想,照着回溯的方式,一边想着将这块金属废弃物变回原料,一边微微施展能力。
  手掌像是被舒服的温水包围,随着这股暖意的持续,那金属废弃物在她手中变回到崭新的样子,表面闪着亮银色的金属光泽,随即一分为多,变成各种大小及色泽不一的金属疙瘩,经过盛放的说明,她才知道这些疙瘩里有鈦、铝、不锈钢和一个指截大的金块。
  「赚了赚了。」榴花喜滋滋地将金块放进口袋,才看向鲤稚,「我之前便掌握了倒置的方法,那么催化呢?」
  「其实方法是相同的,差别在于意念。」鲤稚让她将金属块收起来,从附近挖了一株与小臂一般长的野草递给她,「你再试一次,这次你试着想要它长大。」
  榴花看了眼根鬚还带着点土的野草,依照鲤稚的方式试了试,野草在她指尖涌出沁人的凉意之时,原本只有小臂长的野草瞬间疯长。
  榴花心里有些惊奇,思绪顿了一下,指尖凉意消退,野草就的长势就停了下来。
  她捏着野草的一端举到眼前,由着另一端垂在地面,嘖嘖地上下打量了几秒,随即塞进盛放手里,「收好,晚点回家把它种进盆里好好养着,怎么说也是我一手奶大的。」
  盛放瞥了过去,原本没什么弧度的薄唇边溢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淡淡地重复了三个字:「奶大的?」
  榴花笑瞇瞇地伸手勾住了他的手,又在他掌心挠了挠,才捏着嗓子娇滴滴地在他耳边说:「如果你也想让我奶──唔!」
  盛放黑着脸红着耳尖,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榴花被捂住嘴了也不恼,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盛放的手掌心,他随即像被烫着了般松开手。
  「够了啊,有没有计算过单身人士的心理阴影面积?」鲤稚揉着太阳穴,表情看起来有些崩溃。
  榴花斜了他一眼,「谁逼你单身了?」
  「卧槽!」鲤稚忍不住爆粗口。
  「你要槽谁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还没解释什么是逢春体。」她慢吞吞地说。
  鲤稚呼吸一窒,才缓缓说起:「……枯荣族生而有逢春和因依两种天生体,这两者在体质和天赋表现上有些差异。
  逢春体天生体内灵力充沛且恢復快速,如无穷无尽,施展天赋技能需要灵力,灵力多寡决定控时的时光长短,像你这样把优绿弄成个小娃娃,倒置的时光至少超过二十年,尤其你刚才那是情急下爆发出的瞬间倒置,体内灵力估计空了吧?」
  「情急下还能瞬间倒置?」这天赋技能也太人性化了点,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何她当时出现一瞬的恍惚、体内的灵力顿时一空,还有剎那间扑来的恨意,想必那是优绿的情绪,共情无法将她二十多年来的点滴浓缩在那一刻,就把她当下最强烈的情绪在那一秒传递给自己。
  「这只有逢春体办得到。」鲤稚无奈苦笑,「别的不说,光说控时就好,你至少能控时二十年,而族内目前灵力最高的合果长老顶多只能控时两年。
  ……因依体的身体容纳不下太多灵力,且灵力恢復缓慢,控时的时光有限,若灵力耗尽想再施展控时,得要等上十天半个月才行。如何,是不是觉得因依体很糟?」
  鲤稚一问完,随即又接着讲下去,显然并不是真的在意榴花的想法。
  他说:「因依体出生时带着部份传承记忆的魂印,以魂印浇灌逢春体可增长灵力,而逢春体在魂印浇灌中获得完整的传承记忆后,便可使整个『界』穿越时空,或撕裂时空自由来去。
  逢春与因依二者可谓是相辅相成。哦对了,因依体之间无法互相浇灌魂印,所以因依体不具备逢春体那样变态的潜能。」
  榴花歪着头吸收消化鲤稚丢出来的讯息,原来被她称之为元力的能量其实叫作灵力,两种天生体呈主辅,却又必须依靠彼此的能力方能更进一步。
  半晌后,榴花才侧眼看向优绿。刚才她一结束控时,衍兔就脸色难看地回来了。
  「我比较想知道的是,逢春体惹到谁了?优绿两次三番要杀我怎么还不能怪她了?逢春体特别命贱?」她慢条斯理地问。
  「这就由我来说吧。」衍兔此时出声了,他轻轻摸了摸优绿的脑袋,脸上恼恨与无奈交织着,「你们枯荣族施展天赋技能时会发一种常人听不见的声波,但天生能听风驭风的我们可以听到,你没听过不知道,这种噪音像是有人拿千万根针在你耳膜脑袋里鑽刺,这种声波还会破坏我们特殊的耳朵构造,致使我们再无法听风,尤其灵力越强的枯荣族人发出的声波越刺耳越具破坏性。
  先祖训示,枯荣逢春乃我族大劫,遇之,当举族避之。听祖辈传言,曾有逢春体发出这种声波使族里一位先辈听力尽失,这位先辈受不了刺激,一夜疯颠。蒙上天怜悯,千百年来枯荣族不曾再有逢春体出世,使我聆踪族倖免于难。但眼下……唉!劫也,难也,当避之也。」
  榴花此时总算明白,先前衍兔为何一见她要控时,就脸色难看地躲远了,过后回来时脸色仍旧难看。
  对于衍兔一番悲愴的言语,榴花全当没听见,只挑眉对盛放笑了笑,「呦喝,还真惹到她了。」
  盛放浅浅勾着嘴角,捏了捏她的手。
  一旁,鲤稚忽然无奈地笑了,「说起来也讽刺,在坦宴城时,你在我面前晃了那么多天,我都没认出你和我同出一族,结果优绿倒把你认出来了。」
  可不是吗?榴花也跟着笑了,一面开始回想,自己何时在优绿面前使用过技能?
  很快她就想到了。
  初抵坦宴城那晚,城主给大家接风的那顿饭,她在餐桌上质解,噢不,是倒置,倒置了一块肉,后来优绿过来时,她还撞见她眼底闪过的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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