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法则六：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二）

  ……？
  凌桃想要开口说话，才发现喉咙间乾得要命，声音差点就出不来了：「……嗯。」
  这里好像是傅谨言的房间——凌桃回想起她曾经在这里……对，为了陆总的案子在这里讨论来着。
  傅谨言马上就察觉到了，扔下手上的工作给她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她现在的确需要水。凌桃默默地盯着傅谨言一手打电话，一手摸着她额头的动作。
  顷刻间，一个身穿白袍、看上去像是医生的男子衝进房间，后面跟着傅天音和兰姨。
  医生先是替她探了探热，傅谨言在一旁问她：「饿吗？」
  凌桃眨了眨眼后点头。傅谨言拨开了她贴在脸上的发丝，勾起嘴角：「等我一下。」
  现在是甚么一回事？为甚么傅谨言会对她这么好？
  医生替她检查完后，满意地点头：「没大碍了，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凌桃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不是可以走了？
  「小桃，你在这里休息几天吧。」像是看穿了凌桃在想甚么，傅天音说。
  「对，凌小组，你就在这里休息几天吧。」兰姨附和：「我们会照顾好你的。」
  「没错，」傅天音很是讚同地点头：「还有哥煮的粥呢！」
  「……甚么？」喔，能说话了，现在好多了。
  哥？傅谨言？粥？
  是说，傅天音不生气了？
  骤然，傅谨言拿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进来，看来这就是傅天音提到的粥了。他把粥放到凌桃手上。看热闹的三人一个接一个离开房间，凌桃动了动手指，满足饿得空瘪的肚子。
  她有很多东西想问：傅谨言想要谈的公事是甚么？在她晕倒前，她记得外面有一群人在闹事……然后……然后好像是傅谨言把她抱出去的……
  凌桃最初还是盯着他看，希望他可以给她解释一下，但后来想起了是傅谨言抱着她……与他四目相接后，她别开了眼神。
  傅谨言看她打了点滴的右手有力气拿起汤匙，稍稍安心下来。
  在看到凌桃快要倒下去的一瞬间，他还以为世界要塌下来了，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失措的时候。
  这个粥……鸡肉被细心地切成丝，每一口都有着淡淡的鸡肉味，也不用花多少力气就咽下去了。
  这是傅谨言做的？
  「你……知道为甚么这群人会找上你吗？」傅谨言小心翼翼地问。
  凌桃连连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
  「好好好，」傅谨言护着她的头，怕她把自己摇晕了：「没事没事，我护着你，没事的。」
  傅谨言护着她？
  凌桃的表情瞬间就古怪起来了，为甚么傅谨言还要护着她？为甚么他要为她煮粥？
  为甚么要对她这么好？
  她可是骗了他、骗了傅天音、骗了整个scenestealer，还搞黄了傅天音满心期待的线下聚会！
  傅谨言应该讨厌她，而不是护着她！
  她重重地放下碗——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她既愧疚、又有被别人信赖的高兴，还有点后怕和委屈，而且还有病人特有的无助感。
  她哭了，两行泪顺着她的脸颊直滴在她紧握的拳头上。
  在得知被嫣然一笑背叛时她没哭，在自己的设计图被盗用时她也没哭，每天上班时被同事指指点点，说她出卖色相时，她也从来没哭过。
  为甚么现在要哭呢？
  都说了，她是做错事的一方，她没资格卖惨！
  傅谨言急忙阻止她像是要用手擦泪的动作，然而他手上也没有其他东西，只好用被单轻柔地抹着安慰的语气有点生硬：「别怕。」
  「我不是怕……抱歉。」她根本就不怕，她没经歷过那个时候，没有丝毫实感，她只是觉得很抱歉：「我应该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是桃花朵朵开的，现在还给麻烦了，我真的很抱歉。」
  她退出了goodday……傅谨言应该也知道的。
  现在才道歉……也没有甚么诚意吧？
  「原来是这个……」傅谨言没想到她居然是在害怕这个，听到她的「真情告白」，反而笑了起来：「我一早就知道了。」
  凌桃吓得停住了眼泪，他一早就知道了？
  「是、是从哪时候知道的。」
  「从一开始。」
  凌桃回想，从一开始是指从认识她真人的时候开始吗？那么……
  「在我入会之前，你就知道我是桃花朵朵开？」凌桃不可置信地问。
  「没错。」傅谨言报以肯定的回答：「我不会让傅天音有任何危险，所以我让孔棋查过你的ip地址。」
  凌桃突然想起，所以那天孔棋，也就是落棋不悔跟她下棋时，星期三突然出现了，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所以星期五晚，你出现在酒吧也是你让他别订包厢？」
  傅谨言这次摇头：「不是，孔棋那天工作到很晚，我还给了他另外的工作，他是真的忘了订包厢。」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很早就知道他逢星期五晚上都约了桃花朵朵开，是我自己想去的。」
  凌桃倒也不是不相信他，更何况她跟落棋不悔也认识了很久，也清楚他的为人，他向来都是沉迷在自己世界的人，没甚么心机。
  说起来，孔棋那天跟她说他「可能做错事了」，当初她以为是把星期三带到酒店一事，现在想来，应该是查她ip以致暴露小号「小桃」这一件事。
  她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想法，前一秒才把沉积着的内疚爆发出来，下一秒就告诉她原来人家早就知道了。
  「……」她抿唇：「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看着她拼命隐藏自己身份，是不是看起来就像跳樑小丑一样？
  「不是！」傅谨言急了，说实话他不觉得可笑，反而很……可爱。
  「我不在乎你在游戏里的身份。」
  他并不在乎凌桃是以「桃花朵朵开」还是「小桃」的身份出席线下聚会，反正都是凌桃，对此感到失望的只有一直朦在鼓里的傅天音而已，而她也在桃花朵朵开退出goodday后释怀了。
  只是，他对自己有点质疑——在小桃退出了scenestealer的那个晚上，他一直在想：是scenestealer还不够好吗？
  说实话，scenestealer就是为了桃花朵朵开而建的——为了让她离开了goodday也有后路。
  要是他认真起来，scenestealer绝对可以是第一公会，一直被压在第二，只是他暂时没这个野心而已。选在goodday旁边的领地也是为了从其他公会中保护goodday——要攻打goodday的话，得先打败scenestealer。
  不过最后这些都没用上，因为他遇见了凌桃——在现实世界中。
  凌桃轻咬唇：「我知道了，那……我们扯平吗？」
  「……好，我们扯平。」傅谨言松了一口气，只要她不生气就好。侧坐在他本人的床上，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了尾指：「不生气？」
  凌桃还记得，上一次是她主动伸出尾指做约定，她终于笑起来了，嗓子还带着鼻音，听起来闷闷的：「不生气。」
  两隻小指勾在一起，凌桃盯着有点迷茫，也许是她还是有点生病的关係吧……
  咦？
  虽然现在她很满足，但是不是还有甚么事她忘了？
  「你！本来找我说是有公事！」凌桃想起来了，果然人真是不能生病啊！
  「本来有事，但刚刚我解决了，你看。」傅谨言有点可惜地松开她的小指，把他的笔电放在她手上。
  这是……坠游的官方公告？
  《有关近日玩家对游戏公平性之质疑》
  这是甚么？
  凌桃一头雾水，傅谨言意识到她不知道——应该是他没来得及说，给她看了另一个网页。
  是坠游的讨论区。
  「这是甚么？！」凌桃意识到不对的地方了，这个帖子只放了两张相片，是那天她跟落棋不悔在酒吧下棋，她记得的确有很多玩家在旁观，不过问题是她手中的一隻国际象棋的棋子。
  棋子用大大的红圈圈着，下面就是官方的公告，在她试玩的第二天，官方进行了一次小更新，其中就有国际象棋的开售。
  发这个帖子的人，是在质疑桃花朵朵开在游戏中可以作弊——可以提早拿到未开售的商品。
  但他也很高明，除了两张相片，甚么都没说，只是在带风向。
  「哇塞，居然提早玩到官方的新產品？」
  「桃花朵朵开是不是能提早知道游戏内容啊？毕竟都能提早玩了。」
  「作弊！？」
  可是她没有！
  留言甚至把她过去参加过的比赛都翻出来了，下面的留言无一不是在质疑她的说话，看得她直皱着眉。
  看了一下发佈时间，是两日前，当天她因为发烧而睡了一天，发帖人……应该是某个玩家的小号吧。
  说实话，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嫣然一笑。
  不过比起这个，现在已经不是她个人的问题了，而是影响到整个坠游！
  凌桃瞪大双眼，忽然就想起刚刚傅谨言给她看的第一网站，那个官方公告。
  「傅总你处理好了？」
  「对，」傅谨言把粥塞在她手上：「因为是与官方和孔棋有关，这边也不得不回应。」
  凌楚一边吃着粥，一边看官方的回应。官方说是给一些老玩家的试用活动，不只是桃花朵朵开、星期三、海洋之心、独孤求败，还有一班凌桃有点印象的老玩家都有。
  不是只有落棋不悔，还有其他的gm，每次都有些详细记录。
  「这是一直都有的活动吗？」看来玩家都对这个说法很信服，毕竟官方那边的声明证据充分、逻辑阵密。
  「嗯，」傅谨言不是很放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本来是想问你怎样做的，但你晕倒了，这件事又不能拖，所以这边就先回应了。」
  嗯，既然玩家们都信了，她再澄清反而有点落井下石的感觉。
  「谢谢。」凌桃轻轻举了举碗：「这个很好吃喔。」
  傅谨言嘴角上扬，和煦的目光落在凌桃的身上：「不要再生病了。」
  不知道是不是放下了心头大石，她的心情和身体也轻快了不少。
  一放松下来就想睡了，不过这是傅谨言的床吧…….可以就这样睡吗？
  凌桃偷瞄着他的脸色，他把药递给她：「先吃药。」
  看着她乖乖地把药吃下去，傅谨言稍微收拾一下床上。
  「先别睡，警察要问你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