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式隐婚 第115节

  两个人搬了几趟才搬完,顾明衍也没有想到她住的地方会这么小,巴掌大点儿地给她收拾得还算过得去,至少看起来过得去,所以这些东西一进屋客厅都显得局促起来。
  “宋名恩没出什么事。”当时他觉得宋名恩出事,徐轻肯定会自责,所以提出了这个能保住人的主意。
  “嗯,我问过姜晔了。”
  徐轻眸色微微动了动,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没有开窗的屋里有些闷。她想经过卧室去开窗,手腕却被人握住带到怀里来,只听“呀”一声惊呼,尾音就没入落下的吻里。
  他们同频吗?其实没有。
  “顾……”只能发出简单的这个音节,腰间被人掐住,顾明衍力道加重地吻她。应该是没有感受到她回应的缘故,气息放沉了些加深这个吻。
  徐轻心里有点无措,感情这件事她从来都是非常清醒的,不论对方是谁,只要她喜欢,会因此而付出,会难过,但不会让自己沉溺进去。
  她不知道顾明衍怎么想,这男人做事情从来没有规律。
  忽而分开,徐轻过去拉窗帘,从后面被人轻轻搂住。
  “你。”又是简单一个音节,男人气息间带了无法抗拒的荷尔蒙味道俯身吻她,徐轻也没有躲,日色正正好,明明只是几天没有见,屋内洒落一地的旖旎。
  她的小床有点儿遭殃。
  “你不是要去找施荔吗?”她声音有些软懒,自己听了都有些脸红。
  “是。”
  “很着急吗?什么时候开庭?”
  男人没有回答她,指腹又流连在她的腰背间。
  记得他们在君恒的沙发上那会儿,是他第一次触到女人后背的皮肤。温软绵密得就像奶油,偏偏他并不会因此而抗拒,他对感情方面确实很克制,真正碰到的时候没有太多自持力,所以会在沙发上吻了她。
  或许只是因为对方是徐轻。
  “下个月。”
  “下,下个月。”徐轻重复了一遍。听着还早,但双方都相当重视。徐轻眼睫微微颤了颤,心中像有什么涟漪被触开,她想问他们什么时候公开,或者要一场小女生喜欢的那种轰轰烈烈的婚礼,但二人都在事业上升期间,结婚……确实很耗时间,申城那么多有才华也有天赋的人等着顶替她。
  “在想什么?”
  他肯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徐轻思忖,但他不说。这男人心思缜密得很,手腕也多的是,只要他想,或许能从不同角度让人察觉不了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看着这双深邃的眼睛,突然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做什么?”音色有点慵懒,兴许是习惯了,他也一点没疼。
  你有多喜欢我。
  那你呢。
  没有谁处在低位,徐轻咬完又在他怀里蹭了蹭,空气中满是二人欢愉后的气味,让人不免有些脸红。徐轻眸子颤动几下:“你过来就是找我做这个的?”
  “没有。”顾明衍握住她的手低头吻了吻。
  “那——”
  “没忍住。”
  算很实诚的一句话。男人低下来的音色像好听的大提琴,磁性中带了些性感。
  “那我问你……你让我去找别人,是什么意思?”她或多或少都有些回避这个话题,因为担心他会抵触,也给二人之间留存一点空间。让她向前走去找别人,又无时无刻不在关照她,徐轻看不懂他,在一点一点靠近的温暖里好像迷失了。
  哪怕靠在他怀里,哪怕可以听见他的心跳触到他的体温。
  “听见了?”他开口。
  “……我没睡着。”
  “我一直,”他喉结上下滚了滚,肩颈处的青筋随着动作更加明显了些,上面落下一些汗,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手掌一挽,将她的手习惯性放在自己掌心,“一直,在做一件没有结果的错事。”
  “是关于……你的父母吗?”
  “嗯。”
  他一开始是怎么想的呢?徐轻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但男人握的力道实在太紧,直到听她一声软软的吸气才放开,像是想拉住她,又怕弄疼她。
  “我一开始想,你能找一个对你更好,条件也更好的人。”他音色其实是格外清润的,和温和英俊的长相一样,但也许是额头上那道疤,或者凌厉的眉宇带来的戾气,让他整个人都显出几分疏离和不耐感,看上去很难接近。
  所以你后悔了吗?徐轻侧过眼睛看见他高挺的鼻梁,鼻头圆润,唇珠粉红而性感。
  男人低头吻她。
  “那你后悔了吗?”徐轻推开他。
  “嗯。”顾明衍将人放平在被褥里,他们也都不是二十出头的人了,马上满三十岁,他在自己从前的规划里加上了她,因为她而逐渐偏航,这是从来没有过,也是一件不算多理智的事。
  不值得在什么情况下拿出来言说。
  “什么时候?”
  “在你第一次,”鼻息靠近,温温的,她好像所有目光都被吸进去了,在他星辰似的黑色的眼睛里,“说喜欢我的时候。”
  你有多喜欢我。
  徐轻嘴巴张了张,想说要不我们公开吧。
  然而他的亲吻已经再次落了下来。
  你有多喜欢我,还是只是说喜欢我。
  我能从中看出来的,毫不掩藏的爱意。
  几分是你给的,几分是你藏起来的。
  “顾明衍。”她的声音被软软的破碎在交错的鼻息之间,温柔的唇瓣落在脸颊和眉眼,低低泣泣,融化在一池涟漪的春水里。
  第93章
  第二天不用上班, 徐轻在灶台上洗洗弄弄,看到顾明衍弯下腰在给她整理藕粉色的被子和床单。大概是平时睡觉之前喜欢读书或者刷手机的缘故,她床上放了两个枕头, 从两个堆叠着变成一边一个。
  “你打算在申城待多久?”她问。
  “也许几天,也许一周。”
  他说的几天是小几天,徐轻低头用勺子拨弄里面的汤圆,觉察到身后有脚步。
  “我来吧。”顾明衍动作自然地把勺子从她手里接过来。
  “我来就好, 这个锅很难伺候。”徐轻腮帮鼓了鼓,“不能用平常手法驯服,不然容易粘锅。”
  “还挺有脾气。”
  “可不是。”
  他起得向来很早, 不贪睡不赖床。徐轻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洗漱好出来了, 眉毛间还挂着一些清润的小水珠, 下颌处胡茬刮的干干净净, 身上衣服上都清清爽爽,带着洗漱过后的薄荷香。
  这是她家, 他倒一点儿陌生感都没有。
  “我,我一会儿要回单位提交一个文件。”感受到男人落在她腰际的手,徐轻痒得缩起来。
  “我送你吧。”
  “可以呀。”
  他们并没有避讳太多, 吃完汤圆后二人来到广电台楼下。徐轻上去递交她评选正式组长的资料,顾明衍就在楼下等。
  其实徐轻的晋升速度已经非常快了,本身是半路跳槽来的, 年纪还不到三十岁, 几个资历比较老的前辈同样也有能力担任七组的组长,但虞莓走之前写了一份非常诚恳的建议书,徐轻才有了这个转正的资格。
  她期盼了很久, 当然也做了充分的准备。
  二人回到徐轻的小公寓里, 徐轻坐在电脑前面审核实习生们提交的文件, 顾明衍坐在边上动作很小心,应该是怕吵到她。久违的陪伴在这样和缓的气候里升温,有时候明明没有说任何话,目光相接就能吻起来。沙发上或者电炉旁边的飘窗边,肌肤的接触代替言语交流,亲切却炽热。
  她靠在从京都带回来那个抱枕上睡过去了,顾明衍站起身。
  金属皮带扣间缠着她一根头发,顾明衍伸手去拨,徐轻忍不住哼唧一声。
  “抱歉。”语气中带着一抹笑意。
  徐轻没太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这些沙发边上啊,床缝里啊犄角旮旯的全是她的头发,打扫的时候只能用毛毡去吸,该掉还是得掉,毫无防备地合上眼的时候才会显露出倦意,温柔的亲吻落下来到额上和发间,梦里觉得有些暖,是交叠的十指与错乱的鼻息。
  他要出门吗。
  似乎听到玄关处传来声音,徐轻没什么力气地抬起一边眼睑,很快又睡了过去,因为看到沙发背上他的正装外套,还有很多东西。顾明衍喜欢睡前吃褪黑素,床边柜上摆着他的药。
  这么晚了……梦境和现实逐渐交织,困倦很快把她拉回到睡梦里。
  顾明衍是去见人的,很久没有回来,无名巷和记忆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这里地段不错,所以房子被抄到了天价,一方面房东不肯放弃这么难得的摇钱树,另一方面想按照市场价出手也得找到合适的买家。
  所以说好的修葺耽搁下来,一年又一年,地段价格涨了又涨,很多原住民成了勒紧裤腰带生活的准富豪,在巷子里掰扯家长里短的生活,盘算什么时候出手最赚。
  也有真的关起家门过日子的,比如说小禾和康婶。
  看到来人康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转过头想叫小禾出来,但被顾明衍制止了:“不用,我只是偶尔过来看看。”
  “小衍,你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康婶在院子里给人缝衣裳,年纪大了时常握不住针,左手指间满是伤口,不深但是很多,落在她由于苍老而浮起的皮肤上,陷进枯瘦的纹路里。
  “也不需要什么招待。”顾明衍拿出一个准备好的小盒子,里面钱不算很多,但也是一份安稳的心意。
  “哎哟。”康婶犹豫了一下,现在不是讲骨气的时候,她伸手接过那个盒子,“……还是得让小禾出来同你见见,免得姑娘长大了不认人,让她好好读书,以后多多赚钱报答你。”
  “不用,让她好好念书就行。”
  昏暗的路灯下几片枯黄的叶子被卷起又落,风声细细,顾明衍低垂眼睑:“郭添有没有过来找过你们麻烦?”
  “这个倒没有,来过几回问你在哪里,我说反正你不在,他就不来了。”
  “嗯。”
  “小衍,你都去申城了,还在跟他联系吗?”康婶嘴唇嗫嚅了一下,松弛的纹路因为担忧而有些颤动,“能不能就在那边发展了?”
  “我还会回申城的。”他抿了抿唇,“公司会让我一个小辈和投资人接手。”
  “你这又是何必。”她并不是很懂这方面,但听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儿。顾明衍语气拿得很轻松,说话间音调都没有变过,好像能和他身后的夜幕融在一起,他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
  “到时候再说吧。”他道。
  “那,那郭添……”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问,顾明衍气息顿了一下,看向屋内的时候那黑洞洞的影子好像也在盯着他。
  “我不知道。”声音有点沉,他闭上眼睛,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
  选择这条路的时候他就想过,可能会有变故,也可能没有未来,这都是无法预估的事情。现在回到这间巷子里,从前的过往一点一点在记忆里变得清晰,潮水一样涌上来了,他指腹摩挲了一下腕表,心里有点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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