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今夜无梦(3)

  最后一站到了坚果专柜,确认了纪妈妈预先订过数量的礼盒种类,接过服务人员写的订单存联,纪宇安转头看见莘玥在手机内建的笔记本上做註记,试探地问:「要不要去喝点饮料?」
  莘玥正在回手机讯息,有些漫不经心:「好啊。」
  等到回过神发现两人已经被咖啡听店员领进沙发座位时,莘玥对自己刚才明明没什么事却急着回讯息,而不专心留意纪宇安的动作感到后悔。
  应该什么都不多谈,坚决各自回家的。
  「玥玥想吃什么?」纪宇安伸手接下服务生原本要分别递在两位客人面前的菜单,还吩咐道:「选好餐再请你过来,谢谢。」
  「……」周莘玥觉得纪宇安还真没什么变,指使他人配合自己节奏的能力,总是一派顺理成章。
  被人腹诽的纪宇安似乎毫无所觉,抬起目光对周莘玥笑得无比热络。
  他将菜单翻到甜点页面,放到对面的女孩面前,「甜点有很多种呢,你想吃松饼吗?还是舒芙蕾?玥玥喜欢冰淇淋对不对,这里的甜点都可以加冰淇淋喔,如果不够的话也可以额外加点,对了,我记得有总匯冰淇淋圣代。」
  周莘玥看着又开始翻菜单寻找总匯冰淇淋的他,有些无奈,「我不是很饿,你点你想吃的吧。」
  刚才整路上买的东西都是纪宇安提的,因为纪妈妈急着需要礼品,也因为某些甜点属于怕碰撞的產品,大部分的商品都没有交由宅配,到最后他两手都提满沉甸甸的袋子,刚才还回了一趟停车场放好东西才来到餐厅的。
  她体谅纪宇安是真的疲惫且飢饿了,开车也需要休息。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有对他不经自己同意就走进餐厅提出抗议。
  纪宇安抬眸,感动的望着她。「玥玥……」
  周莘玥瞇了眼,她真是有些怕他这番戏剧性十足的表情,尤其两人现在是这样「不寻常」的关係。「补充过热量才有精力,开车才安全。」这是发自内心的话,也有关心意味,虽然语气有些生硬。
  听见这话的纪宇安眼眸闪过一道光,他笑扬着嘴角:「玥玥别担心,我是很优异的司机。」
  莘玥正与他对上视线,他眼眸中闪过的一点什么碰巧凛过她的心头。
  即刻感觉到双方有些词不达意的情形,或是说某人根本故意要想歪——看见纪宇安嘴边上扬得有些得意忘形的弧度,她确定了后一个判断。
  「你快点点餐,我等一下还要回家工作。」顿时感觉受到调戏,微恼的敛下眼帘避不看他。
  纪宇安也机灵,察觉到把人弄生气了,赶紧道歉,「我不是冒犯你的意思,玥玥——」
  「希望你是真的知道不能随便对人开这种玩笑。」周莘玥翻着菜单,声音冷硬。
  「我……」纪宇安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他放松语调是为了让两人说话的气氛和谐些,不想让她不自在。
  虽然刚才话里确实是有点语意双关,但也就是心里闪过的念头,全然没有出言调戏的意味。
  只能说周莘玥太聪明了,她总是这般敏锐聪颖,能够轻易察觉他人心思和隐含的深意。
  再解释也是百口莫辩,他也不能说自己没有过经验,所以不可能是指自己是「那种」司机这样的话吧。
  委屈的叹一口气,他欲哭无泪的招来服务人员点餐。帮自己点了一份燉饭套餐,选了咖啡,看了看一直沉默的周莘玥,察觉对面视线的人开口点了一壶茶就闔上了菜单。
  最后,纪宇安还是帮莘玥点了一份总匯冰淇淋,循着印象中的她的喜好帮她选择了口味。
  「来,这是今天餐厅里有的所有水果口味,和一份佐餐的舒芙蕾。」
  纪宇安比了比餐盘里叠成小山的冰淇淋塔,笑意盈盈。
  莘玥淡淡微笑:「谢谢。」
  她一口冰淇淋一口舒芙蕾的吃了起来,或许是胃口开了,心情也不再如刚才一样紧绷。
  她看了眼因为纪宇安从刚才到现在都埋头按着手机,所以丝毫未动半分的燉饭套餐。「怎么不吃?」
  纪宇安从手机萤幕上抬起头,笑得有些太过愉悦。「我和大哥回报一些事情,这就吃饭。」
  莘玥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舒芙蕾是为搭配套餐而特製的小份配餐,一下子就吃光了。她专注的挖着还有大半座小山的冰淇淋,含了一口哈密瓜口味之后,悄悄抬眼看向隔着一张桌子的纪宇安。
  只瞟了一眼就迅速收回视线,动作太快还不自觉的顺便缩了下脖子。
  面对她的反射动作,面前那个刚才和她对上眼的人只是轻笑,却让周莘玥极不自在,有种偷窥被抓包的感觉。
  这不寻常啊,明明一直光明正大盯视对方的人是他,为什么她要有心虚的反应?
  顿生一股忿忿不平,莘玥又吃起形状仍是刚挖好一般的球状的草莓口味,一勺冰准备放进口中时,总匯圣代旁突然被推来一个小餐盘。
  莘玥困惑,抬头看向推来餐盘的人。
  那人自然道:「一起吃。」
  「……」莘玥看着被盛好食物的小盘子,盛装得精緻的小份燉饭,燉饭和配料的比例都被分配好了,连摆盘都是让人难以疏忽的完美。
  她又看向纪宇安,宇安正好整以暇的吃着盘中的餐点,而且是今天第一次没有用锁人一般的视线看望着她。
  她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有些怪异。
  怪哉,这是对自己说的。
  怎么突然连看一眼对坐的人,也能扭扭捏捏的,她下意识对自己不满意的蹙了下眉。
  对面的人误认了她的微表情,以为她排斥自己动过的食物,不慌不忙的说了句:「盛给你的是我没有碰过的部分。」
  周莘玥顿时有点语塞,突然有点像是,被视作小孩子,误以为会对间接接吻大惊小怪一般的那种感觉。
  下意识道反驳:「我没有那样想……」
  「喔?」纪宇安扬了扬眉,他的神情其实没有刚才澄清食物『清白』时的语气那般平淡,但纪先生还是个大人,论故作平常还是有点程度的。「那请用吧。」
  看周莘玥静静地端起盛着燉饭的小盘和圣代换了位置,不疾不徐的吃起来。纪宇安的嘴角又弯起了好心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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