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 第238节

  金佛被转送到博物馆,白子慕搀扶着贺大师,亲眼看着那尊金佛放在玻璃罩中。
  有灯光照过来,金佛熠熠生辉。
  佛祖宝相庄严,手结法印,微微垂眸俯视苍生,大慈大悲。
  白子慕扶着贺大师的胳膊,低声道:“这里是珍宝馆,爷爷,以后所有人过来都会看到它,也会瞧见您的名字……”
  贺大师在那里驻足良久,连说了几声“好”。
  ……
  从博物馆回去之后,贺大师依旧有些未能回神,坐在那不时发愣。
  白子慕咳了一声。
  一旁的白长淮抬头,视线和他对上,看到小孩轻轻点头之后,就走出来几步道:“老先生,我有些话想同您说。”
  贺大师回神,抬头看向他,一连忙碌了数日眼睛都有些熬红了,带了点困惑道:“你是子慕带来的?这几天太忙,没顾得上,还没问你的名字是?”
  “白长淮。”
  贺大师吃了一惊,眼睛都睁大了些,他站起身走过去仔细看了白长淮,又回头去喊白子慕,喊了一声又拍了自己脑袋一下:“瞧我,这人都是你带来的,你肯定先见着啦!”
  白子慕笑道:“嗯,爷爷,我和我妈去藏地,在那边遇到爸爸,金佛也是他帮我拿回来的。”
  贺大师原本就对白长淮印象好,这次更是面上带了笑容,夸道:“好,好!我就知道你也是个有本事的!”
  贺大师这次有了时间,拉着白长淮坐下说话,问了问他这些年的事。
  白长淮说得简单,只捡着重要的提了,许多事几乎一笔带过,但贺大师依旧听得唏嘘不已。他年纪大,经历的事多,知道那些有多艰难,在听到对方好长一段时间都以“贺”为姓之后,贺大师哑然失笑,连连摇头道:“这可真是巧了,老头子就姓贺呢!”
  董玉秀在一旁倒茶,笑着道:“就是呀,我这一路上都在想,这可真是上天给的缘分。”
  贺大师被哄得高兴,也笑着应是。
  董玉秀又道:“上天一定是知道您老人家福寿绵长,特意请了您来照顾子慕的,这里里外外绕了一圈,合该咱们是一家人。”她看向丈夫,让他也说几句感谢的话。
  白长淮却跪下来,给贺大师敬茶。
  贺大师吓一跳:“使不得,这是做什么?”
  白长淮道:“我是个粗人,双亲去的早,一直都是部队抚养我长大,身边没有什么亲人,阿秀和子慕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老先生您帮了她们就是救了我……”他顿了一下,认真道:“您多年前认下子慕,收在身边教养,我感激您老人家,不管这杯茶您喝不喝,我都认下您这个干爹。”
  贺大师惊讶,抬头去看周围的人。
  白子慕精通数学,但是对这些礼仪知道的并不多,见贺大师看向自己,犹豫道:“爷爷,我也要跪吗?”
  贺大师哭笑不得,摆摆手,不让他来捣乱,犹豫片刻接过面前男人的那碗茶水,喝了一口。
  董玉秀瞧见,也过来给贺大师敬了茶,笑着道:“您老人家当初收下子慕,也对我照顾很多,如果不是您当初那五万块钱,我的制衣厂也开不起来,干爹,我给您敬茶了。”
  贺大师接过茶盏,都喝了,茶水入喉,些微苦涩转瞬化为甘甜,一直沁到心里去。
  白家一家高兴,贺大师比他们还高兴,他对工作室里的人道:“去,找个人跑一趟,去学校喊东川,让他晚上出来吃饭!你们几个,也别忙啦,今儿老头子高兴,收拾一下东西,在大酒店请客,咱们好好热闹一下!”
  宝华银楼的那几个大师傅和学徒一早就竖着耳朵在那听,只是隔着远,听不太清楚,这会儿见贺大师高高兴兴出来,众人脸上也露出笑来,连声答应着去忙碌了。
  贺大师牵着白子慕的手,一直笑得合不拢嘴,他是真的高兴。
  他的子慕有家了。
  没成想,他这个孤老头子,眼瞅着黄土埋到脖子的年纪了竟然也有家了!
  第253章 谈情
  雷东川赶过来,通知的突然,他准备了鲜花和果篮一起带了过去。
  酒店里,他和白子慕是小辈,长辈们笑着交谈的时候,他就凑近了低声问道:“小碗儿,你爸真给贺爷爷敬茶了?”
  白子慕点点头,给他夹菜:“嗯。”
  雷东川啧了一声,道:“真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不过这样也挺好的。”白子慕给他夹了虾,“哥,你这个月是不是要去郊区工地那边?”
  雷东川顺手剥了虾壳,又递还给他,随口道:“对,又接了二十几套别墅的活儿,方启他爸在那边盯着了,估计过年也只能放几天假,那边催得急。”
  白子慕本来虾是给他吃的,但是雷东川送到嘴边了,他也就吃掉了,一边嚼一边问了关于建筑队的事。
  雷东川来京城之后成立了建筑公司,已经做得小有规模,他在做生意方面从来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按部就班地接手家里的那些产业。
  雷家父母对最小的儿子也纵容,好歹小儿子也算是干了经商的老本行,比起留在部队的大儿子和一心打职业球赛的二儿子来说,老三算是家族产业唯一的继承人了。
  雷东川路子野,白子慕不放心追问了几句,具体的没问出多少,反倒是被喂了好几只虾。
  白子慕咽下去,拧眉道:“月底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去。”
  雷东川逗他:“你可是大忙人,你能有功跟我出去?”
  白子慕道:“我可以抽时间。”
  雷东川道:“能出来多久?”
  “请不到整天的假,三四个小时肯定有的。”
  雷东川眼睛眯起来,看着他好一会没说话。
  白子慕再了解他不过,在餐桌下不动声色踢了他一脚,压低声音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干正事儿要紧。”
  雷东川嘀咕一声。
  白子慕转头,还没等开口,雷东川就举手投降,一脸无辜道:“我就想想都不行?知道了,都听你的,干正事。”
  他们两个嘀嘀咕咕一阵,听到周围安静,这才抬起头来。
  董玉秀笑着看他们,道:“知道你们好长时间没见面,有话要说,但也别只顾着说话呀,快趁热吃点菜,东川别拘着,都是家里人。”
  雷东川笑着答应了一声,大口吃饭,他吃东西快,但并不见粗鲁,反而看起来有些豪迈。
  陪在贺大师身旁坐着的白长淮也捧起了汤碗,他看了雷东川一会,微微拧眉又松开。
  董玉秀只当丈夫也因为人多拘谨,给他夹菜,白长淮思绪被她打断,转头迎上董玉秀一双满是温柔的眼睛,一颗冷硬的心也软了下来,见她高兴,自己眼里也含了笑意。
  宝华银楼的人来了不少,他们拿贺大师当老祖一样供奉,见老人高兴,几个人挤眉弄眼推出一个人打头,说了一串吉祥话之后,就从兜里掏出金器送给了白长淮。
  有一个人打头,剩下的人也纷纷起身,送出不少金器珠宝送给了白长淮一家人。名号是打着给白长淮的,但是不少是白子慕用着合适的金器,他们宝华银行有给白子慕过生日的习惯,今年十月白子慕远在藏地,东西准备了不少,但一直没送出去,正好今天有喜事就先拿来用了,等着回去之后再给白子慕补一份儿生日贺礼。
  宝华银楼的这些大师傅手艺高超,随便一个人拿出去那都是响当当的名号,他们亲手打造的金器更是精美绝伦,每一件都有着吉祥寓意。
  董玉秀没想到今日白长淮会敬茶,没什么准备,有些无措。
  反倒是白长淮一早就想好了要给老爷子敬茶,给宝华银楼的这些大师傅们准备的东西也早早备下,叫人送了礼盒进来,每人一个小箱子,箱子分两格,上层为冬虫夏草等名贵滋补品,下层贵重些,一只藏地乌木金碗,另配有一些玛瑙、宝石。
  白长淮道:“知道各位大师傅手艺好,因此送的都是一些未加工过的宝石,来的匆忙,小小见面礼,聊表敬意。”
  宝华银楼的人面面相觑,他们送出去一块金,这白家人又返手送回来一小箱宝石。
  也有大师傅不敢接,抬头去看贺大师,贺大师喝得脸上泛红,摆摆手爽快道:“以后都是一家人,长淮送的,你们拿着就是,不要推拒他的一番好意。”
  宝华银楼的几个大师傅这才接了。
  贺大师多年夙愿了却,又有家人陪伴,心里实在高兴不免多饮了几杯,饭局结束的时候已带了几分醉意。
  白长淮夫妇送老人回住处,送白子慕的活儿,就落在了雷东川身上。
  雷东川没开车,骑了一辆机车过来,送白子慕回学校。
  白子慕自己不会骑机车,难免会紧张些,尤其是遇到拐弯的地方更是忍不住伸手紧紧抱住前面人的腰,可越是这样,前头骑车的越来劲儿,硬是绕远路转了一大圈。
  白子慕在后面拿头盔撞他一下,闷声道:“哥,我要吐了!”
  雷东川乐得不行,逗他道:“别啊,我可就只准备了一个备用头盔!”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慢了些,也没再乱绕路,很快到了学校后门。
  白子慕下车之后没吭声,雷东川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凑近了去问他:“小碗儿,真难受了?”
  白子慕小声告状:“我喊了你两遍。”
  雷东川就喜欢他赌气的小模样,笑着把人拽过来抱在怀里,下巴抵在他发心轻哼道:“别气了,我就是想多和你待一会……”
  白子慕吹吹风就好多了,听见他说,犹豫一下也抬手抱了回去,他哥身上沾了点酒水,很淡的酒气在空气里挥散开,和北方冷冽的空气融在一起。
  明明是冷的,可闻了又觉得是火热的。
  雷东川在树影下附身亲过来的时候,白子慕微微抬起下巴,闭着眼睛回应他。
  他想,也只有这个人了。
  除了他哥,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让他卸下防御,尽情发着自己的小脾气。
  因为他们两个人从小就没有分开过,他们是一体的,从来都是这样,以后也将如此。
  *
  月底。
  雷东川去接白子慕,两个人去了一趟市郊,但是很快就回来了,那边的工程也没什么可看的,雷东川安排的很好,方启他爸也做得很小心,全都没问题。
  白子慕在那边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雷东川拉着上了车。
  白子慕以为要送自己回学校,等系好了安全带,就发现雷东川车子拐了个弯,开的方向不太对。
  白子慕疑惑道:“哥,不回学校?”
  雷东川道:“带你去个地方。”
  白子慕想了想,问:“那是去你学校吗,我还没去过你们学校,之前听说图书馆不错……”
  雷东川道:“去什么图书馆,咱们回家。”白子慕今天有半下午的假期,他早就算好了,剩下的两个多小时全是他的。
  雷东川带着白子慕回去之后,房间里和他们上次离开的时候摆设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有白子慕当初带来的那瓶酒,酒已喝空,但酒瓶被擦拭干净放在柜子上,被雷东川留作纪念。
  今天没有酒壮胆,白子慕难免有些紧张。
  他之前虽然有贼心,但毕竟没有实施成功,连买的东西都半路丢失……
  正想着,床垫一侧忽然塌下去,雷东川大大咧咧靠过来,一边按着肩膀把人控制在身下,一边单手扯着领口,不知道是手劲儿太大还是耗光了耐心,领口衬衫的扣子都崩掉了两颗。
  白子慕咽了一下,在他亲下来的时候歪头躲了下,小声道:“我,我还没洗澡。”
  雷东川亲在他耳畔,呼吸灼热:“一会,一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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