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你会愿意吗

  庄原亦回来的时候，我在沙发上陷入睡眠。也许是处在浅睡眠阶段，他进门时，我其实就朦胧转醒了。我隐约听到了两下“咔哒”声，一开一关。接着是很轻的脚步声。
  没有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我突然意识到。直到他走到沙发边，我才听到行李箱落地的一下声音，像最闷的一道鼓，低低的。
  此时我还闭着眼睛，原来哥哥的贴心和照顾，细致到这种地步，连行李箱都要提着怕吵醒我。可这种好，以后却可能属于别人。一想到这里，我就更难受了。
  庄原亦站在沙发前，安静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又走开了。我偷偷睁开眼睛缝，看见他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走到浴室，水声没多久就停了。
  他突然探出身子来时，我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被他逮个正着。
  “醒了？”他额发和脸上有水珠，正拿着毛巾擦拭。
  “唔。哥哥，你回来了。”我坐起来，窝在沙发一角。
  庄原亦的双手捧着我的脸颊时，我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刚洗过的手好凉。他没有坐下，就这么俯下身子，一只手撑在沙发背边沿，一只手下移触碰到我的脖动脉。
  “怎么不坐下来。”我问他。以他的身高，这个姿势太委屈他了。此刻的他，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像只流浪回家的小狗。
  “身上脏。”他说，“但是想吻你。”
  下一秒，他吻下来。我昏头昏脑地想，哥哥这次的吻，有点凶。交换呼吸，交换思念。渐渐地我们开始较量起来，仿佛要比出谁的想念更热烈。
  “唔……”我的嘴唇被咬到，迅速起了个小肿泡。
  庄原亦很快反应过来，停下吻，拉开距离看我唇上的小伤口。“抱歉。”他一边说，一边又凑过来，用舌尖舔上伤口处。好像他真的很珍惜我一样。
  我推开他，眼眶不自觉滚烫。
  “哥哥，你先去洗澡吧。我先回房间。”没等他回答，我就逃回了房间。
  门关上，我才用手揉了揉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扬起嘴角。
  庄原亦洗完澡，敲门进来。我正靠在床头看手机，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他在床沿边坐下，伸手将我圈在怀里。他身上是跟我一样的沐浴露气味。
  我闷闷开口：哥。你是跟谁一起回来的？
  什么？他松开手，怔愣地看我。
  “不是跟漂亮学姐么？”
  “谁？”庄原亦的表情称得上是困惑。他想了很久，才不确定地开口：“你说隋嘉？”
  “嗯。她不是和你改签了一班飞机吗，而且还……发了你比赛的照片。我就是刚好在社交媒体上刷到，不是专门去搜索的……你们本来也很登对，我也不是……”
  庄原亦却不让我说完。“声声。”他看起来有些无奈，“隋嘉有男朋友。”
  “啊？”我呆住，“是你吗？”
  “你……”他紧紧扣住我的手掌，大拇指沿着我的虎口摩挲，惩罚般地捏了几下。
  “声声。我不是你的吗？”
  我小声地说：“不是。就算现在是，以后也不一定是。哥哥。”
  “我会一直是你的。”他有些郑重地看着我说。
  一直是我的哥哥。我在心里补充。
  “所以，隋嘉学姐的男朋友是谁啊？”
  “她男朋友在B城工作。他们最近吵架了。所以隋嘉故意发我的照片，还让她朋友在下面起哄。她改签的那张截图，就是我的，只是为了让她男朋友快点来找她。她回程的机票是一周后。”庄原亦耐心地解释，语气却像解题一样毫无起伏。
  “哦，是这样。”我有些心虚，原来是我脑补过头。“但是你，是因为什么事要改签啊。”
  庄原亦不说话了。久到沉默快将整个房间占据。他才开口：“我去见了爸。”
  这个答案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们已经默契地不提起这个词很久。那个在离婚后立即和别的女人结婚，并且不到半年就有了小儿子。
  “为什么？”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哥哥要去见那个男人。
  “他刚好来B城出差了。”
  我知道庄原亦去见他肯定不是出于这么单纯巧合的理由。“你去找他干嘛了。”
  庄原亦像是在斟酌要用什么方式来说，最后他选择了最直白的方式：
  “他答应帮你转去R大附中。今年9月份我就要去B城读大学了，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顿了顿，他难得用不确定的语气，问我：“声声，你……会愿意吗？”
  他应该早已预料到我的答案。
  “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