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至美公馆

  静花园占地面积很大,大到周知彦忍不住觉得分明是个小镇的程度。
  四周被一些镂空的铁艺围栏环绕,没有完全封闭,入目却看不见其中的任何人或者道路。原因无它,铁制的围栏后,是高大粗壮且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成群结队,遮天蔽日,名义上是增强院内的绿化环境,另外的“副作用”当然还有阻隔视线。
  具有十足的隐蔽性,相信会是很多人选择在静花园居住的原因,之一。
  举办活动的文化中心位于一个外侧的街角,为数不多对外开放的部分。
  另外的住宅区部分,外人无法随意进入——没在系统内登记过的车辆更是不行。要么需要业主陪同,要么需要在大门口的大厅等待安全人员与业主通话确认。总之在安全性方面,无可指摘。
  于周知彦,这就造成了不方便。
  从正门进不去,不代表无路可走。周知彦跟随人群先移动到文化中心,其中正举办一个市集活动,规模不大,或许更像跳蚤市场,人群在其中穿梭,来来往往挺热闹。
  周知彦假模假样跟着人群移动,若无其事地游览路过的摊位,实则眼观六路,暗中观察文化中心的布局。
  他发现一个隐蔽的门,应该通向静花园的内侧。
  偶尔有工作人员进出,闲置的时候则会被不厌其烦地认真锁上。
  门是普通的门,锁也不是复杂的锁。
  幸好门的位置很偏,前方又有一张巨大海报悬挂在天花板上,遮蔽了一些视线。否则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撬锁,实在是太高调。
  “先生,需要袋子给您抱起来吗?”
  周知彦一门心思放在那扇门上,手上随便抓了个东西把玩,压根没认真听面前摊位的摊主在说什么。胡乱点点头,付了钱,说了声谢谢,抓着打包好的袋子放进自己的口袋。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买下了什么。
  好在价钱不贵,无伤大雅。
  离开摊位之后,周知彦装模作样在场中兜转过几圈,躲避着场中四处巡逻的安保人员,快步走到海报后面。见四下无人,区区数秒便捅开门锁,闪身进了门。
  如果周知彦是注重安全性的业主,他一定会投诉文化中心的安保漏洞。只可惜他不是,因此他只想感谢决定给这扇门安装普通锁的主管人员。
  门后是文化中心的办公区。许多间平淡无奇的办公室相对,电脑后坐着不少勤勤恳恳的上班人。
  周知彦穿过走廊时从容淡定,仿佛亦属于工作人员,因此并没引起太多关注。
  几次迷路周折后,他终于赶在被人察觉到形迹可疑之前,先一步找到了通向静花园内部的门。
  这一扇门倒不如刚才那扇是普通的门锁了,进出都需要刷卡。
  周知彦找了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耐心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个人朝门的方向走去。
  “滴——”的一声响起,他才从角落中现身,装作刚转过拐角正赶时间的模样,匆匆跟在那人身后出了门。
  “诶你怎么——”那人手里的卡还没有收回去,“一人一卡你不记得了吗?哪个部门的?入职培训没有教吗?”
  后面再说了什么,周知彦已经听不清了,他朝身后竖起手掌,打了个不明所以的招呼,一言未发。他的脚步依然从容,但步幅很大,没有几步便走出不远的距离。
  周知彦用余光打量身后,见无人跟上来,放下心来。
  静花园内部确实另有一番天地。说是小镇,确实不遑多让。
  道路笔直宽敞,划分为不同的几个区域。区域与区域、楼与楼之间,竟然有摆渡车。上下车免费,但要向司机展示业主标识。
  周知彦没有,他本来也没打算坐的。
  只是当他在路边手忙脚乱拿出贺川的追踪仪器,等待图片进一步更新的时候,一辆摆渡车静静驶过他的身边。
  然后,停了下来。
  “您好,打算去哪个方向?”司机态度十分好。
  周知彦说没事我不坐车。
  司机沉默了两秒,似乎是在打量他。
  “您……不是我们这边的业主吗?是来找人的吗?”
  语气依然礼貌,却能读出来字句背后油然升起的狐疑。
  周知彦叹气,见车上只有一两个人坐在最后,迈步到司机的驾驶座旁,将警官证的封面展示给司机,说他是来这里暗访调查的。
  “你有配合我们工作的义务。”
  他这下看清司机的脸,很有亲和力,眼睛也笑眯眯的。盯住周知彦又看了几秒钟,最后说:“我刚才没有看清,可以再让我看一眼吗?”
  周知彦展开警官证的内页,依然是草草晃过,并不给他认真研读的机会。
  “怎么,你是在质疑我的证件有假?”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司机仍旧是笑,让周知彦上了车,“警官要到哪里下车?”
  为避免形迹可疑,周知彦随便报了一处联排别墅区的名称。如果之前的调查没错,这块别墅区紧挨着至美公馆。
  司机竟然又问:“警官是来找人?”
  周知彦不答话,只道做好你的工作就可以了,别的不要问太多。我也无可奉告。
  司机耸耸肩,关上车门徐徐起步,驶向下一个方向。
  至美公馆距离静花园中其他区域很远,像是一座高贵的孤岛,拥有十分华丽的大门。
  门牢牢地闭起,一左一右两个不苟言笑的年轻门卫,身高体壮,时刻预备检查通行的行人车辆。
  当然不能大摇大摆走过去。
  周知彦没有靠得太近,在附近找到片较高的灌木丛藏进去,观望了一阵。他发现进去的车辆其实不多,出来的就更少。
  躲在灌木丛中,周知彦又一次打开定位设备。这次无人打扰,他得以肯定,岑少艾的定位没有变动——至多变动有限,看不出大的差异——确实就在至美公馆之后,把设备重新放回了包里。
  然后连同包一起,埋在了树下。
  先前他通过警局的内部系统调出过至美公馆和静花园的详细布局图,因此知道至美公馆只有这一个出入口。
  老实说,这个事实让他很困惑。但此刻并非纠结这一点的最佳时刻。
  对于怎么潜入,周知彦目前没有好的想法。白天太过招摇,显然不是好的时间点,只能等晚上天黑一些。
  好在现在已近冬日,天黑得很早。他并不需要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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