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77节

  “错不了。”树影中有人回话,“杀的就是小王爷的枕边人。”
  紫鸢道:“既然各位执意要与北原王府为敌,那本姑娘的剑,今日便要教你们做人。”
  -
  官书巷。
  商白珩刚用过晚膳,回到案前,新买的书童柳彤来报:“先生,有信。”
  商白珩在灯下拆了信,上面是周慈的字迹:“皇四子、皇五子今日酉时暴毙,疑为毒杀。”
  商白珩举信到烛火上烧,他望着火苗陷入沉思:一日之内,连去三个皇子,如今天玺帝只剩皇七子。可蹊跷的是,此事有利微雨,却非微雨所为。陛下断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连杀三子,那么,主事者另有其人。非我同盟,必为敌对。事出反常,必有灾殃。
  火苗舔到了商白珩的手指,他不觉痛,思绪反而转的更快,他于今日连环的皇子之死中抓到了一根隐约的线头,陡然破声急喊道:“柳彤,速取灯来。”
  柳彤听商白珩语气急迫,飞快地拉开书柜,里面是折好的二十四只明灯,各画着二十四节气的水墨画。
  柳彤急促地问:“先生,取哪只?”
  商白珩已在换鞋,神色凝重地答:“惊蛰。”
  柳彤取出一只明灯,上面画着一棵桃树,树下有田,田上有耕牛,旁边墨书一句诗: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1。
  他手脚利落地取了蜡烛,点了灯,到院子里放灯时,商白珩已经穿过院门快步出去。
  留下一句话:“去请周慈到宣宅附近待命。”
  柳彤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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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宅
  燕熙扶刀,踢开了门。
  他穿着一身正三品文官的绯衣,握刀的手腕纤细而柔韧。
  屋里微弱的烛光将他的身影投在台阶上,拉出柔美的线条,他的脸沉在阴影里,皮肤在渐暗的夜幕下透着冰凉的白色。
  他扫视了院子一圈,眼中如有寒冰。可他语气却还含着隐约的笑意,像招呼远方来客似的道:“各位朋友,不知从哪来?受谁之命?”
  虚空中有人答:“宣大人好胆识,我等奉命来取你性命,今日事不成,不罢休。大人不如干脆受死,叫我们也省些事。”
  燕熙嘴角勾出笑意:“本官爱民如子,素来对百姓有求必应,只是可惜了,你们这些盗贼歹徒,不在百姓之列。不能如你们之意了。”
  几位穿着夜行衣的人出现在院中:“既然如此,宣大人,上路吧。”
  燕熙抽刀,他用看老朋友一般的目光温情地描着出鞘的刀锋。
  久藏未用的“流霜”滑出刀鞘,将身后照来的微弱烛光划得破碎,温暖的烛光陡然碎成冰碴。
  夜沉下来了。
  下弦月不见踪影,夜黑风高,“流霜”划破夜幕,对着疾扫而来的人影,划出了第一捧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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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华宫。
  今夜乌云重重,星光沉没。百姓节省,市井间灯光暗淡,皇宫里却是灯盏处处,飞火流萤般不似人间。
  天玺帝下了御撵,两排持灯的宫女将宫巷照得如同白昼。
  明忠去敲重华宫的宫门,里头看门的太监探出头来,瞧着明忠的脸时,忙变了色,再顺着明忠往后瞧,瞧见晃眼的灯明处有明黄的身影,吓得一哆嗦跪到地上,喊道:“奴婢叩见皇爷!”
  这一声起,重华宫院子里跪了一片。
  燕桢儿用完晚膳,正在净手,闻声把洗得白净的手从水里抽出来,拿帕子细细地擦着,摒退左右道:“你们全部退下,请皇兄进来。”
  正殿里的宫人也退出去,把院子跪满了。
  天玺帝在众人的跪拜中,迈进了重华宫的门,他绕过影壁时,正巧见着西市上空升起一颗明星。
  英珠跟在天玺帝身后,顺着天玺帝抬头的方向也看见了。
  他少时在承乾宫曾看贵妃在夜里放灯,贵妃说这灯能祈福消灾,还曾教他们做灯画画。
  英珠已经越来越难在记忆里描画出唐遥雪的面容,却在这夜里诡异又清晰地忆起贵妃托起灯对小太监们笑时的温柔。
  “孔明灯。”英珠怔了怔,轻声地怀念说。
  天玺帝听到了,回头来看他,问:“你喜欢?”
  英珠沉下脸来,抿了唇。
  天玺帝冷笑一声,往前走去,到重华殿前,挥手止住了跟着的英珠和明忠,跨步进了殿门。
  明忠扫视一圈,做了一个“砍”的手势。
  皇帝的身影浸入殿中,殿门在皇帝身后阖上,重华宫四周暗影浮动。
  英珠的眸子转回空中那枚明灯,还浸染在久远的怀念里。
  御前暗卫已然手起刀亮,与重华宫的暗卫完成了第一次的交锋。
  -
  燕桢儿端坐在殿中,没有像往常那样对天玺帝行礼。
  他今日的妆容到夜里仍是完美无暇,在灯烛的映照下,愈发端庄明艳。
  他款款地看着天玺帝,等着对方说话。
  天玺帝面无表情道:“老四、老五是你杀的?”
  燕桢儿莞尔道:“本宫今日是去瞧过他们,可本宫陪他们坐了会便走了。我去时是早晨,他们走在傍晚,与我又有何干系?”
  天玺帝道:“是么?”
  燕桢儿道:“本宫杀他们,于本宫并无益处,毕竟他们谁继承大统,本宫都是大长公主。”
  “你今年二十三岁了,”天玺帝意味深长道:“朕数次给你指婚,皆被你拒。为此,宗老常来念叨,朕都替你压下去了。”
  燕桢儿从未听天玺帝说过这些家常,他敏锐地觉出不妙,抿声不说话,警惕地望住天玺帝。
  “朕给过你机会的。既然你不肯嫁,那此生便都住在宫里头。”天玺帝道背后的门上有血水浇过,血色顺着门纸往下淌,帝王的威严压得殿中的空气似无法流动,重华殿中格外沉重。
  天玺帝手上拔着手钏的玉珠道,“我来时便叫人收拾了挨着乾清宫的弘德殿,连夜正在起高墙,以后你就住在朕眼皮子底下,待朕驾崩那日,带你一起去见先帝。”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引自【唐】韦应物《观田家》
  第60章 杀机毕现
  “燕楠!”燕桢儿变色道, “你什么意思!”
  天玺帝的眼若寒渊,藏着深不可测的杀机:“留你性命, 朕已是仁至义尽。否则, 休怪朕有违当年对先帝的誓言,将你斩杀九段。”
  “你敢!你登基时可是当着百官之面,发誓优待先帝遗孤!纵我违律犯法, 也要刑不加身、罪不致死、爵不可夺、世袭罔替!你登基是由我陪着接受了百官朝拜!祭祖祭天也是我作为正支嫡出替你祈告!你算什么东西!”
  天玺帝身后的宫门又划过一阵刀光,血水浇过, 有人甚至连惨叫都不及发出,便被拖下去了。
  血从门缝渗了进来。
  天玺帝负手而立, 常年的威势让他不说话也高高在上,他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燕桢儿:“朕是先帝钦封的皇太子。”
  燕桢儿从来都认为自己有鄙视天玺帝的资本,他猖狂地笑起来:“若不是燕氏正支生子困难,我父皇重病缠身, 才给你先封了太子!否则,何至于轮到你!”
  天玺帝敏锐地抓住了燕桢儿话间的机锋, 他心下已然完全肯定, 冷酷地说:“此事, 怪不得旁人。再者,就算你是皇子,也生晚了。”
  燕桢儿听到这句, 心下稍定, 在这番试探中确认了天玺帝并不知晓他性别之事。此事知道的人不过极紧要的几人, 二十余年来从未有过泄露。他始终是安全的。
  只要他是公主, 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活下去, 他放肆地发泄心中忿恨:“便是从旁支里选, 你也几无机会。你父王不过是个袭爵的二字郡王, 到你这代最多只能袭镇国将军!遑论你还是个庶出的!”
  天玺帝眼睛微眯,停下了拔玉珠的手。
  如果明忠此时跟在身边,便会知道这是一个要命的危险信号。
  燕桢儿脑中飞转。他说每一句话,都在复盘今夜的计划,成败在此一举,成则明日他华丽转身,公告天下先帝遗子的身份,随后就会有遗老上奏要天玺帝立他为太子;败则他躲在公主的皮囊里过富贵一生。
  成败于他皆无碍。
  燕桢儿已经一刻也不想忍了。时辰已至,对宣隐的刺杀正在进行,今夜动用了他先帝留给他的资源和他多年的积累,只是杀一个文弱的燕熙,他势在必得。
  燕桢儿多年的忍耐力也压抑不了即将迎来新生的亢奋,二十三年的易弁而钗,已快要叫他分不清自己是谁,他越发狂放地说:“也对,只有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才会毫无皇族尊严,借着当我父皇伴读的身份,极尽谄媚,像哈巴狗一样讨好所有人!”
  天玺帝并没有被激怒,他只是愈发寒了面色,他从燕桢儿不合时宜的放肆中品出了些微妙的算计来。
  天玺帝是多年的人心纵横家,他顺着线索层层剥开燕桢儿的底牌道:“你所说的,皆是你开蒙前发生之事,必定有人转述于你。如此看来,先帝竟是留了不少托孤遗臣给你。朕这些年平衡朝堂左支右绌,原来在四姓之外,还有先帝遗臣在浑水摸鱼。今日倒是惊外之喜,朕既能肃清萧氏又能清洗乱臣。”
  这些先帝遗臣是燕桢儿的底气,他怒斥道:“你敢!那是我父皇的臣子!”
  天玺帝冰冷地说:“大靖只有一个皇帝,为人臣子忠于大靖,不该分先帝与朕。他们既不能听令于朕,便是大靖乱臣,不止于朕,朝廷清流,也会将他们乱本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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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循的刀刃卷了。
  原先追他的只有几个刺客,他收拾之后,没能赶多远的路,便又有人不断地围来。
  来助他的暗卫与他一起陷入了疲于应战。
  方循敏锐地发觉,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刺杀,这般阵势比之战场上抢夺阵地还要残酷血腥。
  单单为杀一个朝廷命官断不至此。
  多年的征战经验给了他关键的判断,在又避过一道剑光时,他于袖于取出了危急关头才能发出的军令弹。
  拔断引线,烟花冲入云宵,漆黑的黑空顿时被染成血色。炽热的火药在空中烧出烈焰,如同团云一般溅射开云。
  这只是一个寻常的日子,百姓们闻声探头。
  小儿问母亲:“娘,有烟花唉!过年了!?”
  妇人抱了孩子举高去瞧:“今日不是过年,许是哪个宝贵人家有喜事,才放了这等好看的烟火。”
  家里的男人曾上过战场,他沉思了道:“这烟花非同寻常,血色烧成团云,我瞧着倒像是……踏雪军的信号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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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白珩叫人放的孔明灯被烟花掩暂时遮住了光芒。他自己提了一盏类急走在通往宣宅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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