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黎明,薄雾瀰漫在靠近墨色森林边缘的落魄小镇。
  自远方而来的落魄贵族带着立足于肩膀上的可爱布偶猫咪,在尚未酒醒的旅店伙计嘟嘟囔囔的谩骂中,优雅地踏足进此间唯一的旅馆。
  「对不起,我们店内并不招待宠物。」
  在登记住宿时,浓妆艷抹衣衫不整的老闆娘巴特夫人将自己肥硕臃肿的身躯挤在狭窄的柜台后,不满地弹动手指,用指尖敲打着布满一层厚厚油污的脏台面。
  「夫人,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这并不是宠物,而是我的女僕。」
  身高修长的落魄贵族少女将高高的礼帽摘除,露出帽檐遮挡下的俊美清秀的脸蛋与漆黑长发,在老闆娘的惊呼中,将肩上的猫咪轻巧地拨向地面。
  猫在落地的瞬间,变成了一个精灵般的女人,纤细的体型与露出腰部的两截式裙装相得益彰,修长的四肢缓缓舒展开来,这是一个迷人又清纯的女人。
  懵懂的眼神饱含羞怯,樱红的口唇彷彿在邀请情郎,唇上方点缀着若有似乎的墨点……那些情竇初开的少年们很可能第一见面便被她甜美的美貌所蛊惑。
  女人俏皮地捻起裙边在主人的示意下朝巴特夫人躬身行礼,随即又重新变回猫咪喵喵叫着站回名为塞隆的落魄贵族肩头。
  「魔物奴僕?想不到您居然是一名尊贵的魔法师。」
  巴特夫人收起先前轻视无礼的态度,重新打量起眼前人。
  一张俊美清秀的脸蛋,黝黑的眸子闪烁着精明,有些破旧的高翻领黑天鹅绒燕尾服,洗得褪色发黄的白衬衫,露出脚踝的九分裤,以及因为长时间徒步行走而磨损严重的皮靴。
  「十枚金币,楼上左数第三间。以及,明天午饭之前你们必须离开。我们这里并不建议也不欢迎逃命的客人长期入住。」
  面对巴特夫人的坐地起价以及言语胁迫,年轻魔法师不以为意。耸了耸肩,在肩上猫咪不满的叫声中,将三十枚金币整齐得排放在油腻的柜台上。
  「两晚,后天早上退房。」
  「成交!」
  毫无意外,巴特夫人将金币尽数归于囊中,并好心提醒道:「晚上的酒会时间,不少游猎者和赏金猎人会来这里休息,他们会在凌晨之前离开。祝您住宿愉快。」
  重新将礼帽戴上,食指与中指合併压在帽檐上点头行礼,魔法师露出让人难以琢磨的古怪笑容。
  「谢谢。」
  ……
  旅店的客房环境相当优良,与楼下酒吧的脏乱截然不同,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木地板上铺着一层纹路精美的毛皮地毯。
  古雅的旧式大床、木制桌椅,以及造型独特的壁座烛台。在关上房门放下行李之后,塞隆似乎已经到了体力极限,瞬间瘫软在地。
  抬起一隻前爪布下禁制,猫咪优雅地摆弄了下尾巴,甘甜得有些发腻的声音里带着几许上扬的得意:「那再说一遍试试看,谁是谁的奴僕?」
  身上的魔法解除,偽装成魔法师的塞隆瞬间原形毕露:过于苍白的皮肤,红宝石的眼睛,以及尖锐的獠牙。
  「亲爱的猫小姐,毕竟让我偽装成魔法师可是您自己的提议。」
  血族身体强健速度敏捷,是黑暗种族里天生的战士,除了飞行之外,生来便隔绝魔法。
  那么为了躲避圣殿的追捕,最好的办法便是偽装成人类魔法师。
  对魔法一窍不通的年轻血族,在旅店老闆娘那里表演法术无异于自寻死路,那么唯一可以仰仗的,便是这位喜欢幻化成猫的神秘女人。
  「哼,嘴巴伶俐得讨厌。介于刚才你不经我允许就擅自花光了最后的金币,那么床铺归我,阁下睡地板吧。」
  在塞隆哀嚎的抱怨声中,猫咪摇曳着身姿跳上了洁净柔软的双人大床,蜷作舒服的一团并合上眼。
  在熟睡后不经意间解除了动物拟形,慵懒地伸展着纤细的女性身躯翻了个身。
  用黑天鹅绒的外套将透过彩色琉璃窗的微光完全遮挡住,穿着单衣悄悄坐在床边试图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的血族少女敢打赌,床上这位长得蛊惑人心的女人一定在做些什么奴役她的好梦。
  因为她不时的囈语中会念出她的名字,并夹杂着咬牙切齿的愤怒喜悦:「塞隆……」
  说起来,儘管已经结伴同行了数日,塞隆仍然不清楚这个女人的来歷和名字。
  小心翼翼侧躺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人比一般人都要修长的颈部,青蓝血管若隐若现。
  「我一定是疯了!」过了好一会,血族少女在自我厌弃的胡思乱想中,不得不强迫自己在太阳彻底升起之前闭眼。
  能让低级魔物陷入飢饿狂态的甜美香气幽然传入鼻腔,塞隆收敛起的獠牙在嘴里暗自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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