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夏至 第32节

  除此之外,没有更多交集。
  好像她在打一个没有攻略、无法通关的游戏,但依然乐此不疲。
  2009年6月21日,依然是夏至,又逢父亲节。
  夏漓的十七岁生日。
  实验班一周放一天半。
  父母让她周六去聚树镇给她过生日,她嫌远,没去。父母就让她自己买点好吃的,下次放假再把礼物补上。
  生日当天是周日,下午要返校上课。
  到校以后,相熟的同学纷纷送上生日礼物。林清晓送了条手链,徐宁送的是她喜欢的一个漫画家的画集。
  欧阳婧也送了礼物,一个可爱精巧的钥匙扣。
  晚自习时,夏漓收到了一条短信。
  肖宇龙发来的:祝夏同学生日快乐!我今天在医院挂水,请了假不能来学校。你的生日礼物我明天给你。
  夏漓回复:谢谢!挂水怎么回事?生病了吗?
  肖宇龙:没事儿,感冒发烧了。
  夏漓:好好休息啊。
  肖宇龙:谢了。再次祝你生日快乐,记得吃蛋糕啊。
  第二天早上,夏漓穿过连廊去往教学楼时,被身后一道声音叫住了。
  是肖宇龙,手里提着个礼品袋。
  肖宇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将那礼品袋递给夏漓,“生日快乐。”
  “谢谢。”夏漓笑着掂了掂,“不会是书吧?”
  “……”
  两人一起往教室走,夏漓问:“你感冒好了?”
  “好了。”肖宇龙的表情有点扭捏,好似对这个季节能感冒到需要去挂水挺不好意思。
  到教室,上早自习,一切按部就班。
  肖宇龙送的那礼物夏漓拆了,是个拼图相框,梵高的向日葵。
  早自习下,夏漓跟林清晓她们一起吃食堂吃早餐。
  走到一楼处,走廊里有人叫住她:“夏漓。”
  这声音夏漓绝不会听错。
  她愣了下,转头看去,晏斯时正从二十班那边走过来,手里拿了一只黑色信封。
  晏斯时走到她们跟前,看了眼夏漓,“占用你一点时间?”
  夏漓忙对林清晓和徐宁说:“你们先去食堂吧。”
  早上的食堂,晚去两分钟就会大排长龙。
  林清晓:“帮你带早餐?”
  “好……”
  “花卷和豆浆?”
  “可以。麻烦了。”
  两人走了之后,晏斯时看了看过道的窗户,示意她到那边去。
  那窗户对着外面的操场,跑道上已有学生晨练。
  空气里有股夏日清晨独有的水汽,混了一股青草的味道。
  晏斯时看她,“今天是你生日?”
  夏漓愣了下,“是昨天。”
  “撞见你们班男生送你生日礼物,我以为……”夏漓一怔。
  在连廊那里吗?晏斯时看见了?他人也在那儿?
  她怎么没发现。
  夏漓解释:“他昨天请假了没有来,所以……”
  晏斯时将那只黑色信封递给她,“那就当是迟到的生日礼物。”
  夏漓几难置信,“给我的?”
  “不然?”晏斯时很淡地笑了笑。
  夏漓不知道,是因为这礼物,还是因为晏斯时比风过轻雪更要难以捕捉的笑容,让她心脏几乎完全停跳。
  她目光在他眉眼间一落,便如触电地收回。
  怔忡着接过了信封,“……谢谢。”
  “不客气。”晏斯时说,“就当红豆面包的回礼。”
  夏漓快说不出话来,“……那个,那个很便宜的。”
  “这个也不贵。”
  晏斯时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先回教室了。”
  “嗯……谢谢。”
  夏漓捏着那信封,几乎一路小跑地上了楼,回到座位上,趴在桌上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法让剧烈的心跳缓解。
  去年生日,她第一次遇见晏斯时。
  今年生日,她收到一封来自晏斯时的礼物。
  那之后,夏至日于她,再不是一个普通的节气。
  那黑色信封上没有任何内容,打开来,里面是一张明信片。
  蔚蓝海水,斑斓热带鱼。
  似能闻见清咸海潮,就要从指尖漾出。
  背面,落了好多的邮戳,“新加坡海底世界”、“ dolph lagoon”、“turtle pool”等等。
  应当是特意收集的。
  空白处,写着几行字——
  life is like a ajh.
  生日快乐。
  晏
  2009.6.22
  第21章 (还想碰一碰月光...)
  「我时常觉得, 能和y少年成为朋友,已然挥霍掉了半生的幸运。」
  ——雪莉酒实验室《经过梦的第九年》
  在没经历之前, 所有的感知都是抽象的、道听途说的。
  升高三搬了教室, 在操场的另一端,离老校门西门更近,但夏漓回公寓却变得远了, 每次都得穿过一整个校园。
  国际班也一并跟着搬了过来, 跟他们七班都在二楼,近得中间只隔了一个教室和一个楼梯。
  而且, 洗手间在他们七班方向的这一端,晏斯时要去洗手间, 必得经过七班。
  暑假只放了两周就返校补课,年级的教学规划, 是在暑假期间学完剩下的所有新课程, 正式开学就立马开始第一轮复习。
  早晚自习各提前、延后了二十分钟, 管控也收紧:课外书、电子设备、早恋……一经发现绝不姑息, 轻则去办公室喝茶, 重则请家长三方会谈。
  高三统一换了新的出入证,晚饭时间,学校不准走读生再外出就餐, 都跟住读生一样吃食堂。
  以后每次月考, 全年级张布排名, 评选进步奖。
  几管齐下, 饶是最迟钝的学生,也能觉察到整个年级氛围一夕改变:
  大家纷纷收敛了尚有几分散漫的做派, 一种无形的焦灼与紧张,弥漫于空气中, 像悬于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这个暑假热得要命,日光白灼,蝉鸣叫破天。
  空调嗡嗡嗡从早开到晚,课间趴着睡一会儿,起来时身上就盖满了刚发下来的各科试卷。
  与困顿一样永无止境的,是永无止境的题海。
  夏漓每次抱着地理试卷,经过二十班空荡荡的教室,都是匆匆跑过。
  她现在已不大敢分心去想晏斯时,每天被题海淹没,回公寓之后只想睡觉,日记都写得短了。
  晏斯时,就只存在于她每晚临睡前,写三两句日记的那十分钟里。
  那张明信片她就夹在日记本里,阖上之前,总要看一眼。
  夏漓排名没有太大变化,这一回是班级第七名,年纪二十六名。
  好像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下滑不至于,但想再往上就得寸土必争。
  罗威毫不意外中考考得稀烂,但罗卫国凭借关系和一笔数额不小的建校费,还是成功把他塞进了明中。
  开学那天,罗卫国送罗威来报道,给夏漓打了个电话,非要中午一块儿吃个饭。
  为了照顾夏漓这个高三学生,罗卫国还特意选了学校附近的一个饭馆。
  下了课,夏漓很是不情愿地前去赴约。
  罗威那头非主流的头发绞掉了,剃了个平头,穿上一身阿迪达斯,还挺人模狗样,但阴沉的眼神还跟以前一样。
  吃饭时,罗卫国笑说:“以后罗威就是你学弟了,还得仰仗小夏你在学校里多多照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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