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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前进的速度比我想像中快很多。我已临近大学毕业。每天做着差不多的事,没有特别辛苦也没有特别轻松。四年彷彿一张白纸上画过的一条笔直黑线,咻的一下就到了尽头。我不确定自己是否错过了什么,好像有印象的事一件都没有。我还是会羡慕那些有着明显热情的同学,不管他们做得好不好,他们的表情总是看起来很开心。我希望能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不过没办法。我和他们眼中的世界以截然不同的形象竖立着延伸至天空的墙壁。我好像知道墙的对面有什么,仅此而已。蓝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写小说,去年他在德国当交换学生时,寄给我一份他的小说手写稿,小说名称是lt;德勒斯登的萨柯斯风乐手gt;,我摆在书桌的抽屉,还没看。我想在他回来之前,我应该会找时间看完。大狗成为了海军的志愿役,时不时就要跟着所属单位的军舰出航。据他所说,有时候白天在船上可以看到抹香鲸浮出海面呼吸的样子,抹香鲸特殊的外型和朝左斜方的喷气方式相当好认,他喜欢看着成群的抹香鲸发呆,什么都不想得过完一天。不过船上的生活繁忙,很难有这样的机会。羊姐除了因为小菁失踪的事与我联络过几次外,之后便没有接触,简直就像曾经的国小同班同学那样自然得消失在生活中。她精緻的五官和铃鐺般的清脆声音像记号般留在记忆的某处。曾经有个这样美丽的女人,大概这样。每个人理所当然得过着自己的生活。无论好或者坏,独自成为了现在的自己。大学毕业典礼的前天,彷彿某种预感成真,我买了一张往奈洛比的单程机票,没带什么行李就这样搭上飞机。
  在那某个时刻之前,我只是依着习惯去活着。将生活分门别类,筛选出其中的优先顺序,依照适合的合理选项尽量得去努力。为了将来的生活,好像有数不清的细节要去注意。记了忘,忘了记,只有重复失望的感觉扎实厚重得留了下来。每件自己觉得不重要的事在生活中膨大它们的身躯,像是巨大的怪物般占满我狭隘的视野。我还想看看什么,我却无法想像那些什么。世界像是不断延伸的扁平的面,我被固定在其中一角维持着眺望的姿势。理所当然,除了包围前后左右的现实外,我什么都看不到。两天后的大学毕业典礼,不管参不参加都没有差别,不如说不想与别人一起庆祝。在这个时候,我收到了一张从奈洛比寄来的明信片,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嗨,好久不见。你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和好好睡觉呢。我啊,之前去了一趟很长很长的旅行。现在人在肯亚的奈洛比,我打算在肯亚这里观察大象的迁徙路线,有空的话就一起来吧。我在奈洛比的希尔顿大公国饭店会待上一段时间。期待再见。
  小菁
  2016/5/7
  明信片的下方空白还画了一隻坐在黑色圆顶硬礼帽上的大象。这到底算什么呢?比现实更意义不明的明信片。事到如今,为什么你又回来了?没有任何理由的消失,现在又再度出现。我早就已经不再期待的可能性,像飞出去的回力镖就这样飞了回来。我一遍又一遍看着明信片,大脑确实读懂其中的每一个字,却无法将它实现成为可以理解的句子。我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张明信片。就好像自己是15世纪末哥伦布船上的航海士,不晓得自己最终到达的是世界的尽头还是传说中的丰饶亚洲。那就走吧,大象说。是吗?但我没有任何合理的理由可以说服自己。毫无疑问,我想见小菁。我好想好想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她的头发是否还留有淡淡的柠檬香气呢?),好好感受她就在我面前的唯一事实。这可能是唯一重要的事,而且足以让我拋弃自己之所以成为自己的拘谨理由。我的理性像溃堤的水坝,激烈地併发曾经我以为已经消失的激烈期待。我还想失望吗?当然不。只是我已无法再维持合理性。我不由自主得想纵身往悬崖下一跃,尽早到达她存在的那个世界。我上网查询飞往肯亚的航班,选了时间最短的转机路线。在隔几天的清晨四点搭上几乎没其他乘客的飞机。第一次离开了我所生长的这片土地。从飞机的窗户看着在黑暗中渐渐变小的航厦的光,我突然有种从来没有在这里生活过的想像。或许我并不属于这里,只是碰巧存在这里。不过,都无所谓了。
  塞优娜拉,小小的岛。还有小小岛上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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