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都别碍着我捡漏 第204节

  这些年,黄花梨家具在国际市场上可以说是水涨船高,而再过十几年,初挽记得,在一次香港富豪私人珍藏的拍卖会上,一件明代黄花梨圆后背交椅,曾经吸引了十几位收藏名家激烈角逐,最后以两千三百万港币的价格成交。
  而现在,中国老四合院的黄花梨,竟然当成劈柴烧着……
  这件黄花梨条桌,逃过了民国时的战火纷飞,逃过了十年的如火如荼,成功活到了改革开放,最后终于成为老太太烧火的劈柴,在一家乌七八糟的灶洞里,烧出了噼里啪啦的火星子,算是走完了它明式黄花梨家具辉煌而灿然的一生。
  初挽微吸了口气,问了问这四合院的情况,老太太说,十年那会,这房子被分出去给人住了。
  初挽听着,多少明白了。
  那年月,四九城但凡有些家底的都要被抄,有些没被抄的,就主动找人来家里抄,但是也有一些例外,譬如这房子早就被分出去了,给政府办公用,或者分给其它人住,一家一间那种。
  这种住家一般没那被抄家的自觉,公家当时需要抄的太多了,就没顾上这种,反而成了漏网之鱼。
  于是这些老家具就这么侥幸地当成老劈柴保留下来。
  她便给陆守俨一个眼色,陆守俨微颔首,知道她看中了。
  初挽又嘱咐说:“不但要房子,里面的东西我都要,得给对方说清楚了。”
  陆守俨明白她的意思,和那房主聊起来。
  他并不是一个太在意金钱这种身外之物的人,不过不得不说,他竟然也挺会讨价还价的。
  有些人就是有这种天分,陆守俨就是这种人。
  初挽在这家东看西看的,又在厢房看到一张黄花梨百宝嵌罗汉床。
  这张床应该是明代的,保养不当,已经非常陈旧,不过这床的床围子上竟然有百宝嵌。
  所谓百宝嵌,在《清明上河图》上也曾出现过,是在螺钿镶嵌工艺的基础上,用诸如珊瑚、宝石、象牙以及各样名贵材质进行镶嵌的装饰技法。
  要说百宝嵌出现在漆器和硬木家具上倒是有,但是在黄花梨这种床围上镶嵌,却十分罕见了。
  因为本身黄花梨已经足够名贵了,名贵的黄花梨再用百宝嵌,那就太过贵重了,一般人家哪至于这么奢靡。
  这百宝嵌黄花梨床,在明朝时候应该属于位高权重富甲一方的人物了,没一定身份,撑不起这床的贵重。
  当下初挽径自过去,特意强调了,要在文书上列明所有的物件,一件都不能缺。
  对方见此,也就摆开架势准备要价。
  过去有一个行当叫掏老宅子,就是一口价把一家老宅子的老物件都给包了,取出来什么算什么,赔钱赚钱全看自己眼力,对方便提出来,买房子一个价,但是掏老宅子又一个价。
  那房主看着初挽,道:“我们家犄角旮旯打扫打扫,好东西也不少呢,你看这房梁,都是用的老紫檀木,一般人哪舍得!”
  初挽自然早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动心。
  陆守俨见此,也就继续和对方谈价格,最后终于把房子价格说在了一万九,掏老宅子统一价格是两千块,这样总体价格是两万一。
  初挽又道:“我们说的掏老宅,这些劈柴也包括,我都要,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要烧了,一根都不要烧了。”
  那房主看了初挽一眼,撇了撇嘴:“这些破烂,都归你们了,我也懒得收拾。”
  陆守俨又把房子产权都问清楚了,知道这是过去的老房子,十年那会儿他们也没办理房屋产权所有证,现在手头只有地契。
  他找了房管所的人打听清楚了,知道这种房子对方需要先办理国有土地使用证和房屋产权所有证,之后再更换房屋产权。
  初挽听着,自然觉得麻烦,这么一折腾,估计要小半年了。
  那房主一见,也有些急,便催着各部门在那里问,陆守俨也找人了解情况,毕竟十年受影响比较大,现在房子产权复杂各种情况都有,自然也有一些特事特办,可以走特殊流程。
  最后终于商量清楚,对方上交原本的地契,同时签署转让文书,这样的话,可以由初挽和陆守俨直接用对方的地契来办理房屋产权所有证和国有土地使用证。
  这样子就省心多了,初挽取了钱,交割后,房子也拿到手,直接开始申请□□,对方也签字了。
  那天交割了房子,又去签字盖章的时候,初挽还特意检查了那些“劈柴堆”,不敢说他们后来有没有用,但到底看着大差不差,一堆旧家具都在那里摆着呢。
  她这么查看的时候,对方也留意到了,笑而不语。
  事后,她听到对方给媳妇私底下说:“看着人模人样的,穿戴也是时髦洋气,谁想到呢,连劈柴都要咱留着,刚才还检查了一遍,你说这是把日子过成什么样!”
  那媳妇撇嘴:“抠呗,以为日子是抠出来的!”
  初挽只装作没听到。
  等终于全部交割清楚,初挽心里大定,把房子换了锁,自己可劲儿搜罗。
  她前后打扫搜罗了好一番,除了那件让她叹为观止的黄花梨百宝嵌罗汉床,她还发现了一件黄花梨小案,一件紫檀雕竹节纹长条案。
  这长条案的案面光素,下面是素牙板,纹理细腻致密,颜色浑厚凝重,实在是紫檀木中的上品。
  这么一件,如果外面买,运气好的话,估计几百块钱。
  不过再过一些年,等紫檀木价格水涨船高,那自然就不一样了。
  初挽还搜罗了一些其它小件,虽然有些残缺,但木料摆在那里,囤一囤,总归是价值不菲。
  她心满意足,可算是体会到了掏老宅子的乐趣了!
  当下将那些旧家具全都归置整理在南屋,码放整齐。
  看着那些将来会成为罕见珍品的老家具,她长舒了口气,还好这东西没当劈柴烧了。
  陆老爷子知道他们要买一处宅子,偷偷把初挽叫过去,问她要钱不,说给她留了不少私房钱呢,他伸出手来比划了五个手指头“这个数呢!”
  初挽笑了:“爸,不用了,我们现在够,要是万一哪天缺了再来找你。”
  买了房子后,初挽把房子的老家具都收拾妥当了,陆守俨看着这房子,觉得如果直接住,太陈旧,住起来也不舒坦,肯定得修缮。
  他的意思是修缮后,安装太阳能,再装上水暖气,这样生活便利一些,不然依她那身体,天凉了老屋子阴凉,她肯定喊冷喊疼,那还不如住机关宿舍舒服呢。
  初挽也是这么想着,老房子自然有老房子的价值,但是就生活便利这方面,确实不如新房子舒服,这种老房子必须在保持原有格局的基础上稍微修缮。
  这年月,太阳能热水器,暖气片,还有各样电器,买起来自然紧缺,都得要批条,好在陆守俨这方面倒不用担心,找了朋友,一口气解决掉了。
  他又让一个同学介绍建筑公司下面的施工队,帮衬着来把房子改造下。
  到了初挽生日那天,陆守俨带初挽去吃了西餐,第二天,匆忙领了证,他就得走了。
  终于拿到结婚证的时候,陆守俨提议道:“结婚证,我来收着吧?”
  初挽:“你还得跑去石原县,颠沛流离的,还是收家里吧,我来收着?”
  陆守俨看了眼初挽,叮嘱:“别丢了。”
  初挽:“怎么会呢!我和存折放一起,存折不丢,这就不会丢。”
  陆守俨好笑:“行。”
  初挽:“我可是财迷,财迷把自己丢了,都不能把存折丢了!”
  陆守俨笑看着她:“没见过你这么财迷的。”
  两个人这么说着话,往家走,快到家的时候,陆守俨道:“挽挽,我能陪着你的时候毕竟少,自己好好保重,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初挽:“嗯。”
  她其实心里很不舍得,不过好像也不知道说什么,说了白白让他难过。
  她想了想,道:“我这次卖了几个物件,手头不少钱,你也知道。”
  陆守俨:“是,你成小大款了。”
  初挽垂眸,低声道:“我的爱人要飞黄腾达,要位高权重,这样我心里才更踏实。”
  陆守俨静默了片刻,握住她的手:“挽挽这是变着法来安慰我吗?”
  初挽笑了:“是。”
  陆守俨深深地看着她:“好,我明白。”
  陆建昭最近在拍电视剧,需要取景,有一个清朝老四合院的场景,需要老式家具,正好初挽这里很合适,陆建昭便找上初挽。
  初挽答应了,不过有个条件,让他没事过来帮自己看着施工队。
  陆建昭没想到她这么狠,不过也就答应了。
  初挽抓了一个壮丁后,倒是自在了,她自己要上学,接下来还要陆续把东西往四合院里搬,忙得很,哪有功夫一直盯着施工队,反正现在具体施工交给陆建昭了,她可以轻松了。
  陆守俨知道后,还特意给陆建昭打了电话。
  陆建昭一直怕陆守俨,听到他七叔吩咐,连声称是:“我哪敢叨扰七婶,我见了她都是小心翼翼把她当娘娘供着呢!”
  一时又道:“我知道,回头拍完了镜头,我就盯着,肯定给你们装修得舒坦!”
  不得不说,陆建昭办事还算靠谱,施工监督也卖了力气,初挽也就没亏待他,帮衬着给他看了几样物件,让他也淘了宝,还在陆老爷子跟前夸他。
  陆老爷子也很满意:“建昭现在大了,比之前稳当了。”
  房子施工后还得晾着,估计得等几个月再入住了。
  初挽最近时不时跑着各处旧货市场,也去琉璃厂,淘淘宝什么的,平时就在学校好好学,她怕后面自己时间不够,到底是赶得紧一些,把下学期的书也都提前借过来看了。
  等四合院装修差不多了,学校期末考试,她考试成绩不错,文化课竟然是第一名。
  岳教授对此也很满意,恰好初挽之前写的两篇论文也发表了,发表在重要刊物上。
  他指着那铅字,笑道:“这文章有水平,到底是底子深!”
  初挽倒是没觉得什么,反而请教起来,自己暑假期间想提前预习下学期的功课,再顺便多看看书,希望岳教授指点下,岳教授想了想,认为她现在除了一些技术实践层面的学习,其它没什么可补的了。
  他反而建议她试着多写写论文,多做深入分析研究,并给了初挽几个方向。
  初挽自然听着,去图书馆借了书,想着暑假好好补着。
  其实暑假期间,本来计划着过去找陆守俨,不过考虑着博古斋的那一次机会,她不舍得错过,便和陆守俨商量了下,暑假不过去了。
  电话那头的陆守俨,可能多少有些意外,不过没说什么。
  初挽见此,赶紧哄了几句:“等我忙完了手头的事就过去找你!”
  陆守俨低叹:“你就嘴上说说。”
  初挽笑起来:“才没有呢!我这不是忙嘛,要写论文,还得多捡漏呢,你不知道,最近琉璃厂对国内开放了,满地都是好东西呢!”
  陆守俨:“也没什么,你可劲儿造吧,其实你过来的话,我这里也忙,未必有时间陪你,这样也好。”
  两个人说了一番话,挂了电话后,初挽其实有些意犹未尽。
  她也挺想去找他的,不过想想博古斋,她当然不舍得。
  机会就在最近,怕错过,根本不敢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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