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如此风骚[[穿书]_分卷阅读_25

  林溯心想自己并不信鬼神之事,也并不曾和什么道人来往,并不想见,对仆人道:“回绝了吧。”
  林溯的话刚说完,只听门外传来一个清澈如水的声音:“韩郎君因何回绝贫道?”
  林溯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浅灰色道袍的道人,背系一柄长剑,手持尘拂,衣裾轻扬,径自从容地往堂上走来。
  林溯心中暗暗吃惊,这道人与自己想象中那胡子长长的江湖骗子老道士形象截然不同,竟是个形貌昳丽、气质清冷的年轻人,一身清素的单衣衬得人愈加仙风道骨,出尘绝俗。
  也不知他是怎么闯入府中的,然而既然人已经进来了,林溯出于礼貌还是请他上堂坐下喝杯茶聊聊天。
  那道士毫不推辞地径自坐下,呷了一口茶水,淡淡抬起眼眸:“韩郎君,视君今日富贵,何如?”
  开口就是如此文绉绉的话,亏得韩晏是学考古的,文言文功底扎实,便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用十分装逼的文言文回答道:“古往今来,富贵无常。”
  那道士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说道:“郎君既知富贵无常,何不谨慎立身?听闻郎君常乘车出游,引得路人争相观看,甚至珠翠香囊、金银满车,今日更是有人一掷千金只为送郎君回府。然郎君今日富贵繁华,一场春梦,梦醒之后,身在何处?”
  这道士是开指责自己抛头露面收粉丝钱财,而且奢侈铺张生活作风有问题的么?林溯想了想,也不再陪他卖弄文言文,十分直接地回答道:“我一直只想活在当下享受当下,从没想过以后的事。”
  “郎君,贫道与你有前缘,故而今日寻访上门,只为提醒你一句。”那道士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看着林溯,十分认真地说道,“你今日虽逍遥风光,然而此生终将有身败名裂之祸!希望郎君到那时候,千万不要放弃自己所坚持之事。”
  身败名裂?和血光之灾是一个意思吗?林溯对这种预言谶纬之事不以为意,洒然一笑:“道长,以后的事就算知道我也无法改变,就算可以改变我也不想费这个心思。”
  “那么过去的事呢?”道士微微一笑,“郎君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吧?”
  他莫非是看出了什么?林溯一怔,只觉一瞬间连呼吸都为之一滞,抬眼问道:“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第19章 是魔镜咩
  道士走了已经将近半个时辰,林溯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上,若有所思地翻弄着手中的一面铜镜。没有起身送过客,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是一面很朴素的小镜子,镜子的背面镶嵌着七颗大大小小的乳钉,排列成一个神秘莫测的图案。将镜子反过来,一张绝美的脸倒映在昏黄的镜面里,仿佛是另一个人,又仿佛是自己。
  那道士把镜子递给林溯说,这镜子可以照见一些特别的东西,请他带在身上。可是林溯左照右照,镜子里只能看到正在照镜子的自己。只觉这是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林溯一边手拈着镜子翻来覆去,一边想到了《红楼梦》里的风月宝鉴来,有些神神秘秘的东西堵在了心口,令人觉得自己很渺小,也很无知。
  大概,要到什么特定的机缘巧合的时候才能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于是林溯随手把镜子塞到了自己宽大的袖子里。
  “拜见少主!”一个打扮与甲一一模一样,一身黑衣的暗卫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面前,把刚研究完镜子的林溯吓了一大跳。
  “你……是”同样的一身黑衣,要不是声音不太一样,林溯还真认不出来这人和甲一有什么差别。
  “属下甲十六。”那名暗卫十分恭敬而谨慎地答道,“陛下请少主速速前往议事。”
  “陛下?”这个消息有点突然,林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只听说这个被架空的梁帝是这个国家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然而从来都没见过。猝然听说他要和自己议事,心中不免有点小小的紧张。
  甲十六回答道,“正是,请少主立刻动身。”
  ——
  由于平日里的宽袍大袖极不方便,林溯也换了身纯黑的窄袖衣服,随甲十六前去见这位传说中的陛下。
  这位陛下明明是此时这个国家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然而其实不然,连和林溯见个面商量个事儿都是偷偷摸摸,更像某个和政府作对的地下组织。而正牌的政府,更像在魏王的统治之下。
  虽然同在洛阳城,林溯却从没进过大梁皇宫,跟着甲十六走在大梁朝最壮阔的宫宇之间,心中暗暗骂了好多遍万恶的封建主义,在人民群众普遍吃不饱饭的情况下,皇帝竟然给自己造了如此嵯峨华美的宫室。
  然而林男神不是来播撒人文情怀的种子的,他是来见那位神圣又神秘的陛下的。
  带林溯进了皇宫中的一间密室后,甲十六立刻闪身不见。林溯抬眼看了看,只见一个人负手立在几案旁,似乎在等人,看他的装束,应该就是陛下无疑了。
  林溯愣了愣,方才想起来得对那个被称为陛下的人跪下叩拜:“叩见陛下。”
  刘献缓缓转过身来,那是一张很年轻的小脸,眉目清秀,迷离的眼中却似乎深藏着不为人知的哀伤,鼻梁小巧挺拔,唇珠饱满,颜色微微有点深,给人一种温暖可亲的感觉。他连忙疾步走上前,亲自俯身把林溯扶起来“韩卿快快请起。”
  林溯心中暗道,到底是个不掌权的皇帝,实在太平易近人的,竟让人有点小小的同情。
  “唉。”刘献轻轻叹了一声,请林溯与自己对坐于案前,“韩卿,前几日听说你的事,我真的十分担心,你……还好吧?”
  “陛下放心吧,我……”林溯刚把“我”字说出口,突然想起自己应该自称“臣”,连忙改口道,“臣很好。”
  “唉。”刘献也不在意林溯的口误,只是轻叹道,“你在世子府时,我连派了几十死士刺杀魏瀛,竟然都被他识破了。”
  “陛下?”林溯一惊,想不到魏瀛在那短短几天里竟然被人刺杀了几十次?这个陛下为了救韩晏派了几十人刺杀魏瀛?
  “其实我知道,他们要抓刺客是假,想引我出动是真。”刘献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握紧了双拳,哽声道,“只是我听说魏瀛竟然……”
  魏瀛竟然怎么样?林溯看刘献有话却说不出口,压抑隐忍着痛苦的模样,心中一时竟也有些难过,闷闷地坐在一旁说不出话来。
  “他竟然对你做出那种事……我实在是忍不了!故而不惜暴露自己!”刘献紧握的拳头终于忍不住狠狠砸在了桌上,一双原本温和迷离的眼中竟然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我为何这样无能?为何连你也保护不了!为什么!”
  “陛下……”林溯见他情绪激动,连忙好言安慰道,“魏瀛没把我怎么样,您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刘献失魂落魄般抬起头,看着林溯道,“韩卿,此番叫你来,我是想告诉你,魏德识破了我们这么多死士,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我想,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前来兴师问罪。我们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
  原本以为只是魏洛被刺杀的事而已,想不到背后竟有如此多的文章。林溯一怔,问道:“陛下可有何打算?”
  “魏德此人阴险狡诈,挟天子以令诸侯,名为大梁之臣实为大梁之贼!人人得而诛之!”说出这番话,刘献的双眸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周身微微露出一丝帝王之气,“韩卿,如今进退维谷,只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我想好了,此番不是我死便是他亡!”
  林溯咬了咬下唇,坐在原地不说话。
  若单纯从印象上来说,林溯无疑是站在刘献这边的。魏德阴险狡诈三番五次地要杀自己,他若赢了自己铁定没好果子吃;刘献温柔和善平易近人,他若赢了一定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然而从现实势力对比的角度看,魏德手握重兵执掌朝廷大权,刘献只是被他架空的傀儡皇帝,刘献要赢的几率也太小了!自己如果帮着刘献算计魏德,不也是等同于找死吗?
  心里暗暗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后,林溯绝望地发现,自己好像横竖都是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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