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的白月光 第100节

  “贵妃依仗的可不是昆仑,也不是蔚碧。”长罗风玉不想多说,只看她一眼便收回视线:“你闭上嘴,给我老实待着。”
  长罗乐敏张开的嘴不得不闭上,心里还是不服气。
  长罗风玉等了会儿,看到山那头动静渐渐消失了,他叫斥候去探,过了会儿斥候打马回来,喜道:“大人!都督已将逆贼斩首。”
  众人顿时露出喜色,肃州协令使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黄狰曾是极有权望的妖魔大将,几百年前听说还曾是上一代魔君先锋,实力强悍,前两年爆出在肃州作乱,吓得肃州刺史差点没跳起来——不是怕黄狰,是怕帝都问罪!百年前曾一度有过妖魔猖獗叛乱、狼烟遍地,后来那些闹反的妖兵魔将,全被屠了!连山带城,郡都州府,造反的妖魔、联合受贿欺上瞒下的氏族官吏,但凡有所牵连,不问缘由一个不剩,全屠个干净!
  所以知道黄狰在肃州搞事的时候,肃州府衙上下活剜他的心都有,刺史连滚带爬第一时间向帝都禀报,誓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讨伐大军一来,协令使作为全衙的希望殷勤跟随领路,生怕出什么状况,如今得知黄狰终于被枭首,协令使只觉得天都晴了,心花怒放。
  “好!”长罗风玉心情也不错,说:“点起火把来,迎都督凯旋。”
  众人点起火把,火光憧憧,不一会儿山林簌簌晃动,走出大队高大彪炳的兵士,为首一人,银铠冷甲,寒光飒飒,光影中映出一张俊美妖异的面孔和碧绿的妖瞳,他身高腿长,肩宽腰窄,猿臂自然垂落身侧,手臂提着一颗硕大狰狞的半人半兽头颅。
  长罗乐敏厌屋及乌,很讨厌蔚碧,但看见他这么走出来,想到刚才煞气冲天的庞大妖影,心里莫名有些憷,悄悄退后两步。
  长罗风玉倒是一脸自然,笑眯眯迎过来:“蔚都督果然年少英雄,轻而易举将这等贼佞斩于马下,佩服佩服。”
  蔚碧冷冷看他,直接把黄狰脑袋扔给他,长罗风玉退后两步接住,特意提着头颅的头发免得弄脏衣物,看了两眼,确定是黄狰,便嫌弃地给旁边侍从拿着。
  “黄狰伏诛,我们此行便大功告成。”长罗风玉似毫不在意蔚碧的冷漠,还在笑眯眯道:“都督可要趁夜回程,早归帝都?”
  蔚碧冷冷说:“黄狰的脑袋给了你,我的职责已毕,你可以立刻离开,我要在黑茔山多待几日。”
  长罗风玉心里转了转,想到那些关于蔚碧的事迹,就知道他要吞噬黑茔山的妖魔与灵气。
  听说蔚碧是半妖,半支血统传自上古凶兽‘靡’,体质特殊,不仅可以吸收灵气,更可吸收妖气魔气为己用,所以这些年他修为突飞猛进,取代黄狰等一众老将成为如今妖魔的第一第二人,势焰极高。
  长罗风玉爽朗笑道:“既然同奉奉陛下之命除贼,我怎好一人独回,看此地民生多艰,我实在不忍心,便也在此修整几日,督促此地郡府好好安抚百姓。”
  蔚碧身旁的几个大将都变了脸色,蔚碧倒神色没变,冷淡看长罗风玉一眼,转身便径自往山里去。
  蔚碧身边一个花胡中年于盛怒道:“那长罗小子竟敢以陛下压人,干涉我等。”
  其他将领顿时也怒骂出声。
  蔚碧如今是妖魔悍将,身边投靠附庸的也多是大妖,妖魔脾气猖獗不服管教,心里十分瞧不起人族,但陛下重用人族,妖魔不敢公然进犯,但两族背地里的龌龊仇怨却仍然深切。
  长罗风玉如今为氏族龙首,无时不刻不想从妖魔口中咬下块肉来,蔚碧他们本打算斩杀黄狰后彻底搜查一遍黑茔山,若有所获便自然独吞,但长罗风玉就杵在这里盯着他们,他们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就可不全是自己的了,这怎不让众妖破口大骂,几想把长罗风玉生吞活剥。
  有年轻气盛的妖将眼神一狠,向蔚碧进言:“那姓长罗的修为一般,又在这荒郊野外,人不知鬼不觉,不如小的——”
  于盛是蔚碧的军师心腹,他虽然大怒但心计不浅,一听这馊主意就变了脸,正要大骂回去,就见蔚碧已经回头,碧绿冰冷的眸子看向那妖:“杀了他,然后反了褚无咎,你有这个胆子吗?”
  他并不疾言厉色,但语气讥弄冷漠,还敢直呼陛下其名,竟让人一时辨不出真假。
  众妖心头一寒,讪笑不敢再出声。
  蔚碧也不在意,只是冷冷笑一声,转过头去,便御空而起。
  蔚碧不用刀剑,离开昆仑这几百年,他已经彻底摒弃了人族的技法,娴熟运用更强大的妖的力量,冰冷威寒的妖力簇拥在他身边,他面庞浮现出艳异的妖纹,所过之处,那些被秽侵蚀的妖魔惨叫着被碾碎,被鲸吸的洪流般,化作斑驳庞大的力量融入他体内。
  众将仰望着他,又敬又畏,又是兴奋。
  妖魔弱肉强食,以强者为尊,蔚碧如今实力日益强悍,他们自然服气又追随。
  众将精神大振,也各自率军化入山林各自杀向那些堕秽的妖魔,试图寻找叛军可能留下的宝物。
  蔚碧只杀了半个时辰,吸收的力量填补够之前与黄狰厮杀的身体,便停止吸收,靡蛇虽可化万物力量为己用,但那些斑驳污浊的力量对身体也有极深的伤害,他周身气息冰冷浮动,胸膛起伏,覆盖脸庞的妖纹红得像渗出血来,周围妖将心里害怕,不自觉远离他,围着他远远绕开一个圈。
  清荡了几座山,空气中浑浊的秽气竟渐渐被更清亮的灵气取代,众人眼前一亮,率军往前奔去,竟又到了一座更高的山顶,只见山顶周围围簇着许多神色惶恐的凡人,中央是一块巨大的灵石,灵石发出明亮的光华,澄净的灵气勃勃逸散。
  众妖大喜,怪不得黄狰兵败后奔向此地,此处竟还残存着这样纯粹的灵脉。
  那些村民凡人们一看见这些妖魔兵将,吓得肝胆俱裂,慌不迭地往后退,远远缩成一团,妖将们毫不在意他们,立刻率领军马冲上去围住那块灵石,于盛忍不住欢喜对蔚碧拜礼:“恭喜都督!得此宝物,您修为或可再进一步了!”
  蔚碧神色冷漠,也不见什么高兴的意态,只看了一眼,便闭上眼继续入定:“收起来。”
  于盛服侍他多年习惯他这样子,叫人过去沿着灵脉的轨迹开掘,将这灵心慢慢挖出来,周围其他妖魔无所事事,举着火光看见那些凡人害怕簇拥在一起,心生恶念,故意去吓唬他们。
  凡人们发出一声惊惧的哗然,像被狼群驱赶的羔羊群仓惶散开,还有人跪倒在地上就胡乱开始磕头哀求,小妖们被逗得哈哈大笑,正要再进一步,便见凡人群中走出几个人,三四个老者哆嗦着弯腰哀求着什么,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纤细的凡人少女,一手握着柴刀一手举着火把,她身后站着几个少年少女和青壮,挡在妇孺面前,都是强忍恐惧的模样。
  于盛侍立在蔚碧身边看他入定,看见他面孔蠕动的鲜红妖纹,心里有些发颤,这时忽然听见喧哗声,于盛皱眉往那边看了看,凡人自是蝼蚁,但陛下铁腕森严,不准妖魔与人族公然对立、更不准屠杀凡人为乐,于盛自不愿触这个霉头,烦躁道:“吵吵什么,放他们下山去。”
  小妖们只好退下,那些凡人们发出几声劫后余生的呜咽,在那些族老青壮的维持下排成长长一条队,小心翼翼绕过妖魔往山下走。
  凡人排成走过,前面不远处突然亮起一点微弱的火光,于盛不由看了眼,一个背对着他的少女站在山路斜坡处,举起火把,慢慢搀抱老弱与小童一个一个越过坑洼。
  于盛看见她侧腰斜跨的一把柴刀,正是刚才那举着火把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少女,等老人小孩过去,她从斜坡轻巧跳下来,走进队伍,跟着一起往山下走。
  火光越挨越近,忽明忽暗,绰绰约约,照亮她的侧脸,是颇清秀细瘦的轮廓,并不有甚出奇的姿容。
  于盛突然感到一股森寒的压力,他浑身汗毛倒竖,扭过头,惊恐看见都督突然睁开眼睛,俊美的脸庞妖纹竟一瞬间渗出血来。
  他的面孔冷漠而妖异,有种锥骨般尖锐的寒意,那双镶嵌般的赤红的妖瞳在人群中睃巡一两个呼吸,便像擒住猎物的狼凶猛钉在一个人身上。
  在少女路过的时候,毫无任何征兆,年轻的妖魔都督猛地一把抓住她手臂。
  第98章
  天渐渐寒起来,黑茔山上方密不见天色的黑气渐渐散了,山火烧光林木却还腾起滚滚灰烟,一层灰黑色的雾气虚虚笼罩着整片山脉,直漫到山的尽头,连飞鸟都不见踪迹,远远望去,十万大山没有半点生机,鸟兽绝迹,死寂无声,看得说不出的荒凉。
  肃州迎接帝都特使剿贼平叛,益西川府郡郡守闻讯,连忙亲自带郡府衙门赶来在黑茔山周围设帐连营,督促收拢百姓,黑茔山周围千百里的村寨大多之前黄狰带来的妖祟兵祸损失惨重,便是阖村没了也不在少数,肃州协令使为了讨个漂亮的政绩,趁着长罗风玉在此驻守,特意把益西川府郡郡守都叫过来,好生收拢灾民,表明他们肃州的忠诚与尽心尽力。
  长罗风玉披着件薄狐狸裘,拢着袖子看不远处村民寨民们被官军驱使着慢慢汇合,青壮的爹娘拢着孩子,年轻的大郎背着爷奶,所有人脸上挂着悲苦之色,神情茫然仓惶,像失去家的稚子,不知要去往哪里。
  长罗风玉望着,一时没说话,旁边长罗家的管事,见他目光望着那仍然笼罩一层灰黑雾气的山原,明白他在想什么,叹一声气:“也是可怜,这黑茔山先被秽侵染,如今又被妖魔榨走最后一点灵心,地底的灵脉彻底枯竭,以后再生不得什么活物,这些凡人民夫留在这里死路一条,好在益西川府郡负起责来,把他们迁走,总算有了活路。”
  长罗风玉却摇头:“说得轻巧,一把年纪了背井离乡,家当没了,宗祠寨碑也扔在这里,换个地方重头开始,一针一线都要张罗,几代人才能扎下根来。”
  长罗管事也知道是这样,叹气,又忍不住骂:“这些妖魔,从那荒凉的妖魔界迁来咱们这乾坤界,吃咱们喝咱们的,可好好的日子不过,还到处作乱,真是该杀绝了才好。”
  长罗风玉本不想说什么,听着孙管事义愤填膺的唾骂,心里憋着的东西突然忍不住露出来。
  管事听见一声冷笑:“这些妖魔是不服管教的畜生,是无礼无节的恶狼,但如果有谁真的愿意悉心教化,以强力压,有奖有罚,天长日久,未必不能把他们驯成忠心懂事的家犬。”
  “可偏偏唯一能做到的那个人,不想这么干!”
  长罗管事愕然抬头,看见自家从来风流快活的大爷神容冷峻,脸上带着一种极复杂的情绪,像悲愤,像冷笑,又像无可奈何。
  “他是一个极有本事的人,一个真正把帝王之道玩弄在鼓掌的人,平伯,以前他做褚家少主的时候,一个卑弱的庶子,白手起家,生生压过我们长罗家成为氏族第一人,十九州的霸主。”长罗风玉道:“如今他是帝君,是三界至尊,四海俯首,你说他看不明白这些,你说他对妖魔的不驯束手无策,不是笑话吗。”
  长罗管事见他妄议帝君,脸色白起来:“这…”
  “他只是不想管而已。”长罗风玉哂笑:“他是不准妖魔与人族为敌,违逆者屠,无论妖、魔、人族,谁破坏三界太平,他就杀谁,杀得尸山血海也无不可,但除此之外,他多一点的心思也不会花,多一分的教化也不会给。”
  长罗风玉听过有不忿之辈暗中骂昏君暴戾、魔主当道,这又有什么不对,褚无咎根本不想当个圣明贤主,他是这天底下最清醒冷漠的昏君、暴君,他甚至从来不掩饰这一点,以杀止杀,以血屠血,汤汤扬扬,以无动于衷的淡漠姿态维系这庞然三界勉强的太平。
  长罗管事心惊肉跳,听少主说得越来越露骨,忍不住:“大爷!”
  长罗风玉声音顿住,长罗管事吞着干涩的唾沫,低声说:“圣上素有头疾,许多事心有余力不遂,您为圣上爱重的能臣,咱们多少氏族都指望着您,您可万万要慎言慎行。”
  长罗风玉久久未语,那种隐约讥讽尖锐的情绪从他脸孔消失。
  “大兄!大兄!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我发现个…”
  长罗风玉低呵一声,长罗管事听见他说:“头疾不重,他是疯得太重。”
  长罗管事头皮一麻,长罗风玉脸上已经重新恢复往常懒散的神情,转身看着小跑过来的长罗乐敏:“怎么,你发现什么宝贝了?”
  “我没发现宝贝,可我发现有人藏着宝贝!”长罗乐敏拉住长罗风玉,压低声音:“大兄,我听人说,那姓蔚的从黑茔山中搬出来一大块精纯的灵心,还抢了个美妾回来!”
  长罗风玉听见灵心时便心中一动,听见美妾的时候,反倒诧异起来:“蔚碧抢了个女人回来?”
  “可不是,听说还是个凡女呢。”长罗乐敏有点幸灾乐祸:“我之前听说,蔚韵婷这个弟弟桀骜倨傲,不喜女色,至今没成亲,还曾经冷言冷语搅了她做的几次媒,叫她操心不已,如今看来传言不可信啊,堂堂妖魔大将,办差都抢个凡女回来,我看他回去还坐不坐得稳这个昭廷都督。”
  长罗风玉若有所思,不像长罗乐敏看热闹,他是知道,蔚碧是真对女人不感兴趣,蔚韵婷曾经看中一家人族清流名门的女儿,想为蔚碧娶妻,甚至特意去向帝王请旨赐婚,旨意都由内廷写好了,墨迹未干,蔚碧提着叛军的脑袋闯进宫去,跪请帝王收回赐婚。
  这样一个无所顾忌的小杀疯子,强抢凡女为妾?简直离谱!
  长罗风玉来了兴趣,他想了想,问:“蔚碧把东西放哪儿了?他现在在不在?”
  长罗乐敏都打听好了:“他直接把东西和人都送镇子里,黑茔山太大了,灵心不止一块,他又带着那些妖魔上山搜剿去了。”
  长罗风玉挑眉:“送镇子上去了?还真是宝贝啊。”
  “可不是,要不然我为什么特意来找你。”长罗乐敏嘻嘻说:“他好歹是个都督,见过不少好东西,我可不信一块灵心值得他这么藏着掖着,所以了,他是得了个什么样的绝色大美人,大兄你就不好奇吗?”
  “我不好奇。”长罗风玉瞧她一眼:“美人好说,但那颗灵心,如果不上贡回去,就得见者有份。”
  “走吧,去瞧瞧。”
  趁着蔚碧不在,长罗风玉进镇子,一路大摇大摆到镇衙前。
  这镇子离黑茔山不远,是个偏远地方,这两年越发破败,土路两边的院子多是粗砖瓦石建成,看着灰扑扑,蔚碧直接占了镇衙门,这衙门是青石黄瓦造的,在这破落地方,竟也算个气派了。
  “蔚都督啊,听说你讨了好宝贝,我这必须得来找你讨杯酒喝啊。”
  长罗风玉说着话,背着手就往里走,守在门口的妖魔看傻了,连忙想要拦:“都督不在,都督不在!”
  但它们刚要推搡,就被长罗氏的禁卫制住,长罗风玉跟没看见一样笑眯眯往里走,长罗乐敏兴奋地左顾右盼,往前一指:“那边那边,那边是女子后院。”
  长罗风玉瞪她一眼,不过脚下还是往里走,走到后院,远远就看见左右两间对立的门锁紧闭的屋子,右边一间泛着盈盈流光,显然是灵心。
  长罗风玉挥了挥手,禁卫们立刻去开锁,长罗乐敏见状,又叫几个人去开左边的锁,她凑到门前窗前探头探脑,边嘻嘻:“哥,你等妹妹给你瞧一瞧,她要是一般好看,我就把她送回家去,她要是特别好看,我就把她送给你做小嫂子,可不给那姓蔚的占便宜。”
  “你闭嘴,你一个贵姬娘娘,说的都是什么话。”
  长罗风玉没好气地骂她,正好右边的锁已经被禁卫撬开,长罗风玉便先走进去,一进去便看见那座丈高的灵心,被摆在屋正中央,泛发明亮的光华。
  自从四百年前秽将人间,十九州无数仙山灵山枯竭,越来越少见这样明华精纯的灵心了。
  长罗风玉走过去,摸了摸它细致的外壳,心下感叹片刻,也顾不得暴殄天物,摆摆手:“拿刀来,切下四成,咱们直接带走。”
  “是。”
  “哥!”
  这时候,长罗乐敏突然从后面跑进来,长罗风玉还在看着灵心,心不在焉:“怎么了,打算把人送回去,还是想送我当小嫂子啊。”
  “哥!”长罗乐敏却拽住他,神情隐约有几分莫名古怪,又有点兴奋:“哥,我好像真发现个小宝贝。”
  长罗风玉瞥她,长罗乐敏先往外跑,长罗风玉左右无事,便也掖袖慢悠悠出去。
  “快啊,哥,快点来。”
  长罗乐敏推开门,在门边向他招手,长罗风玉溜溜达达走到门边,长罗乐敏拉住他手臂,往里一指:“哥,你看。”
  长罗风玉懒洋洋转头,往里一看,看见一个被绑束在椅子上的少女。
  少女不过十四五岁年纪,颇高,细瘦,她的头发微微枯黄,被挽起一个很简单的女子小髻,露出脸庞和脖颈的皮肤,是一种类似小麦色的被阳光晒过的肤色,但却不让人觉得多健康,细细的青色经脉在皮肤下清晰可见,让人看见她,会莫名不由想起苍白、虚弱这一类的词眼。
  她低垂着头,双眼闭着,不知是累极,还是被用了药,沉沉地昏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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