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得不到救赎的冬天 (7-2)

  不管时间过了多久,诺一永远记得两年前的初冬,他回去探望院长时,而不小心将一杯咖啡洒落在志工的事情。
  如果他没有因为这样的契机而认识了那位志工,他不可能有重新见到寧茵的机会。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这蠢儿子呢!」
  诺一听见林妈妈在手机的另外一头这样说,让他忍不住翻个白眼,反问她:「请问我可爱的晴妈,我究竟是哪里蠢了?」
  「你就很蠢啊。」林妈妈相当无奈的叹口气。「要回去看院长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不事先告知你妈妈一声,这样我也好准备一下。」
  「千万不要。」诺一直接吐林妈妈的槽,完全都不给她面子。「你上次帮院长准备一盒的硬芭乐,害院长不好意思拒绝你的好意,而吃到牙齿差点都掉光了。」
  「上次是晴妈考虑的不周全,这次晴妈一定──」
  「那么你一定是忘记上上次的猪脚,让院长吃到差点中风,还有更之前的酸橘子,让院长吃到脸都差点变形。」诺一受不了的摇头。「晴妈,这样说下来,你真的满天兵的。」
  被儿子这样毫不留情的亏,林妈妈并没有感到生气,反而笑答:「嫌你妈妈天兵,这还不简单,你赶紧娶个媳妇回来帮我一起顾家啊。」
  「娶、娶……你在说什么啦!」
  由于诺一太过于激动,而且他并没有注意到前面,所以在下一秒时,他不偏不倚的将手中的咖啡洒落在一位大叔身上。
  「对、对不起。」诺一连忙拿出了早上林妈妈为他准备的面纸来擦乾大叔身上的咖啡。「对不起,如果你方便的话,要不我带你去换套衣服吧?」
  「不用了,谢谢。」大叔摇头婉拒了诺一,并指了身后的拉车。「我还要赶紧将这些点心送给孩子们吃呢。」
  「要不我跟你一起送去,之后我再带你去换件衣服?」诺一看大叔没有再拒绝,于是将手机放到耳边,说:「晴妈,我先去忙了,晚点打给你。」
  「好勒,记得帮我跟院长问好。」
  「知道了。」
  诺一与林妈妈通话结束之后,他便和大叔一起将点心送去给孩子们吃。
  「啊──!诺一大哥哥来了。」
  有一个孩子一看见诺一来了,而大声的嚷嚷,让每个认识诺一的孩子们都扑向了他。
  「来,现在大家都去乖乖坐好,我们现在要吃点心囉。」
  那些孩子都很听诺一的话,每个人都乖乖坐好。
  他们将孩子们的点心处理好,而诺一先跟院长说一声后,他就带着大叔去储藏室换衣服。
  「刚刚看那些孩子都很听你的话。」大叔一边解开扣子,一边找话跟诺一聊天。「你之前也是志工吗?」
  「不,我是在这里长大的,只是后来被人收养了。」诺一也问了大叔。「那么大叔呢?怎么会想来这里当志工呢?」
  「怎么说呢……」他有些难以啟口。「我是来这里赎罪的。」
  「什么赎罪?」
  「我因为受不了太太的脾气,所以丢下了两个女儿,结果害死了一个女儿,也伤了另外一个女儿。」
  「真看不出来大叔也有这么疯狂的一面。」诺一回头望向了大叔。「大叔,我觉得如果要赎罪的话,你不应该是待在这里,而是应该回到女儿身边吧?」
  「茵儿她……她不会原谅我的。」从大叔的神情中,诺一看见了一丝的忧伤。「而且她为了不让我打扰到她的生活,她把所有联系都断了。」
  「大叔,你身上应该有你女儿的照片吧?」
  「有、有啊。」大叔点头,并向他补充说明。「不过那是她国中时候的照片。」
  「那么给我一张吧,我请人帮你找你的女儿。」
  「可……可是我这样会不会打扰到她的生活呢?」
  「我帮你找到她的住处,你也比较安心。」诺一会这么热心,其实是想要跟大叔表示刚刚不小心将咖啡洒落在身上的歉意,以及想要帮一位父亲有赎罪的机会。「至于之后你要不要去相认,还是默默在远处观看她,都是你自己的决定。」
  「好,那么就麻烦你了。」
  大叔从自己的皮夹,拿出了一张照片递向了诺一,而诺一一看见照片中的女孩,他愕然的久久无法言语。
  原来大叔的女儿,就是当初那个救了他,让他的世界感到一丝温暖的女孩。
  「你怎么了?」
  「大叔,我可能……可能认识你的女儿。」诺一收下了照片。「只是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
  「你认识我女儿寧茵?」大叔得知这件事情时,他也一样愕然。「没想到那么巧。」
  「是呀,如果你女儿寧茵现在是在当护理师,那么就没有错了。」诺一看大叔点了头,他便继续道:「大叔,其实你女儿曾经有跟我说过她很想念你,所以等我找到她之后,我很希望你们能够解开心结。」
  「她、她真的这样跟你说过?」
  「嗯。」诺一微笑回应:「你们是父女,你们身上有联系彼此的血缘,就算有着什么样子的深仇大恨,也不应该这样下去,因为最后只会导致你们都受了伤而已。」
  「不过……我还是会担心当寧茵看见我时,她会承受不了的崩溃。」
  「大叔,我知道我是一个外人没有资格说话。」诺一很认真的回答。「但你与其让你们之间的关係停滞不前,倒不如想办法让你们之间能够重归旧好。」
  其实当时在跟寧茵分开后的没多久,诺一就很后悔没有留下任何跟寧茵有关的讯息,所以导致他有能力请人去找人时,却没有讯息可以让人去找,就当他打算放弃时,他便在育幼院遇到了江爸爸。
  虽然重新找到寧茵以后,诺一知道过去的一切对于寧茵来说是一种伤害,也知道她如果再次见到江爸爸时,可能会受到很大的伤害。
  但如果寧茵一直将这种情绪放在心里,她总有一天也会被这种情绪给侵蚀了她的精神、心灵。
  解铃还须系铃人。
  只有挖出溃烂的地方,伤口才有癒合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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