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被攻略的万人嫌 第75节

  柯炀垂眼,语带嘲弄:“是吗,我以为你是没把你男朋友哄好,所以不敢来见我。”
  表面云淡风轻。实际说到男朋友三个字时,他藏在被子下的手暗暗捏紧了。
  “我现在没有男朋友。”
  柯炀的目光微微一变,红唇抿紧了。
  尹之枝晃晃头,弯腰,把地上两个袋子提起来:“不说他了,我给你带了一些养气活血的药材,你来看看吧……”
  话说一半,她的衣领,忽然被一只手揪住了。柯炀明明有一条胳膊动不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以轻松地将她整个人拖过去。尹之枝惊呼一声,就趴到了他身上。
  怕会撞压到他的手,尹之枝不敢乱动。
  近在咫尺下,她抬起头,忍不住屏起呼吸。
  柯炀就这么近距离地,直勾勾盯着她,问:“尹之枝,那天我没问完,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那一天,不顾自己死活也要救我……是不是因为喜欢我?”
  他的眼神让尹之枝觉得陌生,仿佛涌动着兴奋、憎恶与眷恋交织的鬼火,要将她连皮带骨吞噬。
  尹之枝的咽喉微微发紧。
  好熟悉的问题。
  短时间内,她居然在两个不同的人口中,听到了同样的问题。
  而这一次,她同样没有其它答案可选择。尹之枝的指节颤了一下,心虚地“嗯”了一声。
  本来就不知道怎么开始演戏。柯炀有此一问,她正好顺着台阶下去,承认了,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开启原属于李倩琳的戏份了吗?
  上次,面对周司羿时,她也是这样做的。
  但为什么,这一次故技重施,会这么不安。就像一个明知狼群很可能会来,还是撒了谎的坏孩子。
  柯炀审视了她很久,神情微缓,手上抬,无意识地碰了碰她的脸:“那你就得从现在开始,好好地追我了。”
  “……”
  “尹之枝,以后不要再瞒我和骗我。你已经骗我好几次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他的尾音骄矜地微扬,底色却是冷冷冰冰的,和手的温度一样。
  忽然,尹之枝感觉到颈侧一热,闷哼一声。
  仿佛是在报复,柯炀低头咬住她侧颈。咬的还是之前曾经被周司羿咬出吻痕的同一个地方。
  尹之枝呼吸一促,扭动着挣扎了起来。
  柯炀也并没有一直按住她,见好就收。看见那里浮现出一片椭圆形的红痕后,仿佛一些不愉快的回忆也被覆盖了。柯炀摸了摸那里,心情看起来好了一点,这才问起了爆炸案的后续。
  尹之枝说:“我就是轻微脑震荡而已。”
  柯炀抓起她的手,看到手背伤口已经长出新肉,轻哼一声,又若有所思:“对了,你那个哥哥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有这样一个家人?”
  “……我和他不是同一个妈妈生的。他工作也很忙,我和家里很少联络,所以,你没见过也不奇怪。”
  岳嘉绪和她的关系,若要解释,就绕不开她为什么会被岳家收养,还有为什么会被赶出岳家这段历史。而这恰恰是尹之枝不想提的,她就这样答了。
  同父异母?
  柯炀微一蹙眉,看她似乎不想提,思索了下,暂时压下了问下去的冲动。
  .
  当晚,齐总再次邀请尹之枝留下用餐。尹之枝昨晚才睡了几个小时,以想早点回家休息为由,婉拒了。
  得知她现在还住在那间公寓,柯炀有一刹那,想开口让她搬过来。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改变了主意——她主动表忠心是一回事,他总不能这么快就表现出接纳的苗头,不然,以后岂不是会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于是,柯炀不再阻拦,只吩咐司机送尹之枝回家。
  司机正是上次在大剧院见过的那位,他自称姓张。
  车上暖气很足,尹之枝靠在后座,睡了一觉。迷迷糊糊被叫醒时,已经到小区里了。
  天色已暗,路灯照得积雪一片昏黄。尹之枝下车,打着呵欠,走向自己的公寓楼,来到楼下,步伐忽然一停。
  她看到,树影婆娑中,停着一辆眼熟的宾利,一个颀长的身影正靠在车外抽烟。指间夹着烟蒂,暗红的光明明灭灭,白雾蒙蒙,那线条冷硬的侧脸,也朦朦胧胧。
  听到鞋底踩过雪地的咯吱咯吱声,岳嘉绪转头看过来,将烟蒂熄了,站直身体。
  尹之枝对上他深邃的眼,心脏咯噔一下,条件反射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颈侧的肌肤,被咬过的地方,仿佛还残余着那种热热的感觉。
  可这一次,没有任何膏药贴的遮挡了。
  第66章
  风寒地白, 两人隔着昏黄的路灯光束相望。
  尹之枝的手掌压着一撮乌黑的长发,压在脖子上。在雪地上走了一段路,她的头发都沾染了冰冰凉凉的气息, 一贴上皮肤,冷得她内心泛起一阵违和感。
  慢着, 捂脖子的动作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尹之枝想到这里, 立马垂下手。
  淡定, 别慌。有头发挡着,岳嘉绪绝对看不到的,他又没有透视眼。
  岳嘉绪在风中站定,天幕暗沉, 他也穿着一身黑衣, 身姿有种说不出的挺拔、利落和优雅。等凛冽的寒风散去衣服上的烟味, 他才抬步走向她,沉声问:“不是让你好好在家休息么, 又跑到哪去了?”
  阳奉阴违被抓个正着,尹之枝背起手, 一脸无辜:“我去一个朋友家里做客了。一天到晚在家里呆着,关节也会生锈的嘛。”
  就在这时,尹之枝身后,那延伸向小区大门的人行道,忽然传来一阵略微急切的脚步声,有人喊她:“尹小姐!”
  尹之枝懵了懵,回头,来者竟是在十分钟前已开车离去的柯家司机老张。
  积雪湿滑, 老张不敢迈得太大步, 怀里揣着什么东西。看到尹之枝还在这儿, 他松了口气,眉间皱纹都舒展开来,笑着说:“太好了,尹小姐,你还没上楼。你的围巾落在车上了。好在你这小区门口有个红绿灯,我等灯的时候,看了一眼后排,就赶紧折返,给你送来了。”
  一边说,他一边把叠好的白色围巾递给尹之枝。
  尹之枝:“!”
  这下,她总算明白自己摸到脖子时,为何会有一种怪怪的违和感了,就是因为少了点东西!
  在老张现身的那一刻,岳嘉绪的视线就一定,已认出了对方是谁——那天,在大剧院的骚乱中,他见过这个中年人,对方跟在一个叫柯炀的男生身边,似乎是后者家里的司机。
  尹之枝向老张道谢,同时展开围巾,抖了抖,绕回脖子上,安全感蹭蹭地回涌。
  岳嘉绪望着老张远去的身影,容色冷淡,语气也没???什么起伏:“你今天去见的朋友,就是大剧院那个男生吗?”
  尹之枝知道他在说柯炀。看来,岳嘉绪也认出老张了。
  那种小动物一样的本能又冒了出来,尹之枝直觉,最好别让岳嘉绪知道太多柯炀的事。她目光闪了闪:“嗯,他的手受伤了,现在打着石膏,我就过去探望他一下。”
  答完,不等岳嘉绪追问,她立刻转移话题,仰起粉雕玉琢的脸庞,问:“岳先生,你特地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嗯。”岳嘉绪低头看着她:“上去再说。”
  宾利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来,老陈将一个沉甸甸的文件袋递出来。岳嘉绪单手把它夹在臂弯中,对老陈道:“你七点在这里等我。”
  老陈点头:“好,少爷。我现在回祺苑那套房子取你的行李。”
  尹之枝不解道:“行李?”
  老陈看岳嘉绪并不反对,便笑着解释:“少爷今晚八点半的航班,七点就要出发去机场了。”
  “这么赶?现在都六点多了……”
  岳嘉绪轻声打断了她:“上去吧。”
  “哦。”尹之枝将袖子下放,遮住手表,跟上去了。
  上一次,岳嘉绪送过她回家。他肯定不是第一次造访她这间公寓了。果然,根本不需要她来带路,岳嘉绪等她也进入电梯,便按了楼层键,并准确无误地来到她家门外。
  “不用脱鞋了,直接进来吧,我这两天没拖过地。”
  尹之枝站到一旁,让他先进去,随手关门,瞄了密码锁一眼。
  说起来,这扇门的密码,现在也太多人知道了,几乎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看来,必须要抽时间改个密码了!
  尹之枝脱掉厚重的外套,放在沙发上。她不太想摘下围巾,但屋内在供暖,要是一直戴着围巾,不到二十分钟就会满头大汗,岂不是更奇怪。
  上一次,她就是因为自作聪明地做了伪装,才会弄巧成拙,让柯炀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脖子上的。她可不会在同一个坑里再摔一次。
  尹之枝拨了拨头发,挡在颈旁,跑去厨房烧水、洗杯子,端来一杯热气袅袅的红茶给岳嘉绪,殷勤地说:“咖啡没有了,我之前买了红茶茶包,给你泡了一杯。”
  “不用这么麻烦。”
  “那可不行,上次你来,我都没好好招待你。”
  任何人都不会讨厌被用心对待,岳嘉绪神情稍缓,接过来,喝了一口红茶,示意她坐下,问了她一些出院后的身体状况,才将怀里的文件袋放在桌子上。
  尹之枝坐到他身边,双手放在膝上,好奇道:“这是什么啊?”
  “你现在那份工作,不确定因素太多,我不允许你再做下去。”
  岳嘉绪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他没作任何铺垫,也不是在和她商量的口吻:“如果你坚持要工作,就在这里面选。”
  尹之枝呆住了,反应过来,她拆开文件袋,这里面居然都是工作合同。
  粗略翻下来,全是一些十分轻松的文职岗位,而且待遇很好,属于是普通人很难拿到的集清闲、稳定和高薪资于一体的职位。职位所属公司和岳家的集团无关。但既然是岳嘉绪给她的选择,那么,肯定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难道岳嘉绪让她在家休息几天,先别去上班,就是为了准备这些东西?
  尹之枝攥紧了合同的纸张,心情复杂,说不惊讶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但最后,她还是放下了它们,乌黑双眸瞅向眼前的男人,小声说:“哥哥,我不能选。”
  “为什么?”岳嘉绪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一字一顿道:“你不希望我用钱接济你,那好,我现在给你提供工作机会,让你自己选择。你给别人打工,和去我安排的地方打工,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虽然都是工作,但这些机会其实都是走后门才会到我手里的,不是我的,我不能要。”既然提到这个话题,尹之枝壮了壮胆,决定把她的决定全盘托出:“而且,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离职了,也找到下一份工作了。你还记得我之前长期服务的那个当舞美设计师的雇主吗?他身边缺一个工作助理,我已经答应为他工作了。”
  兴许是爆炸案在大剧院发生,岳嘉绪一听见舞美二字,就冷冷道:“舞美设计师?”
  尹之枝赶紧把自己知道的工作相关内容都说了:“嗯,他是一个美籍华人,之后会长期留在华国工作……”
  她真没想到岳嘉绪会给她准备那么多条路子,还特意过来,当面让她选择。自己又一次拒绝,在他看来,大概很不识好歹吧。
  但自立是必须的。
  尹之枝有点为难,垂下脑袋,慢慢挨近他,将头靠在这个独断的男人的手臂上,撒娇般摩挲了一下。
  “……”
  “哥哥,我看到电视说,一个人一辈子遇到事故的概率只有万分之零点几。你看,我先遇到爆炸案,又平安度过了这次危机,已经提前透支掉这辈子的危险了,不就说明之后一路都会很平安吗?至于新工作……如果我真的有麻烦,或者混不下去了,我一定不会瞒着你的。你别担心我,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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