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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叠照片摔在了沉宓光眼前,郝基旦刻意靠近他一步,直贴着他耳际说道:「我说过啊,只要我完蛋的话你们也全都会完蛋的。」
  沉宓光颤抖着双手拾起其中的一张照片,上头的女孩有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容貌,他饱含怒气地开口:「你偷拍?」
  「偷拍不难吧。」郝基旦一把抽起沉宓光手里的照片,「我只要拜託几个女生,她们就通通都会听我的话。」
  沉宓光想伸出手抢过桌上那叠散落的照片,不料却被郝基旦早一步看穿了手脚,他收起桌上的照片,冷冷地开口:「你不帮我没关係啊,但到时候这些照片……」
  沉宓光怒视着郝基旦,内心的愤怒夹带着惶恐越发扩散,忽然,教室外传出了一阵闷响,郝基旦假装没事的离开了教室,恰巧和刚走进来的梁家威擦身而过,他一看见沉宓光便一脸哭丧样地开口:「那个......上次借的钱能不能先还给我,我生活费不够了,我也不敢跟我妈拿。」
  沉宓光的笑容瞬间消失,因为只有他知道这笔钱是借给了郝基旦,那可不是说还就能还的,为此他只好不断找藉口推託,但看见对方逐渐气急败坏的模样,他也知道这样子的藉口已经不能够堪用太久了。
  得知无法拿到钱的梁家威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所属班上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自然不敢大声违抗,只能拍拍屁股走人,深信着过没几天沉宓光就会将钱还给了他。
  沉宓光扶额,脑袋里浮现的全是方才郝基旦摊在桌面上的那叠照片,上头女孩的容貌虽然因为偷拍的关係而有些模糊,但某些角度却还是能清楚的辨识出,照片上头的主角全都是程榆星,也许是学校有游泳课的关係,被拍到的全是更衣的画面,露骨又煽情,沉宓光握紧拳头,气到指尖都在颤抖。
  而站在一旁旁观的程榆星更为惊恐,她不敢相信自己会被拍到这样子的照片,而且还这么赤裸裸地被摊在眼前。
  这时,程榆星看见教室外「自己」走了进来,她伸手拍了拍沉宓光的肩膀,后者明显被吓了好大一跳,但仍旧抬眸,却装作一副没发生任何事的样子。
  「走吧。」程榆星轻声一唤,沉宓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眉头却仍是深锁的模样,程榆星见他表情不太明朗,便用指尖轻垂了下他的额间,这才终于是让沉宓光露出了笑容。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走到一半时,程榆星赫然发现身旁没了沉宓光的身影,原来他早已停下了步伐,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指尖不安分地戳揉着,接着他才抬眸叫住了程榆星,小跑步至她的眼前,然后便是往口袋里一阵掏摸,半晌,他抽出一张周杰伦的演唱会门票递给了她。
  「一起去看吧。」沉宓光的眼睛瞇成了一条线,程榆星不会错看的,沉宓光在那剎那露出的是绝对真心的笑容。
  在她还看着手里的演唱会门票时,沉宓光说了句「再见」本就想转身走掉的,但他又回过头来,叫住了程榆星。
  「嗯?」程榆星疑惑地歪着头。
  沉宓光举起胳膊,朝程榆星挥手,眼里噙着的笑意流淌而出。
  「明天见。」
  沉宓光没能陪程榆星走到校门口,他说了句「我还有事」又向她挥了一次手,可她分明就看着他站在原处不动,也没有急匆匆地离开。那时程榆星的记忆就停在他和她道别的那瞬,后头发生的事她是压根不知道,但此刻仍站在一旁旁观的程榆星,却看着故事继续下去。
  待程榆星离开没多久,郝基旦猛地的出现在沉宓光身后,他一把抽起他握在手里的演唱会票券,然后笑了起来,沉宓光作势想将它抢回来,无奈两人的身高差距让他连轻碰到郝基旦高举的胳膊都相当困难。
  沉宓光眼睁睁看着他将手里的票券撕了个粉碎,他哀号了声,郝基旦见他反应心里更是得意,他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仅是冷冷地回了句:「所以照片的事情你想得怎么样了?」
  沉宓光不发一语,郝基旦突然伸手捉住了他手腕上的瘀青处,前者吃痛地收回了手,但郝基旦又抓住了他,沉宓光抵不过他的力气,只得跟着郝基旦的步伐往不断向上延伸的楼梯走去,一层又一层,就算他走到累了,对方也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郝基旦拉着他走到了教学楼的最顶楼,可他却仍然没有松开他的手,而是一步又一步朝着他逼近,沉宓光的后背早已死死地抵在了围栏上头,但他话里的狠戾却忽然收敛了不少,因为他想起了躺在手机里那几封谩骂的简讯,于是他轻抚着对方额间的发丝,缓缓开口:「我现在就只有你了,你不帮我我真的会完蛋的,
  沉宓光仍是不发一语,内心却如同有道枷锁般的来回拉扯,郝基旦见他没反应,又开口:「不肯帮我是吧?」
  他冷笑了一声,又接着说:「其实啊,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做这些无非是想利用你而已。」
  「你知道吗?打从我第一次见到榆星时就彻底沦陷了,可她却仍旧没能对我动心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你吗?」郝基旦顿了顿后又继续说:「所以我只能剷除身边所有的阻碍啊。」
  他忽然低头,神情变得阴冷了起来,「忍耐一下也没关係的,你知道每次你在吻我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好噁心喔。」
  站在一旁的程榆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可从来没有想过,原来郝基旦对她的好不单单是因为她是学妹是朋友,而是打从一开始就抱持着超出友谊以外的感情。
  沉宓光说不出话来,他吸了吸鼻子,泪水却早已在眼眶里打转,虽然早猜到郝基旦已经不爱他了,但听见他亲口说出来心口却仍是这么的痛,而且他没想到,对方不是已经不爱他,而是从来都没爱过他。
  郝基旦将手里的照片打在他的脸上,嘴上的羞辱却没停过:「一个人如果没有利用价值的话,你知道对我来说那会成什么吗?」
  他又接着说:「是垃圾啊。」
  看着沉宓光朝口袋里掏摸的动作,郝基旦一把抽过了他手里的手机,将它按入自己的口袋内,然后又一步步朝着对方更加逼近,这让沉宓光彻底失去了立足的空间,情势逼得他连连后退,走投无路的他只好踩上高台,脚尖颤蘶蘶的落在了边缘,一望下去,九楼的高度很可能会让他摔得粉身碎骨。
  程榆星一个箭步想衝上去阻止,可正当她踩上高台,指尖就要碰到沉宓光的那个瞬间却捉了个空,她差点忘记持温告诉过她的话,她触不到对方。
  郝基旦沉着脸,接着吐出的每一句话都足以让人胆寒,「方才我总在看哪里能恰巧避开楼下监视器拍摄的角度。」他冷笑后又继续说道:「还有这个。」
  他用指尖指了指不远之处的监视器空处,开口道:「几天前就已经拿去送修了。」
  他从口袋抽起了一条乾布,伸出手就朝沉宓光的手腕擦去,速度快到对方都没来的及躲开。
  「而且我已经请人替我做了不在场证明了。」
  沉宓光已经退到了极限,身后除了暮色与夜来回交替着的那片馀暉,其他什么也没有,明明对于常人而言会是再美丽不过的景色,但对沉宓光而言,他心头仅剩的只有恐惧,郝基旦看着对方绝望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他最后欣赏着沉宓光泫然欲泣的模样,在沉宓光根本来不急躲开的距离,伸出手将他朝后头推去。
  「你就永远替我保守这个祕密吧。」
  程榆星又发现自己再次捉了个空时,他已无法忍住内心的悲伤来回翻搅,她无助地放声大哭,心头犹如千万片玻璃渣子都朝她喷溅过来般,她亲眼看见他摔了下去,然而这一次,她还是没能抓住他。
  忽然,她发现自己手里的沙漏仅剩一些就要漏完,脑里忽然浮现持温对她的叮嚀,她握紧拳头,胸口却仍剧烈起伏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早已没能管脸上的眼泪肆虐,她哭得是撕心裂肺,就像拿了把利刃不断往她的心口开凿,痛苦的、难过的,那都不会再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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