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学艺,过来一下!」班长陈子元在门口喊着。
  班长绰号就是班长,我的意思是他已经当班长四个学期了,陈子元是个长的超老实的人,个性也是,在班上男生们都在阿鲁巴的时候,他在桌上画着空调配置平面图,用尺不断地测量长度,时不时瞧着冷气说明书,总说未来想继承家业,但在我眼里,就是个大怪咖,但比只会阿鲁巴的幼稚男孩好太多了。他在我的未来占了美好又珍贵的好几页。
  我站起身,而杨喆庭立刻迅速坐在我的座位上开始听我昨晚下载的新歌,sonywalkman系列的手机是那时候最火的,因为亲戚不会用所以跟我交换,没几天记忆卡就被我的音乐灌爆了。我瞪了杨喆庭一眼朝门口走去,看着陈子元人中上的鬍渣,我不确定国二有这忠厚的外表合不合理,但至少不幼稚。
  「怎了?」我将右手揽在班长的肩膀,我得意我比他高。
  「等等学艺要去办公室开会,好像是有关教室佈置的事。」
  班长尷尬的看了看我的手,说着我是女生不能这样,我揍了一拳在他的厚实的肩上,接着非常听话的朝办公室走去,他微笑捏了下被我重击的地方,回座位继续专注地画着设计图。
  「你跟班长很好?」林若颖微笑的看着我,接着从后面跟上,她是副学艺股长。
  「满不错的呀。」
  「你们...?」
  我转头,挑眉看着笑着露出整齐牙齿,脸颊滑嫩又充满光泽的林若颖,弹了下那被瀏海挡住的额头。
  「我们是兄弟啦!」我大笑,班长暗恋副班长刘宇涵不是全班都知道吗。
  「很痛啦!」林若颖轻抚着被我施暴的地方,手捏了捏我的腰,从外人来看从来就只有气质和美貌于一身的人,此刻正毫无形象的瞪着我。
  「只有和小刘相处才这样喔。」这是刚认识林若颖时,她就笑着对我说的话。
  总之只要剩下林若颖,她就会无节制的做着各式各样的表情,像是坏掉的水龙头般源源不绝,这样的她和简晴相处时却异常的安静,那份成熟不曾在我身边出现过。
  「小刘以后想念哪?」林若颖睁大眼睛,睫毛随着眨眼轻微的颤抖。
  「不要太烂都好。」
  「那你会上加强班吗?」
  「我?有困难吧?」
  我们学校每个年级有将近九百人,二年级开始会挑出全校排名前一百五十名的同学,在依照其成绩分班,然后悲惨的六日都要来上课的制度就是所谓的加强班。而林若颖这气质大美女完全不受简晴影响,成绩一直处在中下的阶段,而我,破天荒的总在一百五十多名徘徊,虽然在加强班的候补名单中,却从不曾进入那六日额外的行程。
  「欸,你和简晴总在一起,为什么成绩没提升啊?」
  「我又不喜欢读书。」林若颖微笑,眼神深不可测。
  「何况她不曾觉得跟我在一起丢脸,课业什么的,我又没影响到她,功课还是看自己本身够不够投入囉。」
  「那你干嘛不认真?要是我的话,应该会跟朋友一起努力吧。」我最好的朋友可是白痴啊,不然我认真起来可是很强的吧。
  林若颖再度朝我笑了笑,我感受到笑容背后的压力,赶紧识相地闭上嘴。
  这次的会议足足浪费了我和林若颖两节课,虽自始至终都坐着,但全世界的老师都有共通点-以口语技术让学生的眼皮松弛。而为了抑制眼皮闔上,我们必须耗费更多的精力和注意力撑起沉重的负担啊。
  「好烦。」非常有种的我,在老师还没完全离开就不耐烦的大叫。
  「可是少上两节课呀。」林若颖倒是笑得很快乐。
  「不上课你最爽。」
  「哈哈哈...」林若颖的表情就像被发现做坏事的小孩似的,如果被男生看到,这叫...『萌杀』是吧?
  回教室的路上,林若颖倒开始哀愁的开啟话匣子,像是话越多越可以逃避要上课的命运一样,可怜的我只有默默承受。
  「简晴知道你有病吗?」我打岔。
  「喂!我哪有」林若颖跺脚。
  靠,她跺脚。
  「跺屁脚,很噁欸哈哈。」
  林若颖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那表情像是便祕三天一样臭到不行,我开始后悔我刚刚说的话了。
  「我刚刚开玩笑的啦。」我看着仍不动的林若颖。
  下一秒,林若颖迈开脚步朝我走来。
  「只有和小刘相处才这样喔。」
  林若颖转变为大笑,跑回教室留下茫然的我。但下一刻我看到陆陆续续有同学抬便当的抬便当,打球的打球,我才发觉已经要中午了。
  原来,她是要吃饭才跑那么快啊。
  当我缓慢地进教室,看到林若颖已经和简晴併桌正吃着午餐了,又回到那副安静的模样,简晴总默默用汤匙小口盛着饭,绝不用筷子,而且吃饭时一定不会说话,双颊微鼓且细细地咀嚼着,看得出是个家教甚好的女孩。
  「吃饭啊,看什么?」杨喆庭的声音拉回了我。
  「啊?...谢啦。」桌上的碗已经盛好了饭菜。
  午休我几乎都不太睡觉的,忙着和杨喆庭用蓝芽传送网路小说看,只要有教官经过就立刻把手机放到铅笔盒里,然后随意拿着白纸装做在写功课的模样,殊不知那是我跟杨喆庭每天必传的纸条。
  『欸我跟你说,简晴家跟我补习班同条路喔。』
  教官不断来回巡视我们班,于是杨喆庭改用纸条开始对话。
  『是喔?所以?』
  『一起走啊,我以后补习你还可以陪我走到补习班,然后你在跟简一起走就好了啊!』
  『干嘛提到简?然后我干嘛陪你走到补习班?』
  『靠你每天一直盯着人家看,不是想跟她当朋友吗?你又不用补习,走一下会死喔。』
  『喔。』
  对,我其实很想跟简晴当朋友,她总是透出一种超龄的气息,至少我觉得在国中的女生除了看书还有很多事情做,但简晴在教室总是在看书,除了偶尔和林若颖聊天时会笑一下,不然就是顶多下课去尿尿吧(我猜的喔),在班上男生开着色情玩笑也不会有反应,就是一直看书,认真的样子莫名的吸引我的目光,但她会愿意跟我当朋友吗?
  杨喆庭最让我佩服的点之一就是不怕生,她在接近放学时间就立刻跑去找简晴,我本以为这么唐突的行为大概会被婉拒,却意外的超顺利。
  「她说好欸,等等校门口等。」杨喆庭走回我的位子后方。
  「是喔。」我看着手机的小说一个字都读不进去,心脏莫名的加快,我这是在紧张什么啊?
  最后一堂课很快地在心不在焉中结束了,随着放学的鐘声响起,我的手心开始微微渗汗。大家都同班一年了,不过只是难得有机会可以聊天罢了。我在内心一直鼓励自己。
  鐘声响完,我看了看还在整理笔记和书包的简晴,飞快地拉着杨喆庭衝往地下室牵车,我可不想让对方等啊,第一印象很重要吧。
  「白痴,我们同班一年了。」杨喆庭对我的做作投以不屑的眼神。
  从地下室牵好车上来大概只需要五分鐘,我深呼吸,从潮湿的空间走出来,伴随着闷热感窜出和纠察队开始吹起哨子维持交通,还是夏天的傍晚仍非常明亮,我揉了揉眼睛,很快地看到了简晴安静地站在门口等着。异常的明亮啊,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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