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

  海伦回到人群中,继续交际。
  雪儿和康利在沙发上坐了一会,两个年轻人的气质和满屋子的商务氛围格格不入,他们都感觉乏味无聊,于是对视一眼,都站起身。雪儿和麦克说了声先回家,便和康利一起离开书店。
  康利带雪儿朝附近的停车场走去,他的车停在那里。
  夜晚的凉风拂去白天的燥热,深蓝色的天幕上星星点点,万家灯火渐次亮起,小镇上宁静祥和。
  雪儿突发奇想:“康利,我们走回去吧!”
  康利停下脚步:“走回去要四十分钟,你确定?”
  “当然,我想跟你一起散散步。”
  康利的眼神变得柔和,他伸出手:“好。”
  雪儿牵住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沿着街道慢慢走。
  大部分时候都是雪儿在说话,天南海北地胡扯,学校里的功课很枯燥、天上哪颗星星住着外星人、路边胖滚滚的三花猫是不是怀孕了、刚才那栋吵闹房子里在办什么派对、假期马上要结束……
  雪儿像是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走几步便要欢快地蹦跳起来。在旁人听来大概都是些很无聊很没营养的话,可康利听着却觉得很有意思。雪儿一看康利笑,便讲得越发起劲。从前她便幻想,若是有人能够一直听她讲废话肯定是件幸福的事,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
  恋人絮语轻飘飘地散在夜风里,愉悦和幸福感沉甸甸地留在心底。
  他们买了冰激凌,边走边吃。雪儿突然快走几步,转过身,面朝着康利倒走。
  “如果我后面有危险,你要告诉我哦。”
  由于倒走,她的步伐变慢,舔着冰激凌,满眼信任地看着康利,眼睛亮晶晶的,比夜空中的星星璀璨。
  康利点点头,放慢脚步配合她的速度,离她一尺远,慢慢走着。
  看不到背后,雪儿的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所以康利指挥她往左、往右,她立马乖乖照做。一路走来竟然十分顺畅。有几次她忍不住转过头一看,障碍物离她还有五六米远,可康利已经早早提醒她躲避,毫无风险可言。
  她觉得没意思,和康利换位置。转换地位后,她才体会到康利的感受,确实会忍不住提前提醒,因为不想看到他跌倒受伤。
  可是这样就不好玩了。雪儿突然起了坏心思,她看到十米远的地方立着一块警告牌,地上有个挖了还没填上的土坑。应该是旁边这户人家在修水管。
  她随手将冰激凌的纸包装扔进垃圾桶里,拍拍手,提醒康利:“前面都是平路,一直走吧。”
  康利不疑有他,甚至还加快了脚步,直直往后走去。
  雪儿心跳逐渐加快,她有些怕康利识破她的心虚,又担心他踩坑跌倒,又好奇康利是否会真的听她的话,乖乖走下去。
  康利突然问:“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后面安全吗?”
  雪儿直视他:“嗯,继续走。”
  康利没停下。
  她盯着康利的脚,离警告牌越来越近,就差一步之遥。她突然后悔,大叫道:“快停下!”
  “啊?”康利反应不及,因为惯性还在往后退,抬脚踢到警告牌,一下子踩到坑里跌了一跤。所幸不是个深坑,无大碍,但是坑里都是脏兮兮的泥水,他裤腿全湿,泥点子溅到白T恤上,模样狼狈。
  雪儿连声道歉,扶他起来,又手忙脚乱地竖起警告牌。
  康利有轻微洁癖,他皱眉,满脸嫌恶地抬脚甩去鞋子上的水。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开个玩笑……”雪儿靠近康利,康利却抬手阻止。雪儿可怜兮兮地看向他:“你生气了吗?”
  康利无奈地摇摇头:“我身上脏,你别碰。”
  雪儿难受:“你就是生气了。”
  康利脱下T恤,当抹布一样擦了擦裤腿和鞋子。“不,我不会生你的气。只能怪我太相信你了,小坏蛋。”他直起身,把变脏的T恤揉成团攥在手里,“还好快到家了,我想赶紧回去洗个澡。”
  雪儿看他真没生气,快走几步跟上他。“你就这么相信我啊?不怕我骗你?”
  “其实,我看出来了,你心虚的时候会咬嘴唇,你不知道吧。”
  “啊——”雪儿忍不住摸了摸嘴巴,“那你怎么还不停下。”
  “因为,我愿意相信你,你让我一直走,那就走。”
  “哪怕你知道后面有危险?”
  “嗯。”
  “……你真好,康利。”
  康利侧头看向她,目光温柔而坚定。“因为是你啊,你又不会真的让我有危险,对吗?”
  雪儿重重地点点头。
  短短四十分钟的路程,两人一路磨蹭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回到家后,康利很快进浴室去冲澡。
  雪儿在客厅和莉莉丝、珍妮一起看了会电视,也去楼上准备洗澡睡觉。
  当她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时,看到康利的房间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敲门,听到康利的回应后才推开门。康利正坐在书桌前看电脑,满屏幕密密麻麻的代码符号。
  “你在看什么?”雪儿走到书桌边,突然觉得有些打扰他。
  康利往椅背上一靠:“一些代码程序,我想提前看看大学课程。”
  雪儿对代码不感兴趣,于是说道:“好吧,我就是想来说声晚安。那……好梦。”雪儿退后一步。
  “等等。”人体工学椅的小轮子一转,康利微微探身,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面前,禁锢在两条长腿之间。
  康利仰头观察她微微泛红的小脸,轻声细语:“只有晚安吗?没有晚安吻?”
  雪儿轻轻笑笑,弯下腰在他唇边亲了亲。鼻尖相蹭,她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清甜香气,就像一颗甜美诱人还挂着露水的新鲜果实,等着他采摘吃下。
  她被他按住,坐在他腿上,侧身环抱着他的肩膀,又是一番缠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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