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他为老不尊 第71节

  太后故意装不知,笑得合不拢嘴,回头又赏赐了不少好物件给她。
  期间, 忠勇侯徐老夫人上山来了一趟, 特地来给孙媳祈福, 求取了太后的一副字回去。
  太后拉着徐老夫人打了半日牌九, 江晨曦得闲,便回房写信给外祖父。
  年关将至,她不能回青州陪他老人家守岁,望苏子瞻等人多替她尽孝,她来年清明前会再回青州芸芸。
  小年前三日,安亲王妃赶回京城。
  齐侯夫人还未下葬,停棺在侯府临时搭建的灵堂, 安亲王妃在齐侯夫人棺椁前上了一柱香, 又跪坐了半日, 把众人全部撵了出去。
  院子里候着的萧珞珩等人听到安亲王妃的哭啼声。
  “阿嫂,昭阳来迟了……”
  安亲王妃, 齐昭阳做事雷厉风行,当晚便拿着鞭子去了齐侯的后院, 不顾齐侯的阻扰, 强行遣散一众莺莺燕燕。
  齐侯梗着脖子, 怒气冲冲告状到老夫人那里,老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腾飞,老侯爷在世时,为娘都管不住昭阳,这节骨眼上,那丫头正愁没人泄愤,为娘不愿去触霉头。”
  齐昭阳不是老夫人所生,乃齐国公原配所出,老夫人是外室上位,齐腾飞也就比齐昭阳大一个月。
  因此,齐昭阳待字闺中时,向来不把齐腾飞放在眼里。
  齐侯,萧朔眼里一闪而过狰狞,一甩袖子,“算了算了,本侯让着她,她反正待不长,正月里铁定要回秦州。”
  老夫人‘嗯’了一声,“这段时日你尽量避着她些,你与灵素夫妻一场,你明日去送她最后一程。”
  陵墓修建在京郊麓山脚下,明日一早出殡,老夫人暗示齐候避开齐昭阳,在陵园多待些时日。
  萧朔抬手捏了捏额头,遮住眼里所思,“孩儿知道了。”
  两日后,世子府。
  安亲王萧铉去了封地后,王府便成了世子府。
  萧珞珩平时都留宿在世子府里,甚少留宿齐国公府,盖因要与舅父一院子的莺莺燕燕避嫌。
  府里没外人,萧珞央久未见齐昭阳,埋在齐昭阳怀里哭诉这段时日发生的事。
  萧珞央有心添油加醋,奈何萧珞珩就坐在一旁,齐昭阳睿智,不好忽悠,为此,她只略微贬低了一番江晨曦。
  “那江氏真把自己当公主了,她一个外姓公主,太后百年一过——”
  埋怨的话还未唠叨完,齐昭阳便打断了萧珞央的话茬,“珞央,待年关一过,你便随母妃回秦州,你父王想你了。”
  回京第一日,齐昭阳不想打骂两年未见的闺女,按捺脾气和她交代。
  萧珞央一怔,一听要随齐昭阳返回三面环海的秦州,当即起了反骨。
  “母妃!央儿不愿回封地,秦州不如京城好玩,若是父王想央儿,父王可以回来。”
  “胡闹!你父亲是亲王!亲王没有宣召不得私自回京!”
  齐昭阳脸色一变,闺女留在京城是她做过的最差的决定,丝毫不长进,秉性脾气皆不如萧珞珩,留下来只会犯蠢,让人得了把柄。
  萧珞央最怕齐昭阳发火,安亲王妃暴脾气远近闻名,即使父王在,也哄不住。
  萧珞央把目光投向作壁上观的萧珞珩,“兄长!你替央儿说几句好话啊!”
  萧珞珩毫不犹豫出卖胞妹,“母妃所言极是,大哥也赞同母妃的提议,央央,你该和母妃回秦州,京城留我一人足够。”
  萧珞央顿时慌了,母妃与兄长联手针对她,她可招架不住,于是脚一跺,哭着跑了出去。
  萧珞珩一个眼神抛给身边的侍卫,侍卫见状立即跟了出去。
  齐昭阳没功夫去管小闺女,她眉头紧皱,看向萧珞珩,“珩儿,你是否也看出舅母之死过于蹊跷?”
  眼下书房里没旁人,母子俩关起门来说话,自然不用顾忌那么多。
  萧珞珩其实早就想与齐昭阳谈此事,一直耐心等舅母下了葬,现下齐昭阳主动提出,正中他下怀。
  “母妃慧眼如炬,实不相瞒,儿早就察觉舅母这段时日心事重重、思虑过重。”
  “舅母之死,儿要承担一大部分责任,若不是当日光顾着向曦和公主道歉,说不定早就察觉偏院异常。”
  曾夫人生辰宴上的事,齐候与老夫人都与齐昭阳说了一遍,萧珞央也说过,三人各执一词,但来龙去脉大差不差。
  齐昭阳嫁给萧铉二十余年,耳濡目染高门显贵各种隐私勾当。
  “珩儿无需过度自责,谋害你舅母之人,身份绝对不低,你舅母向来与人为善,她定是无意中目睹了什么,才被人灭口。”
  被人灭口。
  “舅母平日里出入的地方无非是相国寺与候府,再不然则是与之交好的张府……”
  薛灵素早年亏了身子,无法怀有身孕,因此常年去相国寺进香求子。
  相国寺香客众多,一府主母出行,少不了一堆丫鬟嬷嬷,等闲撞不见生人。
  须臾,母子俩对视一眼,皆从各自的眼里窥见震惊。
  枕边人,舅父。
  不是不可能。
  齐腾飞不会亲自杀人,但他可能会□□。
  齐昭阳失神,暗忖她的猜测太过骇人听闻,即便她对齐腾飞向来没好眼色,但也不能无故栽赃。
  半晌,齐昭阳幽幽出声,“珩儿,兹事体大,你先不要和任何人说,待我回去,和你父王商量一番。”
  萧珞珩颔首,“母妃放心,儿知晓如何做。”
  商量完正事,萧珞珩提及胞妹回封地一事。
  齐昭阳轻声一叹,“你外祖母养废了你舅父,母妃不能再让央儿留下来受她祸害,小丫头片子经不起别人的激,曦和公主大度,但凡与央儿计较,央儿便没好果子吃,改明个我去一趟公主府,亲自去向公主道歉。”
  萧珞珩很想表达曦和公主不是锱铢必较的人,又怕多舌惹来齐昭阳的疑心,遂,转移话题。
  “母妃,儿的婚事,您作何打算?”
  提起萧珞珩的婚事,齐昭阳精神一振,“我来前去了一封信给崔夫人,崔夫人与我乃儿时手帕交,崔家女郎名动京城,与你最为相配。”
  萧珞珩闻言一愣,来不及多虑,他当即婉拒,“不凑巧,要令母妃失望了,曦和公主的兄长有意于崔姑娘,崔姑娘又与公主交好,儿不愿夺人所爱。”
  还有这回事?!
  齐昭阳一回来便忙得脚不沾地,又是发落齐腾飞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又送薛灵素下葬,忙了两日还未得空去约崔夫人。
  “既如此,强扭的瓜不甜,珩儿一表人才,不缺女郎婚配,母妃再帮你慢慢寻觅便是。”
  “母妃深明大义,儿由衷钦佩。”
  小年当日,太后回宫,江晨曦先回了一趟公主府,要处理一些杂事,晚一日再进宫。
  她刚把府里下人的年利发完,门房通报安庆王妃来访。
  江晨曦一惊,她约莫猜到安亲王妃会来找她,大概得过完年,却不想对方如此快。
  贵客登门,江晨曦放下算盘,亲自出苑相迎。
  她上辈子只与安亲王妃只见过一面,还是孝敬皇后薨逝之时。
  如今再见,安亲王妃一如记忆里的模样,穿着红色胡服棉袄,活得恣意潇洒,模样年轻,一点儿都不像年过四十的妇人。
  江晨曦盈盈一拜,“曦和拜见安王妃,王妃安康。”
  齐昭阳连忙握住江晨曦的手,微微一笑,“没有外人,公主无需多礼,三年未见,公主出落得越发标志动人。”
  面对齐昭阳的夸赞,江晨曦谦虚一笑,“曦和谢王妃夸赞,不知王妃今日登门,准备匆忙,略备茶水点心,还望王妃别嫌弃。”
  江晨曦把人引进待客的花厅,又令兰英等人送来热茶与点心。
  齐昭阳不疾不徐走在江晨曦身侧,饶有兴趣地打量周围的环境,公主府陈设简洁,没有累赘的笨重物件,一切不失清雅,梅兰竹菊四公子齐全。
  齐昭阳落座到椅子上,开门见山,“若轮辈分,曦和该称我一声阿嫂。”
  造化弄人,这丫头与太子殿下和离,摇身一变成了公主,此等待遇大周第一人。
  江晨曦年岁小,称呼齐昭阳阿嫂不为过,奈何她叫不出口。
  她亲自替齐昭阳斟茶,“王妃今日过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寒冬腊月饮一杯补气的黄芪参茶,暖胃又提神。
  齐昭阳放下茶盏,“今日过来特地替不孝女、不孝子向公主道歉,子不教父之过,俩孩子父王不在京城,珞央对公主不敬,珞珩连累公主的名声,昭阳很抱歉,再则昭阳阿嫂一事,又令公主无辜被牵连,昭阳委实过意不去。”
  话音一落,齐昭阳拍了拍手,外间顿时传来脚步声,只见两名仆人抬来一个厚重的梨花木箱子。
  齐昭阳起身走至箱子前,弯腰打开箱盖,露出一箱子的绫罗绸缎,研丽夺目,皆是适合妙龄女郎的颜色。
  “思来想去,公主不缺金银珠宝,听闻公主外祖家经营绣坊,不如送一箱子秦州带来的绫罗绸缎,给公主添置几身新衣裳。”
  江晨曦眼厉,一眼瞧出箱子里的绸缎乃是秦州最出名的桑丝制成,价值千金。
  “王妃折煞曦和了,郡主与世子皆已向我道过歉,前尘往事既往不咎,再者齐候夫人一事,当时我在偏院里,确实容易引起旁人的怀疑……”
  江晨曦不愿收下这一箱绸缎,奈何齐昭阳不容她婉拒,声称她若是不收,回头便送到宫里去。
  最后不得已,江晨曦收了下来,要留齐昭阳用一顿晚膳。
  齐昭阳摆手推辞,笑说她与人约好饭局,还说她明日进宫要去拜见太后,届时会在宫里小住几日,不差今晚这一顿。
  江晨曦见状,也不再多加挽留,亲自把人送出了府。
  待返回花厅,她令兰英与夏菊清点绸缎,“你们俩先挑一匹各自喜欢的,再挑出几匹明日派人送至忠勇侯府、崔府,还有江晨玉,其余登记造册送入库房。”
  江如海为她一夜白了头,小曹氏聒噪可恨,江晨玉还算有眼力见,且因着江晨玉的这一层关系,王延昌上回撰写话本子,帮她对付卢柳,年关将至,送几匹绸缎过去也算聊表心意。
  兰英与夏菊相视一笑,齐齐跪谢。
  翌日,一大清早,江晨曦便乘坐马车,经御街入宫。
  御街两侧早已挂满各式灯笼,还有的商户在修葺,为正月元宵灯会提前做准备。
  一路畅通无阻入了宫,年关将至,宫里一片喜气洋洋,江晨曦特地多带了几大袋碎银,凡向她跪拜的宫人,她都提前给了赏赐。
  一年到头,宫人就盼着这几日多得些主子们的赏赐,她自然不能吝啬。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江晨曦想在宫里顺利过完除夕,大方点总没错。
  她先去宝慈殿拜见太后,在太后那里蹭了一顿午膳,提及安亲王妃今日会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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