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娇妻,勿扰[九零] 第62节

  镇中心就横竖两条街。钟水金的商店在一个很显眼的转角位置。钟卉要是真回镇上了, 肯定会去他店里的。
  一枝烟抽完,江晟重又钻回车里。昨天没睡好, 又开了一晚上夜车,这会太阳穴像插了根银针般刺痛。
  他冷着?脸看着?外面黑黢黢的夜,都离婚了,她?一个大活人用?得着?他操心么?!
  钟水金已经?拉下卷帘门,准备回家了,走到门口便看到那辆黑色的汽车往清荔方向开了。
  又过了一会,身后传来汽车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刺耳声音。
  钟水金回头一看,黑色汽车不知怎么的,突然掉转方向,沿着?左手边那条分?岔路往钟家村方向去了。
  *
  钟卉觉得自己挺倒霉,原想骑自行车抄个近路。那田梗瞅着?挺宽的,谁知道下过雨打滑,连人带车翻到农田里。
  水稻田泥泞,她?几次想要将车从田里拉出来都没有成功。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黑,想着?说先爬上田垄,找个车子回镇上,明天再?想办法找人把自行车拖出来。
  好不容易爬上去,钟卉发?现自己的两只鞋都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这下好了,彻底走不了了。
  钟卉下半身全是泥浆,光着?两只脚,坐在田垄边上等过路车。能捎回镇上最好,实在不行,回钟家村也行。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抄的这个近路太偏了,竟然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春寒料峭,四下漆黑一片,阒然无声,钟卉一边冷得打哆嗦,一边开始有些害怕。她?只好光着?脚往大路方向走,乡下小路全是尖利的石头,才走一小段路硌得她?的脚全是血。
  看着?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大路,钟卉升起一丝放弃的念头。
  她?抬腕看了眼手表,万幸手表指针有夜光粉,能看清楚时间。
  已经?9点?了,正常这个点?她?应该抱着?小树喂奶了。一想到喂奶,钟卉才发?现自己随身的包不见了,那个手动?吸奶器在里头!
  钟卉这下彻底绝望了,一屁股坐在垄上,这一晚上就够她?硬成石块的。
  脚上疼,胸口疼,有一瞬间钟卉有点?想哭。想到自己小时候也干过类似的蠢事,走路走得好好的,突然脑子一抽,想试试闭着?眼睛走路的感觉。她?真的就闭上了,才走没几步,脚上一阵巨痛,小腿骨撞到一块尖利的石头,豁出了一个口子,鲜血直往外流。
  那时候她?还小,当场嚎啕大哭。被人送回家,又不敢跟父母说是自己闭着?眼睛走路才磕到的。
  那次做蠢事的结果是,最后小腿上缝了好几针,至今她?都很少穿短裙。
  今天也不知是犯蠢,还是运气不好。如果不是非要抄近路,她?也不会摔进田里。
  钟卉叹了口气,疼得淌出了几滴泪,很快又收住了,打起精神忍着?痛咬牙继续往大路上走去。
  远处传来汽车车轮碾过的声音,她?猛地停下来,漆黑一片的杂树林里闪过车前灯发?出的光亮!
  钟卉再?也忍不住了,朝着?大路方向放开嗓门大喊:“有人吗!”
  喊了几句后,她?悚然一惊,后颈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要是遇到个坏人怎么办!
  *
  江晟循着?记忆的方向往钟家村开去,幸好这条路没有分?岔道,不然他不一定找得到地方。
  车子开到一半,他隐隐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再?一听?,又没了。
  脚下不由自主地踩了踩刹车,很快远处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人吗!”
  江晟浑身一凛,额角猛跳,一脚急踩刹车,推开车门下了车。刚关上车门,又想起来车里还有手电筒,他赶紧找了出来。
  汽车刹车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听?上去格外突兀,钟卉知道那人肯定是听?到动?静了,忙又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救命啊!有人吗?!”
  “钟卉!”江晟拿着?手电筒,循着?她?的声音往左侧的小路走去。
  钟卉愣住了,这声音怎么听?上去那么像江晟?可能因为实在太意?外了,她?透到手电筒的光看清楚不远处那个男人时,面部表情失去了管理。
  “你怎么来了?”
  江晟拿着?手电筒,上下扫了钟卉好几下,这才发?现她?浑身上下全是干透的泥浆,赤着?一双脚站在那儿。
  “怎么回事?”江晟皱着?眉头看着?她?。
  钟卉看向一边,神色有些尴尬:“不小心摔到田里了。”
  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钟卉就像套了一层坚硬的外壳,江晟快想不起她?以前的样子了。jsg
  眼下这个垂头丧气闯了祸的模样,倒让他想到了刚认识她?的时候。
  “走吧。”江晟转身往大路上走,身后女人却没有跟上。
  他转过头,眉宇间呼之欲出的不耐,嗓门微沉:“难不成你想在这待上一夜?”
  钟卉有些急切:“能不能借你的手电筒我用?一下?我的包和自行车都掉进水田里了。”
  江晟冷漠地看着?她?,“先回镇上,明天再?找人过来捞。”
  钟卉跟在他后头,脚下传来尖锐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着?脸“嘶”地一声。
  前面的男人脚步顿住,脑中闪过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情形,最先看到的就是那两只纤细的脚。
  白得动?人心魄。
  江晟烦躁不已,猛地转过身,半弯着?腰一把将钟卉抄了起来。
  钟卉惊呼一声,忍不住大声道:“我身上全是泥!”
  江晟冷着?脸看向前方,没好气道:“你现在不是有钱了吗?回头赔我一身衣服就是了!”
  钟卉想一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当即不客气地勾住他的脖子,语气比平时软了几分?:“那麻烦你了!今天谢谢你!”
  手电筒扩出一截光柱,江晟冷峻的脸像是罩了一层霜,鬓角一条筋轻轻跳动?着?。
  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晚上的恶劣心情在这一刻达到顶点?。
  江晟忍无可忍,冷笑着?开口:“真要谢我,明天就把儿子的姓改了!”
  钟卉刚缓和的脸色一点?点?僵冷,半晌嘲讽地牵起唇角:“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呢,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句话说得江晟勃然变色,沉黑的眼凑近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已经?上了户口,我拿你没办法?!”
  钟卉勾住他脖子的手松开了,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站在那儿拍了拍身上干硬的泥块,垂眉一声低笑:“江晟,你是不是太健忘了。当初孩子还在我肚子里头的时候,你就已经?提出了离婚。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离婚了孩子归我。小树是我生的,因为生他,我吃了多少苦就不提了。既然咱们离婚了,我想他跟我姓,有问题么?”
  江晟的眼睛瞬间变的锐利,瞪向她?:“小树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但是我江家的种!”
  钟卉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刚才看到他的欣喜,此?刻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冷静下来后,她?神色平静地开口:“如果你今天来找我,是因为小树名?字的事,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江晟咬紧后槽牙:“真的不改?”
  钟卉一字一顿地开口:“不——改……”
  话还没说完,她?的身体?腾空而起,像个麻袋一样,被江晟扔到后座上。
  钟卉悚然一惊,杏眼大睁:“你干什么?!”
  江晟眼角抽了抽,眸底一片晦暗,压着?钟卉的身子,去拉后座的安全带用?力?扣上,寒着?一张脸:“你既然不打算改名?字,那只能用?别的法子了。”
  “江晟,你别发?疯了行不行。”钟卉僵着?脸呵斥。
  她?浑身上下都痛,刚才脚又不知道扭到哪,脚踝一阵剧烈的疼痛。
  江晟不理她?,径直发?动?汽车往镇上去。
  镇上只有一家宾馆,一家招待所,宾馆的环境好一些。江晟进去要了间房,顺便拨了两个电话。
  钟卉想下车,却发?现自己的脚动?不了。
  看着?江晟的背影,她?头一回感觉到有些慌了,心脏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来。
  第70章 吃错药
  江晟在宾馆前台定?了个房间, 又分别给钟卉父母各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也没?说太?多,只是?报了个平安。老两口听说女?儿没?事了, 都松了口气。
  江晟原本今天是?带着气来的, 听两个老人忙不迭地?跟他道谢,倒弄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两口也是?才知道女?儿离婚的事,心里头难受。如今当着这?个女?婿的面?, 却只能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
  江晟从宾馆老板娘那借了双拖鞋, 打开车门扔到钟卉面?前,抬看便看到她那双杏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
  他呼吸一窒, 停下动作, 眉毛微挑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会真以为我辛辛苦苦从清荔来这?,只是?因为小树名字的事吧?”
  钟卉飞快地?调过视线,微微地?抿住唇:“我的脚刚才好像扭到了。”
  江晟下意识地?皱眉,手捏住她两只脚踝, 抬高?放直,这?才发现她左脚脚踝肿得老高?,脚底划出的一道道口子, 血迹都已经干涸了, 触目惊心。
  钟卉痛得直抽抽, 缩回?自己的两只脚:“我应该能自己走。”
  光听着她的声音,江晟已经感觉到疼痛了, 没?理会她,不由分说地?抄起地?上?的鞋子,抱着她进了宾馆。
  前台的老板娘看着他从车里抱进一个浑身是?泥的女?人,吓了一跳, 慌忙从柜台后头出来:“这?是?咋回?事啊?”
  江晟:“我老婆掉进田里了,摔到了脚。你这?有酒精、纱布和干净的衣服吧?没?有的话, 你看能不能帮我弄点过来,明天算在房费里一起给你。”
  这?个点,一个男人带着个女?人住宾馆,有些称呼是?为了免去麻烦。江晟这?么想。
  果?然,老板娘神色很快由警惕转为同情,忙道:“酒精纱布都有现成的,衣服这?个点上?哪买新的?你老婆要是?不嫌弃,我这?有几身穿小了的干净旧衣服……”
  这?个时候有的换就不错了,钟卉忙探出头:“谢谢!我不嫌弃,有的换就行了。”
  进了宾馆房间,江晟直接将她抱进卫生间,将洗漱用品塞到她怀里,动作快得钟卉都没?反应过来,“你先洗澡。”
  这?间宾馆应该是?新建没?多久,厕所虽然是?个暗厕,还算干净。钟卉靠着洗漱台,庆幸自己伤的是?脚,不是?手。
  满是?泥浆的衣服直接脱在地?上?,她将自己身体从里到外洗了好几遍,又用热水将自己的脚冲洗干净。
  热水打在伤口上?,钟卉痛得咬住了唇。
  肿成硬块的胸部,没?有吸奶器,只能靠手了。钟卉是?过来人,在一个全是?女?工的工厂干了十年,那会条件比不得现在,多少姐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
  江晟站在窗户边,打开一条缝,让冷风吹着自己,对?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抽了根烟,眉宇间显而易见萧索和烦闷。
  这?一晚上?折腾到现在,冷静下来后,他越发清晰地?意识到,最让他愤恨的是?,他和钟卉离婚后,她那边倒是?儿女?又全,阖家团圆,他却孤零零地?形单影只!搞了半天,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个!想到这?个,他心里头就像堵了砖块似的难受。
  凭什么只有他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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