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回

  右手撑在桌上扶着自己的下巴,温若凝的目光盯着楼梯,思绪却渐渐飘散。
  距校长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由邱漾戴着耳机,以及她身上出现许多伤口的情况看来,她极有可能又陷入幻觉中动弹不得。
  这个想法,让她有些后怕。
  她不晓得,若是她没有在衝动之下跑回来,那么她的小羊又该如何一个人渡过漫漫长夜?
  「姐姐。」
  来到餐桌旁的邱漾乖巧的喊了一声,接着,便在她温姐姐冷酷眼神的示意下,战战兢兢的落坐,不用她温姐姐开口,便自动自发的拿起汤匙开始进食。
  热呼呼的汤顺着喉咙流入胃里,为冰冷的身体带来一丝的暖意,直到此刻,她才又重新感觉到了飢饿。
  她知道这不是热汤的作用,而是因为她的温姐姐。
  受寒加上疲倦,让许久未曾陷入幻觉的她,又再一次跌进母亲为自己设下的地狱。
  在幻觉里,无论她怎么哭喊和哀求,她就是找不到她的温姐姐,只有母亲恶狠狠的声音不断的缠绕,逼迫自己要她忘了她的温姐姐。
  她试图逃跑,却怎么也逃离不了那个恶梦。
  于是,她找了个藉口,谢绝校长留下来共进晚餐的邀约,独自一个人狼狈的逃回有着姐姐气息残留的屋子。
  用热水冲去她身上的寒意,胡乱擦拭了身体,邱漾戴上耳机窝进了被窝里,将音量放到最大,一遍又一遍的听着姐姐的歌声,让歌声安抚自己慌乱的心。
  本以为自己最后会在姐姐的歌声中睡去,但姐姐突然的出现,让邱漾瞬间从幻觉中抽离,重新回到了现实。
  她没有忘记她的温姐姐,她终于又重新回到她身边了。
  这次,她不是她的小朋友,而是她的爱人。
  「邱漾。」
  见小女朋友吃得差不多了,温若凝开始算总帐了。
  「在。」
  意识到情况不对,邱漾僵直了身子,努力保现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长能耐了嘛,是不是翅膀硬了,连姐姐的话都不听了?」
  邱漾拼命的摇头并没有换来温若凝的原谅,反而还激出她的一声冷哼,吓得邱漾瞬间停下了摇头的动作,换上了一脸的楚楚可怜。
  没打算那么快原谅人的温若凝,由医药箱里取出消炎软膏和棉花棒,不用开口便见一隻手悄悄伸到自己面前,还附上一个讨好的可爱笑容。
  差点被这个笑容给消融了怒气,好在及时回神,这才收敛住了表情,没有破功。
  「是谁答应我会好好吃饭的?」
  听闻,邱漾惭愧的低下了头。
  「又是谁答应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头垂的更低了,现在的邱漾巴不得眼前有洞,让她可以将头埋进洞里藏起来。
  呜呜呜,她的姐姐生气了,还是很气很气,气到撒娇也没有用的那种生气。
  话冷到了极点,但上药的动作却极度的轻柔,就怕自己不小心碰疼了她的小女朋友。
  生气归生气,但该疼惜还是要疼惜的,毕竟女朋友是拿来宠的,还是得小心呵护。
  庆幸,邱漾身上细小的伤口虽然多,但多数都是皮肉伤,大概是淋了一下午的雨,四肢都冻僵了,这才没感觉到受伤,导致在救助人的过程中,不小心划出了更多的伤痕。
  「小羊……」
  将最后一处伤口抹上药膏,温若凝放下手上的棉花棒,轻叹了一口气。
  温若凝的称谓,让邱漾知道她的温姐姐已经不那么生气了,但她没敢太过放肆,只是悄悄将椅子拉近她的温姐姐,小指也偷偷勾着她的手。
  「我不反对你帮忙,但我希望你能量力而为。」
  她可以接受她的小羊心善,也可以接受她的小羊为了帮助人而受点小伤,但她最无法接受的,是这些事情发生在她不在小羊身边的时候。
  若是今天她没有及时赶回来,那么她不晓得她的小羊得在幻觉中挣扎多久,才得以脱身。
  更害怕,没有自己的安抚,她的小羊从此陷入幻觉中,再也无法自拔。
  「若你是一个人,那么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但小羊,你告诉我,现在的你,是一个人吗?」
  微张的脣,却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
  所有的解释都被锁在喉咙里,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将那些看似解释,实则是藉口的话说出口。
  因为她知晓,事实就是,她忘了顾及温姐姐的感受,衝动之下,她忘了自己受伤,她的温姐姐也会难过,因此她没有思考,就这么顺着自己的心去做了。
  「不是……」
  她很想说她错了,但那三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小羊,姐姐怕的不是你受伤,而是怕你受伤了、疼了,会陷在幻觉中出不来。」
  万一她真的回不来了,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我……」
  「你捨得放姐姐一个人吗?」
  当然不捨得。
  温若凝最后一个提问,彻底逼出了邱漾的泪水。
  从无声的流泪,到小声的啜泣,温若凝看在眼里,却没有开口哄人。
  这是磨合的必经过程,她能明白邱漾的善良,而邱漾也必须理解自己的不好受。
  「姐姐……我错了……」
  「错哪了?」
  「我应该优先保护自己,哪怕要拼尽全力,也应该要在有姐姐在的时候。」
  邱漾的答案,终于让温若凝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实的笑。
  「乖小羊。」
  爱怜的揉了揉她的头,温若凝牵起了邱漾的右手,柔声开口,「看在小羊那么乖的份上,姐姐给你一个奬励吧。」
  「什么奖励?」
  情绪转换的太快,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的邱漾,露出一脸的呆萌。
  前一秒还在生自己的气,还说着人生大道理的姐姐,怎么下一秒画风一转,又温柔的要给自己奖励了?
  「闭上眼。」
  顺从的闭上了双眼,邱漾下意识的将脣微微的嘟起,然而,等待的亲吻并没有落在她的脣上,她只感觉到一个冰凉的物体停在自己无名指的指尖上。
  「很多演员都有出戏困难的情况,而这时,他们总会为自己找一个媒介,只要看到或者碰到那个媒介,便知道自己位于现实世界,进而脱离戏中世界。」
  话题转换的突然,令邱漾不解。
  不是说要给自己奖励吗?怎么又突然将话题带到了演员身上?
  「我知道自己没办法随时待在你身边,所以,我也想给你一个媒介,一个你看到了、碰到了,就知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媒介。」
  这段时间以来,邱漾一直待在自己身边,校园生活相对稳定,未曾再受过伤的她,也没再陷入过那令人不安的幻觉里,所以她一直没有多加重视这个部分。
  直到稍早和校长的对话,这才让她惊觉,哪怕两人的关係再怎么亲密,她也无法时刻陪伴在她的小羊身边,为了彻底解决小羊身上这个隐患,自己准备的戒指便是一个最好的媒介。
  「小羊,你愿意嫁给我吗?愿意让我给你一个家吗?」
  感觉握住自己的手隐约颤抖着,邱漾感觉自己的心也像那隻手一样,颤抖的不能自己。
  是她听错了吗?
  还是她的温姐姐真的跟她求婚了?
  巨大的惊喜来的突然而猛烈,让邱漾彷彿陷入梦境般,觉得这一切似乎太过不真实了。
  「小羊,如果可以,我希望以后当你陷入幻觉时,只要碰到这个戒指,就能知道你已经不在那个像牢笼的家,而是在我的身边,当我最爱的温太太。」
  如果可以,她希望由她所构筑的家是温暖的,是能带给邱漾她所期待的爱。
  没有留下眼泪作为回应,也没有开口说出任何一句话,邱漾几乎是半抢过温若凝手上的戒指,像是怕极了她会反悔般,径自将戒指戴到自己的无名指上。
  没有华丽的宝石,也没有珍贵的鑽石,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朴实无华的白金戒指,却让邱漾爱入心坎。
  这枚看似不起眼的戒指,却是乘载了姐姐对她的爱,让她心跳不已。
  「戒指都戴上了,怎么还不说你愿意呢?」
  邱漾的急迫成功的取悦了温若凝,也安抚了她狂跳的心脏,哪怕她有相当大的自信,邱漾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求婚,但在还没有实际得到回应之前,她还是紧张得不能自己。
  直到她看着邱漾将自己挑选的戒指套入无名指中,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这才有馀力开始调戏她的小爱人。
  食指轻捏着邱漾的下巴,温若凝将人拉近自己,紧贴着她的脸颊,魅惑的嗓音回盪在邱漾的耳边,激起了她内心的水花,可爱的脸蛋瞬间变得通红,内心起了一些坏念头,想将她温姐姐作怪的小嘴给堵住。
  「但戴都戴上了……」
  下一秒,温若凝发现自己的嘴被她的小爱人强势的吻了上来,两人的舌尖很自然的交缠在一起,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轻易的感受到小爱人比以往更强烈的情绪。
  「坏小羊……」
  呼吸不过来的温若凝将人稍稍推离,还来不及喘口气,小爱人的脣很快又贴了上来,吻得她意乱情迷,整个人软成一滩水,只能无力的倒卧在她身上,被动的承受。
  「姐姐,我愿意。」
  迷迷糊糊间,温若凝听见了她最想要听见的回答,然而下一秒,游移在她身上不断点火的手,挑起了她最原始的情慾,让她再也无暇去思考其他。
  找着了小爱人的脣,温若凝主动贴了上去。
  「小羊,我爱你。」
  「姐姐,我也……最爱你……」
  永远最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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