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教授与护士

  接下来的几天,梁毅和楚嬪还是搭档,驾着蜻蜓一或蜻蜓二,在上海市区上空来回巡逻。自从黄晓君出现后,大伙儿士气高昂,相信还会有其他的生还者。上海市区东面滨临长江,南面到底就是杭州湾,两人搜寻的范围基本上已经涵盖这大片区域,接下来就是慢慢向西或北面发展。
  这天两人驾着蜻蜓一,往上海市西面巡逻而去,搜寻范围已越过了虹桥机场。梁毅间来无事,自然找楚嬪聊天。
  梁毅随口问道:「你注意到林敏手上戴有一枚戒指吗?」见楚嬪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忙又补充道:「我的结婚戒指留在家里。」他倒不好意思说戒指找不到了。
  楚嬪淡淡地回答道:「她半年前才订的婚。」
  梁毅又追问道:「她的未婚夫是什么样的人物?」
  楚嬪瞪着梁毅问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八卦?」
  梁毅瞪着大眼睛反驳道:「这怎么是八卦?多了解一下,起码谈话聊天时会谨慎些,不去触动别人的伤心事。」顿了顿噘着嘴说道:「不说算了,跩得跟二五八万一样。」
  楚嬪听了大声问道:「什么二五八万?」
  梁毅听了大笑道:「哈哈!你一定没打过麻将。」说着便俏皮地对楚嬪说道:「想知道的话拿情报来换。」
  楚嬪从来都不是受激的人,听了后不屑地哂道:「稀罕!」说罢便继续看着飞行路线,不理梁毅。
  这回梁毅憋不住了,只好先投降道:「行行行,你跩,我先说。这是麻将术语,就是二五八万做将,可以加一番,所以比较难得。」接着耸耸肩道:「你不会打麻将,我也只能解释到这里了。」
  楚嬪听了,等了好一阵子,直到梁毅快耐不住了,才慢慢说道:「她的未婚夫也是军人,两人是在兰州认识的,我只见过一次。」
  梁毅听了又问道:「那你们从兰州调过来,她未婚夫呢?」
  楚嬪答道:「还在兰州,两人正申请结婚许可,原本计画年底结婚,男的便可调来这儿。」
  梁毅打破沙锅问到底:「她未婚夫年纪多大?什么官阶?」
  楚嬪答道:「比林敏小两岁,中士。」
  梁毅听了高声讚许道:「不错呀!这又是一个明证,男大女小,男高女低并非铁律。」梁毅所说的男高女低,一方面指的是官阶,林敏是上士,官阶还比未婚夫高,另一方面自然指的是身高。
  楚嬪听了,故意损梁毅道:「我还是喜欢高富帅,太矮的不要。」
  梁毅一听,不服气地反驳道:「我还喜欢美富白哩,太高的不行。」
  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相处这些日子来,梁毅和楚嬪多少都摸清了对方的脾气,没事就抬抬槓,也觉挺有趣的。
  梁毅一个话题问完,又掀起另一个话题问道:「对了,那天我问黄晓君衣橱的事,你要我别问,那你这些天套出什么故事来了?」停了停又澄清道:「我这不是八卦,我只是想验证红尘和密闭空间的关係。」
  楚嬪听了回答道:「我也只能旁敲侧击,大致猜测。黄晓君怕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东窗事发了躲起来的。我想那不是什么衣橱,可能是有钱人家的紧急避难室。」
  梁毅听了,思索了一番说道:「我记得有一部美国电影,茱蒂福斯特演的,英文叫panicroom。是那种吧?」
  楚嬪想想回答道:「大概吧。」
  梁毅点头道:「没错,那也是个密闭空间。」
  两人边聊边驾驶,直升机一路向西飞行,没多久来到一个大湖边。
  梁毅看着湖面问道:「难不成咱们已经来到太湖边了?」太湖在苏州市西面,是上海外围最大的湖泊。
  楚嬪一面看着地图,一面回答道:「好像不是,让我和林敏对一下。」说罢便打开无线电呼叫道:「蜻蜓一呼叫基地,蜻蜓一呼叫基地,over。」
  无线电传来黄晓君清脆的声音道:「基地收到,这是百灵鸟,over。」百灵鸟是黄晓君给自己取的代号。
  楚嬪回答道:「请确认目标,一个大湖,座标是g03,h22,over。」直升机上有座标定位系统,虽然人造卫星不通了,但地球磁场还在,可以辨别东西南北。直升机利用方向和速度可以准确计算出与基地的相对座标。
  无线电传来林敏的声音道:「那是淀山湖,蜻蜓一已离开上海市中心六十公里,over。」
  梁毅听了问道:「离太湖有多远?over。」他现在已熟练无线电传送,不忘over了。
  只听林敏答道:「太湖正西四十公里,阳澄湖北北西五十公里,苏州市西北六十公里,over。」
  通讯过后,梁毅问楚嬪道:「长官有何计画?要去阳澄湖吃大闸蟹吗?」
  楚嬪瞪了他一眼道:「你去湖里捞红尘吃吧!」停了停又说道:「咱们似乎已经超出了预定的搜寻区块了。」
  梁毅想了想说道:「我们先大范围绕一圈,再分区块仔细搜吧!一来地面上的人会移动,分区块搜寻不见得最有效。二来咱们先找人多的地方搜,我们可能看不到地面的人,但他们可能看到我们,就像黄晓君一样。」
  楚嬪听了,点头同意道:「你说的没错!地面上建筑地物那么多,我们很难看到目标,但直升机在空中太显眼了,地上的人一定会看到,想办法引起我们的注意。」
  梁毅听了笑道:「英雄所见略同,那属下建议,咱们沿主要道路往苏州方向飞去。」
  楚嬪听了也回以微笑说道:「建议照准,立刻执行。」
  梁毅于是调转机头,往苏州方向飞去。楚嬪关照他说道:「飞慢点,沿着道路来回两圈再走。」
  梁毅故意学楚嬪的语气说道:「这已经是最慢的速度,再慢就掉下来啦。」
  楚嬪知道梁毅是学她说歼25的速度,笑了笑没答腔,专注地看着地面的景物。直升机慢慢向苏州方向前进。
  突然间两人都注意到,前方不远的大马路上,几个舞动着的小点。
  两人士气大振,飞近前去,赫然发现地面上有四个人。
  楚嬪立刻打开无线电呼叫道:「蜻蜓一呼叫基地,发现四名生还者,座标是j06,h17,over。」
  无线电那头传来一阵欢呼,接着是林敏的声音道:「蜻蜓一目前位置在松陵镇和庞山村之间,附近有京杭运河,over。」
  梁毅小心翼翼地将直升机在大马路一处没有车的地方降落,关掉了引擎。下飞机前,特别提醒楚嬪,摸了摸腰间的配枪。楚嬪犹豫了一下,明白梁毅的意思,点了点头。
  迎面四人,两位是老者,一男一女,约莫五十馀岁。一个年轻女孩,留着一头长发。最后一个梁毅一看心里直打突,此人是个约二十馀岁的青年,生得高壮无比,比那个穷凶极恶的皇上块头还大。皇上虽然壮硕,还没有楚嬪高,这个大块头则比楚嬪一米八三的身材还要高出一些。梁毅心中七上八下,不禁猜想这个人赤手空拳,就算皇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四个人来到近前,那位男性的长者首先开口道:「看到你们真好。」说着露出和善的笑容,其他三人也展现出友善的微笑。
  梁毅定了定神,向四人说道:「你们好,我姓梁。」说着打量着四人,正不知该再说什么,却听楚嬪问道:「你们需要食物饮水吗?」
  那位男性长者听了点头道:「饮水给一点行吗?食物我们还有。」楚嬪听了立刻回返直升机上,拿了一些瓶装水下来,分送给四人。这四人分别道谢接过,开瓶饮水,梁毅注意到那个年长女性还替那青年开了瓶盖。四人分别喝水,梁毅心生疑惧,心想这傢伙莫非又是另一个皇上,喝水还要别人替他开瓶盖。
  待眾人喝过水后,楚嬪开口问道:「几位在路上行走,是要去哪儿吗?」梁毅这才注意到四个人都是徒步,在这漫无人烟的大马路上行走,莫非有何目的?
  还是那位年长男性发话道:「也没有,本是要往南去,找搜救单位,没想到你们找到我们了。」
  接着又自我介绍道:「我姓孙,,,」然后依序指着其他三人道:「她是我夫人,姓任,这是我儿子,这位是宋护士。」
  梁毅一听那个大块头是两人的儿子,顿时放心不少,于是说道:「我们在崇明岛有个基地,那儿还有三个人,基地内食水不缺。如果各位不嫌弃,不如一同前往。」
  孙姓长者听了,有点讶异地问道:「你们总共只有五人?」梁毅和楚嬪点了点头。
  孙姓长者看了其他三人一眼,见三人都无异议,便回答道:「希望不会太打扰诸位。」
  梁毅见这位长者说话文质彬彬,谈吐优雅有理,顿时大生好感,于是笑着答道:「您客气了,人越多越感安全,可以彼此照料。」
  主意既定,梁毅便对眾人解释道:「我们这架直升机只能在后座再乘一人,但基地还有一架直升机。我们可以先载一位过去,然后开两架直升机来,将剩下的三人载回。」其实梁毅和楚嬪可以先行回基地,开蜻蜓一和蜻蜓二过来,一趟载四人回去。但梁毅看这个大块头体重怕有一百多公斤,为保险起见,还是让他一个人坐一架直升机,另两人坐另一架,以免超重。
  孙姓长者听了,便对那位姓宋的护士说道:「既然如此,宋护士就先和他们去吧!咱们三个一家人在一起等着。」停了停又笑道:「不好意思,我用词不当,说话见外了!」梁毅听了感动不已,这位孙姓长者是好心让宋护士先走,却又怪自己用辞不当,将她比做外人,实在是既细心又体谅人,修养好得出奇。
  只听宋护士忙回答道:「孙教授您说话太客气了!璇璇恭敬不如从命。」
  梁毅一听这位长者原来是教授,难怪涵养高人一等,心中不禁佩服不已。顿了顿说道:「咱们来回要两个多小时,我去拿些食物饮水来,几位找个阴凉的地方等吧!」说罢便返回直升机上,从储藏柜内抱出许多乾粮和瓶装水来。楚嬪过来帮忙,又从放工具的箱子里拿了一个棒状的东西出来。梁毅还来不及问,楚嬪就示意他稍安勿躁。
  两人将食物饮水交与其他三人,楚嬪则将那个棒状物交给孙教授,解释道:「这是信号弹,您在大约两个小时后,将头上的塞子拔开,平放在大马路上既可,它会发出红色的浓烟,几公里外都看得见。」然后又补充道:「我们已经纪录您现在的位置,这个只是以防万一,或者你们因故需要转移阵地。」
  孙教授听了回答道:「谢谢您,真是太周到了。」停了停又问道:「还没请教长官如何称呼。」
  楚嬪出任务时总是穿着军装,掛着上尉军衔,所以孙教授称她长官。
  楚嬪听了忙笑答道:「教授您别折煞我了!我姓楚,叫我楚嬪就行了。」
  只听孙教授笑答道:「楚小姐过谦了。」
  于是宋护士就先和梁毅楚嬪回基地,临行前还很有礼貌地对其他三人道:「那我就先走一步,孙教授,任教授,大忠,咱们待会见。」
  三人分别微笑致意,那个大块头还对宋护士说道:「宋姐姐再见。」说话的模样有点傻呼呼的。
  梁毅惊觉原来两位长者都是教授,心中顿觉肃然起敬,只是又觉得他们的儿子看上去一点都不聪明,和他温文儒雅的双亲一点都不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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