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李沛和荣飞燕快速向紫禁城移动,没想到还隔着几条街,羽林军已经把路口都堵住,一点也没办法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普通市民全被驱散了,街上静悄悄的,只有铠甲摩擦发出的声响。李沛抬头,发现屋顶上也守了人。
  荣飞燕踟蹰道:“硬闯肯定不行。”
  “那就假扮”李沛看着不远处两个守街的士兵。
  等她们二人再次现身,已经全然变了样子。每人身上都套着羽林军的盔甲。长发扎成马尾塞到头盔里,乍一看像是两个相貌清秀的小兵。只是荣飞燕身材娇小,盔甲拖了地,看着很奇怪。她连日奔波,状态本就不佳,此刻被压的东倒西歪,像个不倒翁。
  李沛一把把她扶正:“你这样咱们马上就露馅了!”
  荣飞燕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我……我尽力”她见李沛这就要走,急忙拦住她:“不能从这走!任务定是以小队为单位分的,他们互相都认识!”
  说的大有道理。两人沿着墙根暗处绕了一大圈,到达位于紫禁城东侧的正阳门外。这才整了整衣服大踏步走过去。在魏家村的时候,陆衣锦教过她们,有气势的谎言是不容易被拆穿的,想要撒谎,得先拿个样出来。
  两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向正阳门出发,一路真的没有人拦她们。越靠近紫禁城禁军越多,一副随时开战的样子。正阳门外更是有几百人,守的针扎不进水泼不入。在火把的照耀下,盔甲齐齐反射出诡异的光芒。全然不是能随意混过的样子。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果不其然被拦住了:“哪个卫的?”李沛立刻哑火。荣飞燕多少知道一点,压低声音说:“神武门前卫”
  问话那人足比她俩高一个头,闻言挑挑眉毛:“前卫?前卫的来这干什么,你们长官是谁?”
  只见他眼前的两人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要答话的意思。
  那人上下打量,见荣飞燕护甲都拖到地上。他的手摸向腰间的配刀:“羽林军可不收矮子,你们的名牌呢”他并不是真的打算回答,眼看就要将刀拔出来。
  李沛心里砰砰跳,她自然注意到眼前人的动作,只待他出击的一刻反攻——她拔刀可比他快多了。
  荣飞燕也出了一身冷汗,前面几百个人,她们却只有两人。就算能逃跑,想再进紫禁城却是万分不能了。
  周围有些士兵听到动静,回过头皱眉看着她们。他们等的很焦躁,心里的压力一触即发。
  一片寂静,只有火把燃烧发出的声音。
  询问人手掌用力就要拔刀出鞘,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个不怎么严肃认真的声音:“你们怎么才来啊。”
  李沛好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面色刷的变白了,甚至比方才千钧一发之时还要心惊肉跳,她听出这时司徒空的声音。
  司徒空果然从人群中闪出来。他脸上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但形象却大变了,虽然未着铠甲,但穿的也不是他喜欢的那些金金玉玉的华服。他身穿绛色长袍,围黑色暗纹腰带,腰间仅一块腰牌,另一侧挂着佩刀。李沛一眼就认出,这是之前洛云送她的那把。人靠衣装,这么一打扮,司徒空身上居然好像隐隐有些正气,若是不知道的,恐怕还真以为他是个可靠的武士。连荣飞燕都微微吃惊。
  司徒空没有理她们,向询问那人笑了笑:“方校尉,是我们的人。“
  姓方的校尉见到他,多少也算客气,神情中却没有什么尊重:“你们就找些这样的人?”羽林军一水的身材高大,长手长脚,整齐列队时看起来颇为养眼。李沛和荣飞燕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有点鸡立鹤群的意思。
  司徒空认真道:“特殊人才。”
  那方校尉似乎也不想同他争执,烦躁的挥挥手放他们进门了。
  司徒空行了一礼:“改天请你吃饭”,接着又催促荣飞燕和李沛:“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荣飞燕见状,紧忙拉起李沛跟上去。
  三个人穿越正阳门洞,里里外外都是站岗的护卫,把他们夹在中间。荣飞燕有点胆怯,拉着李沛胳膊的手不自觉又紧了一点。
  李沛倒是全然没注意到这些,她的心情非常复杂,虽然被荣飞燕拖着向前走,脚尖却总想后转。前方司徒空的身形被几步一个的火把照出移动的影子,她怎么看都有不祥的预感。
  司徒空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你不知道同时与几百个羽林军打架,和跟随他前进这两件事,到底哪个更危险。
  穿过正阳门便是宫城了。司徒空领着她们七拐八转,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一路保持警惕的李沛自然注意到了,她缓缓停下脚步。
  司徒空转过身:“好久不见,我的小妻子”
  荣飞燕听的一头雾水,迷茫的看了看周围:“……这是哪啊?”——身边一片花草清香,哪是什么宫殿,却像到了花园一般。
  “侧花园啊,他们都去守殿了”司徒空轻笑一下:“现在天黑了,不好看,白日里奇花竞艳,连你家都没有这么多花。”他看向荣飞燕。
  荣飞燕认真道:“司徒空,我们有要紧事,要去……”
  “老燕,”李沛打断了她的话,声音说不出的冰冷,“速度把外甲脱了。”她语气中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
  荣飞燕一愣,又觉得这拖地的外甲是有些影响行动,便依言脱起衣服。李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拔刀出鞘,面对着司徒空,守在她身前。
  “现在没功夫跟你耽误”李沛这次却是对着司徒空说,“让开。”
  司徒空并不恼:“你们好心人也可以毫无愧疚的背叛别人吗?”他摇了摇头,“真让人失望。”
  李沛直直看着他,没有丝毫退让:“荣飞燕,司徒空是很危险的人。你先走,我随后跟上。”
  哪怕是再愚钝,也能感受到司徒空和李沛之间的剑拔弩张。荣飞燕咬了咬嘴唇,不再过问他们的过往,只说:“既然危险,你一个人怎么对付?我不走!”
  “啊,”李沛忽然笑了,“没关系的,我对付习惯了。”
  司徒空的双眼眯了起来。
  荣飞燕迟迟不动,李沛又催到:“你信不信我?”
  荣飞燕只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是了,李沛曾经问过她,在她们认识不久的时候,三千手所在的山上。那日她们在山上溜达,没想到被几只老虎逼上悬崖。当时她也问了这句话,荣飞燕吓得大喊不信,话音未落李沛就夹着她跳了崖落到树上——原来这话只是分散她注意力的幌子。
  她看向李沛,李沛穿着偏大的铠甲,门神一样挡在她身前,将她罩在自己的身影里。
  她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
  荣飞燕一跺脚,转身就往屋顶跑。
  与此同时,司徒空猛的起跳,珍珠丝瞬间张开,在荣飞燕的必经之路形成一张网:“你可不能走,”他笑道,“你走了我娘子还怎么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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