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高爾夫

  方若淇连着几天都在忙方若明的事,她知道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闔眼,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觉得得知那些真相后的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半年前一蹶不振的样子。
  她时常会恍神,有时候方若明的笑顏会在她面前短暂地出现,又消失。
  在她收到那个包裹之前,她完全忘记了江晏说的週六打高尔夫的事。
  盒子里有一套蓝白色的套装,是一件浅蓝色的球衫和纯白色的短裙,还有一双纯白色的高尔夫球鞋,正好是她的鞋码。
  方若淇没有看见寄件人,但她觉得除了傅延外也不会有人寄这些东西给她。
  盒子里的卡片上写着週六早上七点在XX高尔夫俱乐部集合,还附了一张俱乐部的会员卡。
  她本来想推託掉,但觉得暂时离开这个潮湿昏暗的租屋处,去那里呼吸新鲜空气也很不错。
  週五睡前她躺在床上,想起今天Mandy姐看见她,说她的气色和前一阵子相比变得很差,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需不需要休息一阵子。
  她在心里想,要是工作忙碌反而能让她不再那么难受,也比较不会再去想太多。
  她对Mandy姐说她没事。
  她也对自己说没事的。
  方若淇大学时的体育课选修过高尔夫,但也只是很初阶的程度,也很久没有打了。
  她上网搜寻了一下那间高尔夫俱乐部,决定带上那套衣服,提早去那边再换上。
  天空万里无云,即将迈入冬季的清晨气温却不容小覷。
  方若淇裹着厚外套下了车,到柜檯出示那张会员卡后拿到了置物柜的钥匙,便进到更衣室内换衣服。
  换好衣服的她一直犹豫要不要穿着外套上场,于是她询问了柜檯的服务人员,服务人员告诉她把外套放在球车上,需要的时候再套上应该会是比较好的办法。
  她坐在柜檯旁的椅子上等待,服务人员和她说贵宾室已经整修好了,她拿着会员卡刷进去就可以了。方若淇意外原来这张卡还可以进入贵宾室。
  她上了二楼,徘徊了一下才找到大门,因为二楼的空间实在太大了。
  她进门后发现里面有一个短头发的女生,看起来干练又俏丽,身上的海军蓝套装也很适合她。
  方若淇向对方点了头,对方也回应她。
  贵宾室里有一些自助吧和几张长沙发,方若淇选了一个最靠近门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看了眼时鐘,已经六点五十五分。
  那个女生正端着咖啡享用。
  离约定的时间越接近,方若淇就越紧张。
  哗的一声贵宾室的自动门开啟,她回过头先是看见了江晏。
  「学长!」那个短发女生很有朝气地向来人打招呼,方若淇才意识到原来他们是认识的。
  之后那个女生还叫了他身边的江帆「帆帆」。
  方若淇不晓得还有这么多她不熟悉的人也会来,她深呼吸了一下起身。
  「江律师。」方若淇向他打招呼。
  「嗯。」江晏看向她身上的那套衣服,觉得自己眼光还是不错的。
  「哥,这位是?」江帆勾着江晏的手晃来晃去。她今天穿着鲜红色的球衫和白色百褶裙,茶色的及肩长发绑成一个高马尾,运动装扮一样夺人眼球。
  「傅延的??朋友?」江晏说完挑了下眉。
  方若淇能很明显地感受到江帆打量自己的眼神。那眼神就像江晏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她想着这两个人真不愧是兄妹。
  这时那位短发女生也向她做了自我介绍。
  「我是谢聆,耳字旁的聆。是学长事务所的律师。」
  方若淇也向对方打招呼,简单介绍自己的名字。
  傅延不晓得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他看见方若淇时惊讶了一小会儿,随即又恢復成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待方若淇看向他时,看见的就是他一副不是很欢迎她的样子。
  看他们互相打招呼的热络,方若淇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格格不入。
  「抱歉抱歉,慢了一点到、慢了一点到。」忽然有个人扯着嗓子从门口进来,让方若淇吓了一跳。
  那个人一面往里走,一面强势抓起傅延的手要和他握手,傅延反应也快,很好的反握住了对方。
  「任董。」傅延向他打招呼。
  「哎傅总!」那位任董的眼神飘来飘去,立刻把目标放到了江帆身上。
  「哎呀小帆,哈哈哈哈今天终于亲眼见到你了。」任董眉开眼笑的表情表现得过份用力。
  江帆偷偷撇过头做出被噁心到的表情,江晏则轻咳一声拉开江帆和对方的距离。
  「原来您就是XX水泥的任董,久仰。江晏。」江晏向他伸出手。
  「哎哟,江律师鼎鼎大名,何必客气。」任董说着说着又把目标放到谢聆身上。
  方若淇一直躲在角落,早知道今天会是这样的场合她寧愿不来。
  她突然觉得呼吸不是很顺畅,闭上眼重新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
  「你也是一起的吗?」
  方若淇回过头才发现这道声音似乎是对着她说的。
  「任董是我叔叔。」对方眼带笑意的对她说。明明是亲戚,人家看起来就不油腻也不猥琐。
  「你好。」方若淇向他点了个头。
  就在这时候,任董的馀光扫到了方若淇的方向,他对姪子主动搭话的她感兴趣了起来,大步朝他们走来。
  江晏充满兴致地远远看着方若淇会如何反应,而被江帆拖住的傅延自然是没办法当救兵的。
  「这位美丽的小姐是生面孔啊!」任董一下就把自己的姪子挤到了旁边。
  方若淇礼貌性地朝他点头。
  「这么漂亮不当明星可惜了??是不是?」
  「叔叔让你当明星好不好啊??」说着说着他越来越靠近方若淇,甚至想伸手揽她的腰。
  方若淇悄悄移动步伐想离他远一点,不知道谁在这时伸了脚让方若淇绊了一下,及时揽住她的身体,顺势带着她远离那个任董。
  站稳后方若淇看向站在她身旁任董的姪子,惊讶地向他道谢。
  他却摆了摆手,指向他身旁的傅延。
  方若淇向傅延点了头,小声地道谢。
  「抱歉各位,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我想我还是先离开,就不打扰各位了。」随后方若淇强顏欢笑着说。
  不等其他人开口,她就出了贵宾室的门。
  她回到一楼的置物柜拿走东西,就搭车逃离了那里。
  她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她想,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是给她一个又一个的考验。
  一切会好起来吗?她不禁想问。
  时间不过接近九点,漫无目的的她坐到河堤边吹风,一边吃着旁边阿婆卖的枝仔冰,一边看孩子们放风箏。
  她想起小时候的方若明,身材总比同年纪的孩子娇小,那时阿姨和姨丈都叫他小宝贝。
  青春期的他开始抽高,在教室里总坐最后一排的位子,方若淇也不担心了。
  她回到家后就着窗外的阳光小睡了一下。
  太阳下山之后,室内只剩下静音的电视闪着亮光。
  她盯着天花板想着今天早上的事情,她知道江晏是想看她的笑话,但傅延也让她很失望,他是想和她撇清关係吗?那他送衣服给她是什么用意?
  门铃声拉回她的思绪。她摸黑起身,从猫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傅延。
  她握着门把犹豫了一下,最后拉开了一道小缝。
  傅延看见她憔悴的脸庞,她身上的那套球衣还没有换下来,外面套着一件松垮垮的外套。
  「江晏说你身上的衣服是他选的,的确很适合你。」
  傅延给她一个微笑。
  「明天早上打开电视新闻看看。早点休息,晚安。」
  方若淇关上门后靠着门板缓缓坐下,摀着脸不停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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