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之下 第142节

  小鸟今天穿着一条碎花短裙,裙角蓬松,煞是可爱。
  她手上捧着几本书,有些得意地举起来道:“我来图书馆借书的,最近没有任务,我都无聊死了,打算读上几本书。”
  “什么书?”天阳确实有些意外。
  等看到书的时候,就更意外了,他没想到,小鸟一个女孩子,借的全是跟机械相关的书籍。
  这让他想起当时在云骧基地里,这个女孩就一付机工师的打扮,谁知道她居然是个夜行者。
  “对了。”
  小鸟眨着漂亮的大眼睛:“昨天,云家那个少爷是不是去找你了。”
  “你说云泽?你看到了?”
  两人边走边谈。
  小鸟捧着走在前面,面朝天阳倒着走:“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为了家族大比来的,想找你去帮忙吧?”
  天阳再次感觉意外:“你知道家族大比?”
  小鸟紧张地说:“先别说这个,你老实告诉我,你答应了没有?”
  天阳随口道:“答应了啊,怎么了?”
  小鸟顿时音量提高了不少:“什么,你真答应了?”
  天阳点了点头。
  小鸟轻咬粉唇:“天阳,你别去了。你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危险。你听我的,去跟云泽推了这事。”
  天阳皱眉道:“都有什么危险?”
  小鸟似乎不愿在这件事上多做解释:“总之,你推掉就对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突然急急忙忙地跑了,看着小鸟远去的背影,天阳耸耸肩膀,并末放在心上。
  ……
  同样在这个早晨。
  曹刚走进铁壁的专属医院时,便看到了先到一步,脸上有疤的副官,董方。
  “司令。”
  董方上前,脸色沉凝。
  曹刚轻轻点了下头,腰杆笔直,步伐有力,两人前往医院的解剖室。
  “有结果了吗?”铁壁司令声音如常,没有挟带丝毫情绪。
  董方紧随其后,闻言答道:“检查结果刚刚出来,但是应秋医师表示,要等司令来了才公布结果。”
  曹刚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应秋,自从当年被罗珊医师打击后,性格是越来越古怪了。”
  董方微笑附和:“应秋医师脾气是怪了点,不过在专业方面,我不觉得他比罗珊医师差多少。他只是不懂变通,如果稍微灵活些,也不会一气之下离开医疗中心。”
  两人交谈间,解剖室到了。经过必要的消毒程序,曹刚走进房间。
  白色的房间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正捧着电子板在看着,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灯光下,可以看到,他有双黄色的眼瞳,一如秋天泛黄的落叶。
  “应秋医师,我来了,可以公示结果了吧?”曹刚淡然道。
  名为应秋的男子拉开旁边一个冷藏柜其中一格,那一格里摆放着具焦黑的尸体,看上去就像给扔进了火里烤过一般。
  “解剖对象,张莽。”
  “解剖结果,没有任何发现。”
  “完毕。”
  医师将电子板折叠成卡片大小,面无表情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眼神平静地与和曹刚对视。
  董方皱眉:“应秋医师,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你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医师双手放在口袋中:“我看上去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董方还要说什么,曹刚抬手阻止,道:“应秋医师,怎么会这样?”
  医师看向那具像黑炭似的尸体:“这就是我请你来的原因,司令。我已经用尽了一切办法,却无法在这具尸体上得到任何信息。”
  “我不知道凶手是如何杀死他,也不知道对方运用了什么能力、武器或工具。”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哪怕是高职级强者,他们杀人,必定会在死者身上留下信息。但这一具上面,完全没有。”
  “如果不是尸体摆在眼前,我甚至不会相信,他是被人杀死的。纵使他变得跟焦炭似的……”
  曹刚两条眉毛耸了起来:“医师,我不是很理解你的意思。哪怕我不懂解剖,但我至少看得出来,死者现在的状态,是遭受了高温高热的破坏,这点应该能够检测得出来吧?”
  应秋医师眼帘低垂:“这点确实很难解释,我甚至不知如何向你解答这个问题。司令,这么说吧,在仪器的‘眼中’,死者呈现一种‘自然’的形态。”
  “简单来说,仪器认为,他没有遭遇任何损坏。他生来便是如此,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或者说,所有人为的痕迹,都不见了。”
  曹刚沉吟片刻,试着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无法从这具尸体身上,找到任何与凶手相关的信息。没有星蕴残留,无法得知对方使用了何种手段,一切与之有关的信息,皆被抹去?”
  医师凝重点头:“没错,我的结论跟你差不多。我认为,这种没有信息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信息。”
  “曹司令,这起攻击事件,恐怕出自一位升华者。而且,是新职阶的升华者所为。就目前我们所知道的九种职阶里,并没有哪个职阶,拥有这种抹除自身信息的能力。”
  董方补充道:“也有可能是某种特殊工具造成的,毕竟近五十年来,并没有传出新职阶问世的消息,又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来。”
  曹刚思索片刻,道:“应秋医师,这件事不要向外界透露,把相关信息删除,其它的你不用管。”
  医师颌首:“我知道了。”
  曹刚打了个手势,和董方离开了解剖室,两人走在医院的通道里,步伐明显比来时沉重三分。
  “董方,你怎么看?”曹刚两条眉毛自进入解剖室后,就没有松开过,一直拧在了一块。
  而现在,它们拧得更紧了。
  董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其实从很久以来,人们一直在思索,升华者究竟是如何产生的。”
  “虽然我们普遍认可,升华者的诞生,与星髓之柱离不开关系。可星髓之柱这种逆界产物,为什么会刺激我们的生命形态,使之发生升华?”
  “最为关键的问题是,与升华者有关的信息,包括其能力、特性,甚至升华媒介所需要的材料信息,都是自我们的脑海中天然浮现。”
  “这些东西充斥着明显的违和感、外来感,并不符合生物的进化规律。更像是有某种存在的促使这一切发生,并且将相关的信息,嵌入我们的意识里,当条件允许,便自动激活。”
  “或许,我们的升华,是有目的的,是被掌控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有第十个职阶出现也不奇怪,因为我们并非自然的产物。”
  曹刚停了下来,眼神略带意外:“所以你其实认同医师的说法,可能有第十个职阶的升华者诞生了。”
  董方苦笑:“除此之外,我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至于什么掩饰信息的工具,只是我随口胡说,根本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工具。”
  “因为工具都是制造出来的,而只要是人工的东西,必然会留下痕迹。只有升华者这种超越自然本身的事物,才能做到这一点。”
  曹刚补充了副官的想法。
  董方点头表示赞同。
  曹刚突然问道:“前天晚上,张莽为什么去你家。如果我没记错,他那天应该在值勤吧?”
  董方立刻回答:“他最近欠了一屁股债,想找我周转。没想到,居然会被人袭击了。司令,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冲着我们铁壁来的?”
  曹刚眼神流转,淡淡道:“在没有证据之前,别妄下定论。张莽的尸体上虽然没有任何线索,但我相信,凶手肯定会在其它地方露出马脚。”
  “好好查一查吧,这个世上,从来没有所谓的天衣无缝!”
  董方低下头,恭敬回答:“遵命。”
  第189章 绝户
  是夜,何必行走在下城区的道路上。
  他行色勿勿,如同识途老马般,穿行在恍若迷宫的街道里。
  位于堡垒的最底层,纵使不是阴雨天气,下城区的路面总会潮湿且肮脏。建筑的墙面,以及街巷的围墙上,经常爬着点点水珠。
  路灯的灯罩上,因为潮湿而遍布水气,使得灯光明亮,但氤氲。
  何必行走在这样的街道上,心事重重。
  那天晚上,他和“雇主”见面,并将苏烈的日记交出去后,何必就决定离开擎天堡。
  这里不能再呆了。
  但他不能就这样自己走了,因为在擎天堡里,他还有一对妻儿。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从来不是一个好丈夫,可何必还无法做到狠心将妻儿抛弃。
  他很清楚,不管天阳最后查到了什么,那个大人物肯定不会放过他。
  甚至,不会放过他的妻儿。
  所以何必决定,把妻儿带走。离开擎天堡并非一件容易的事,为此,何必花了两天准备。
  买通了城门看守,雇佣了一辆黑车在门外等候。
  何必知道,妻子肯定不会同意,但他决定,今晚就算动用武力,也要把他们带走。
  当他停下来时,一栋三层的小楼出现在眼前。
  楼房低矮,甚至在它旁边和后面,还堆挤着其它的房子。下城区的房屋都是这样,而像眼前这样的三层小楼,里面至少住了七八户人家。
  何必打开已经生锈的铁门,走上楼梯,经过一个睡在过道的流浪汉,来到三楼走廊的尽头。
  他敲了敲门,门就自己打开了,门内光线昏暗,空气中涌动着莫名的恶意。
  何必立时紧张到了极点,他非常努力,才忍住掉头就跑的冲动。
  男人低叹了声,推开门:“我来了,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门一开,血腥气便涌入何必的鼻腔里,突然亮起的灯光让他瞥到,门内的小客厅里有几道身影。
  背后被人重重踢了一脚,何必跪倒在地。接着脖子像被蚊子叮了口般,微微刺痛。逐渐恢复的视觉让他看到,有人拿着一根空的针管离开。
  他被注射了什么东西。
  然后何必才看清,小客厅那张往日他最喜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
  对方穿着深色多袋的高领长衣,衣饰体面,气质高贵。那笔直的坐姿,还带着一股军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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