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绝不原谅你

  突地睁开眼睛，亚雷被惊吓而醒，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过了一阵子瞳孔才适应了暗色的看清自己所在何处。
  刚刚的一切……是梦吗？
  可是，梦境中泛满全身的痛在此刻仍如此鲜明……
  像是要确认，亚雷轻轻的坐起身唸了句自己最熟悉的显翼咒。
  「唔……」背后原有羽翼的地方并没有双翼展开，反而是一阵痛彻心扉的剧痛由两处爆发出来。
  亚雷弯下身体，本能的想以双手压抑下这股痛而往后伸，却怎么也碰触不到那不断噬骨的剧痛……
  那感觉，彷彿被狠狠的插入两把刀，然后不断的重压旋转，像是非要他将这苦痛渲染到全身的每个细胞才罢休。
  身旁浅睡着的人查觉到动静，担心的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声音，让亚雷回想起梦境中夺走自己羽翼的两人，瞬时情绪激动的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是他！
  就是他和那男人折了他的翼，把他身为羽族的骄傲给彻底粉粹……
  那是羽族视为生命的一部分啊！而他竟然……
  「我要杀了你！」想起自己所遭受到的痛苦，亚雷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被夺去羽翼的愤恨让他一个跨身，坐在凯颯的腹部上，伸出双手缠住他的脖子，用力、不留情的不断向内缩紧。
  「亚……雷……」
  幽暗的空间里，透进一丝微弱的月光，照射在亚雷的脸庞上，让凯颯看的一清二楚。
  他是认真的！
  那原有的淡粉红色瞳，此刻已化为一双鹰厉的眸子，泛着一丝些微的血红，充斥着满满的恨意，就着么瞪着他。
  掐紧着他脖子的双手更因为用力过度而频频颤抖，若不是受虚弱的身体所影响，这力道恐怕足以将他毙命。
  看来……他想起来了！
  关于那被自己断了双翼的事……
  凯颯任由他紧掐着自己，毫不在意的，就任那双威吓在脖子上的双手不断掐紧。
  他只是默默的望着亚雷……深情的、带着愧疚与满心的不捨……
  好像，就这么被眼前的人给掐死了也无所谓……
  而那双眼，像是一股无形的魔咒，催动亚雷脑海里的一道记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真诚的、一脸痛苦的面容突然与身下的人重叠，亚雷内心一个抽痛，不自觉的放轻了崁制的力道……
  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滴在他自个儿的手上，滴在凯颯的胸膛上，滴进凯颯内心深处，泛起一阵阵又酸又痛的涟漪。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能……」
  那双羽翼代表的，是他的魔力、是他在羽族中的地位、更是他亚雷.瑟特的自尊啊！
  那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一对羽翼……是他身为羽族的骄傲……
  可现在，眼前这男人却将它给夺走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
  怎么可以就这样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毁了他的双翼？
  痛苦悲哀的事实不断衝击着亚雷的内心，双翼尽断这难以接受的现实，令不曾在人前哭过的他愤恨的落下眼泪……
  看着一向倔强高傲的他竟在自己面前哭的这么伤心，不捨他为自己的自私而承受失去羽翼的痛苦打击，凯颯心里难受的跟着泛满心酸。
  「对不起……对不起……」凯颯隻手抚上亚雷的脸，接起他滴落的泪珠。「为了救你，我只能如此。」
  他知道亚雷必定不会谅解，可即使如此他也无法成全他……
  他没办法看着雷为保住羽族的骄傲而选择死，就如同他明知道亚雷会恨他却也无法不救他般。
  可对亚雷来说，凯颯的作为对他来说却是一种侮辱……
  一种把他身为羽族的自尊，践踏在地上踩的残酷行为……
  「谁要你救我？谁要你救……你杀了我……杀了我吧！」听见凯颯给他的答案，亚雷反而对他咆啸着。
  如果他这一条命，真得牺牲他背后的双翼才能获救，那他寧可就这样死去啊！
  至少，他死的时候还是羽族的一员……
  他还能带着骄傲离开……
  可现在……
  泪，落得更兇了……
  凯颯一个瞬移，由后面将亚雷整个人抱住，连同他的双手，霸道却不失温柔的锁在怀里。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能接受，可是我没办法不救你。」在他耳畔，凯颯轻柔的诉说着。「我爱你啊！我怎么可能明知道有方法可以救你，却为了你所谓的羽族的骄傲而放弃？」
  不想听他解释，亚雷开始在他怀里激烈的挣扎……直到他发现自己压根就挣不开……
  「你到底……想……怎样？」哭泣着，亚雷不甘心的放任他抱着。「把我当玩具耍很好玩吗？」
  「我没有这样想！」发觉怀里的人不再乱动，凯颯放轻了抱着他的力道。
  他什么时候把他当玩具了？
  「有，你有！」亚雷肯定而气愤的说。「先是把我抓来，然后是强暴……现在，你甚至毁了我引以为傲的双翼……你是何居心？」
  〝在这里，还没有人敢违背我的命令……〞亚雷脑海里突然闪过凯颯之前所说过的这句话。
  嘴角噙着一抹苦笑，他终于明白了。「哼……你就这么想看我狼狈的一面，好满足你贵为一族之首的优越感是吗？」
  「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若是一刚开始或许他的确有这想法，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随着时间的增加他对亚雷的好感是有增无减，最后还被亚雷吸引的爱上他。
  到现在那差点失去亚雷、那令人难以接受的画面都还歷歷在目，心疼都来不及，他又怎么捨得？
  可亚雷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你成功啦！你得到你想要的了……现在看到我这样你开心了吗？」那语气中浓厚的讽刺意味，一字一句的刺痛着凯颯的心，痛的他心口像被人扯开般的……
  「亚雷，别这样！你明知道我对你……」
  「你对我有感觉关我什么事?我就活该要被你带回来？我就非得要接受你？我就要承受你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吗？」泛满泪水的双眸怒瞪着凯颯，从他的眼神中表现出来的是怨不得置他于死的恨。
  「你……」不能接受亚雷竟将他的一片真心说的这么不堪，凯颯捧住他的双颊，以嘴唇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嗯唔……」没想到眼前的男人竟又吻他，亚雷想也不想，毫不客气的用力咬下……
  「……」开颯闷痛一声，随即放开他。
  嘴里……瞬间漫佈着血味……
  「你这大变态，你竟然又亲我……你这个混蛋、亲吻魔……你……」被断翼的帐还没算清，又被这变态亲吻魔得逞，亚雷气的拿起床边的东西就不停往凯颯身上丢。
  他一边丢，凯颯就一边闪，可担心他刚清醒，背后的伤又尚未完全癒合，怕他伤了自己，凯颯只得柔声劝阻。
  「别丢了，背后有伤……」
  谁知道，亚雷听了这句话之后更是气愤的把能丢的、不能丢的全都往他身上丢过去，东西丢完还不够，乾脆四肢併用，一击又一击的将内心的恨与怒发洩在他身上。
  凯颯只是静静的承受这一切，似乎身体感觉到的痛能消弥他心中因自私而造成亚雷伤害的罪恶。
  可，他的苦向谁说去？
  亚雷完全不知道自己看到他中毒时的紧张……
  不知道自己决定救他是犹豫了多久之后才下的决定……
  亚雷甚至不知道，当瀧砍下他的双翼那瞬间，他的心也彷彿那被折煞的双翼般疼痛……痛的他几乎是凭着意志力撑着，才勉强的完成了瀧交代他的缓癒术与生源恆定。
  可亚雷却只怪他……
  他真诚的、深爱着他的一颗心，就这么被亚雷给抹灭……甚至，不屑一顾……
  望着眼前仇视着自己的亚雷，凯颯内心无法对他诉说的苦，翻腾的他喉间一抹苦味，脸上净是抹不去的痛苦与哀愁……
  亚雷没有停止过手边的攻击，即使明知这样的举动也不可能再挽回他被折断的双翼，可心里对凯颯的恨与不谅解却让他这样的行为停不下来……
  直到……
  「唔……咳咳……」不知是否内心的愤恨导致亚雷的精神本质再次不稳定的动盪，还是将情绪发洩在凯颯身上的他太过于激动，一个无预警下，亚雷竟又咳出血来……
  背后的两处伤口，也再次流出鲜血，拓红了亚雷整个背部……
  「亚雷！」意料外的情况，让凯颯瞬时慌了手脚。
  他赶紧让亚雷侧身躺下，为他唸紧急止血的缓癒术。
  过程中，亚雷几次想推开他的双手，寧可就这样让自己自生自灭……
  为此，凯颯只好对他下定身咒……
  而不知刚刚的激烈动作耗费他太多体力，亦或者身体突发的状况让他精神不堪负荷，在凯颯施咒的同时，亚雷的意识也越见模糊……
  可昏迷前，却似乎一直能听见他喃唸在嘴边的一句话……
  「我绝不会原谅你……我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