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哀家和竹马掌印he了 第50节

  他觉得羞耻,却又不愿意这样想自己的妹妹,心绪矛盾搅得人睡不着觉,一直到寅时,叫起的侍女点着一盏烛灯踏入卧房,他终于决定去找祁遇问清楚。
  妻子方静模模糊糊醒来,想要为他更衣,周少忱柔声安抚她睡下,在丫鬟的服侍下穿好官袍踏出府门。
  这日是大朝会,周少忱从东侧门入宫,准备等下朝后直接去祁府门口拦人,他心里想着事儿,脑中便慢了一拍,等跟着百官行礼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今日坐在龙椅上的掌权者,居然又变回了皇帝。
  而太子……他隐蔽地环顾四望,心口猛地坠了下去。
  太子和几个官位较高的东宫属官都不在朝上,这些日子越发飞扬跋扈的陈常青和宁廓则垂手立在自己的位置,像两颗蔫了吧唧的咸菜,摆出了多日未见的恭顺姿态。
  皇帝正在一点点清算他重病在床时,朝中的那些“不臣之心”,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握有监国之权的太子。
  周少忱突然想到,那日安鸣叫他不要做太子党,是不是早已料到了今日。
  或者说,是不是周书禾和祁遇二人,他们早已布下了今日之局面。
  作者有话说:
  *清安居士化用李清照易安居士,这句词出自她的《丑奴儿》
  万字肥章,我真的觉得我已经精疲力尽(安小鸟疲惫.jpg)
  第74章 太子
  旁观潮涌的局外人暗自心惊, 深陷其中者却无从发现布局之人的踪迹。
  周少忱所想之事,庄妃则是半点都没有察觉。前些日子宁家听了她的消息,觉得皇帝必死无疑, 做出的动静全无掩饰,正声势浩大地向太子效忠, 却不期然,被皇帝这一出垂死病中惊坐起打乱了节奏。
  庄妃又气又急,把当初告知她皇帝病重命不久矣的邵太医唤过来, 狠狠责骂了一通,据说老太医离开的时候, 额头似被人用什么东西掷过,起了好大一个包。
  谈及这事儿的时候正是黄昏,祁遇在周书禾的院子里削柿子皮。今年秋天进贡的柿子品相一般, 大家都不太爱吃,周书禾便突发奇想, 嚷嚷着要做成干柿饼,定能化腐朽为神奇。
  她一边把祁遇削好的柿子用棉绳绑成串,一边懒洋洋地开口问道:“你给邵太医发赏钱了没?”
  祁遇不解:“为什么要发赏钱?”
  周书禾坐直身子,恨铁不成钢:“当初是你策反人家,让人家编瞎话欺骗旧主,陪你一起诓庄妃, 说什么皇帝死定了。如今害他平白得了一顿责骂, 你还不表示表示,就不怕人家反手又背叛你啊。”
  祁遇笑了笑,低头继续削柿子皮:“庄妃当初是用银钱收买他, 而我是用人命收买他, 人可以没有钱, 但不能没有命,他不敢背叛我。”
  周书禾慢慢会过意来,啧啧摇头,脸上的神情像是不赞同,又像是幸灾乐祸:“你们监察院的人,手段实在多得很。”
  天边渐渐染上一层墨色,祁遇削好最后一个柿子,见周书禾也串得差不多,自己先去一旁净了手,再端来一盆清水,走到她身后,拿她的手沁进铜盆里,神色专注地把那纤纤细指一根根洗净。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和缓地覆在周书禾手背上,指尖有茧,磨得人心猿意马,铜盆里水波荡漾,泛着秋日的凉意,又有些说不出的燥热。
  周书禾微不可察地抬眼看他,在被发觉之前迅速收回目光。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剩水滴溅在铜盆上叮咚作响,其声切切,听得她摊在盆中的手悄悄瑟缩了一下,忍不住又想看他。
  这一眼被祁遇捉住了。
  他柔声问:“娘娘在看什么?”
  周书禾最受不得他这样语气,心中一颤,连颈下的小痣边都染上了一层水红,她不愿露怯,强自镇定道:“就是想到了前几日那串小玩意儿,是谁送的?本宫重重有赏。”
  祁遇有个贪财好帛的名声,旁人送的财物多得可以堆成小山。这些银钱大部分都被他当做赈灾的物资捐出去了,毕竟大宁土地辽阔,虽然总体富饶,却也少不了些旱涝虫震之类的灾害,就比如前三年黄河水患,凭空生了好大一批灾民。
  说来好笑的是,朝廷赈灾的银钱每过一道手都要被薅走一笔,司礼监掌印私人捐出去的贿款却无人敢贪。
  而在他贪得的那些贿赂中,除了平常的金银字画,还有寥寥几件颇为微妙的器物。
  比如一串银铃似的空心珠子,里头注了水银,遇热则颤,其声切切,恰如水珠落铜盘。
  祁遇拿出帕子给周书禾擦尽水渍,垂眸轻道:“不是谁送的,旁人的东西脏得很,是我派人收集材料图纸,自己照着做的。”
  “小禾,若是要赏,赏我可好?”
  周书禾咽了咽唾沫。
  “寄月!”她目光不移,扬声唤来寄月,“今晚由你一人守门。”
  这夜祁遇有些失了分寸。
  或许是因为终于定好了一切的终结,越是临近越是难耐,妒忌和憎恨隐忍了多年,被迫冰封的占有欲裂开了层层缝隙,就快要忍不住崩塌。
  周书禾心中又爱又怜,还兼着几分心痒,决意云行雨洽、广施恩泽,先是赏了银铃铛,又是赏了玉先生,正主儿更是怠慢不能的,赏来赏去彻夜不得停歇,到最后,整个人都化成了一摊绵软的蚀骨水。
  第二日,周书禾睡到午后才起。
  身上柔腻的湿意已被细细洗去,人如这朗朗白日似的清爽,可那夜里的热潮乐土,却仿佛留在了四肢百骸,久久不能消散。
  平日里最温柔体贴不过的人,偶尔狠下心地作弄一回,倒也挺刺激。
  用过午膳,她先自行回味了一会儿,哼着小曲儿,取出脂粉把领口颈边一些不该有的红痕们一一遮去,这才唤来寄月和春叶询问起正事来。
  春叶对昨晚之事一概不知,见周书禾面色红润心情很好,自己也高兴得很,眉飞色舞道:“奴婢之前就打听好了,说是庄妃宫里今日要去拿月银,便和寄月守在必经之路上候着,寄月眼尖,一眼就瞅到了红药,我们便照着之前排演的那样说瞎话。”
  周书禾挑眉:“庄妃的大宫女红药?”
  寄月点头:“正是,红药为人谨慎,所以奴婢们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就像娘娘您说的,要半真半假半含半露。她应当是信了,躲在花园的假山后头听了半天,连月银都没去拿,就原路回宫跑去报信。”
  周书禾满意地点点头,开始期待起宁潺的回应来。
  皇帝重掌朝纲,庄妃心下慌乱不敢妄动,但她若不动,又该如何犯下万死之罪呢?
  当然是她周书禾,去诱出她的动静。
  *
  钟粹宫。
  庄妃捏紧身侧的扶手,指尖用力到发白,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她们是这样说的?”
  红药面色凝重:“回娘娘的话,奴婢远远地就瞧到了坤仁宫两位大宫女,躲在一旁听她二人讲话。说是陛下大怒,不忍责罚太子殿下,便准备清洗殿下身边的人,昨日东宫三大属官没有经过刑部会审便被监察院带走,这也是提防着身在刑部的宁廓宁大人。”
  她低着头,不敢直视庄妃的面孔,颤声安慰道:“太子妃的陈家也受到了责罚,但娘娘放心,听她们说宁家是不会有事的,毕竟陛下重孝,太后娘娘还在呢。”
  庄妃眉头拧得死死的:“糊涂!陛下重孝不代表没有对宁家怀恨在心,越是压抑越是憎恶。太后娘娘老迈,身子骨这几年都不好,七月那会儿陛下晕倒,太后娘娘也跟着重病在床,不见得能熬过这个冬天,就算今年熬过了,也会有熬不过的那一天,难道我宁家也要跟着去了不成!?”
  这话说得僭越,红药连忙跪倒在地,低呼:“娘娘息怒。”
  庄妃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会儿,目光闪烁不定。
  “祁掌印那里怎么说?”
  “回娘娘的话,祁掌印没有对那几个太子属官动刑,他叫娘娘放心,那几个人不会供出您来的。”
  庄妃叹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祁掌印诚挚,是个能共事的能人,可惜事到如今,即使太子属官们不供出本宫,也只是少了实证罢,陛下既已生疑,我宁家便是有罪。”
  “——红药,你派人找哥哥,让他把这件事好好和陈大人说道说道,再一起劝劝太子殿下,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先下手为强罢。”
  *
  周书禾等的,就是庄妃这一招先下手为强。
  一串串熟透了的柿子被棉绳绑住绿蒂,挂晾在后院里,横着一排,远远望去像片橙红的珠帘。
  晾晒了整整三日,周书禾用手捏上一通,把柿子们都捏得绵软,如此再晾个七八日,和晒干的柿子皮一起,盖上十来日便可出白霜。
  她心中满意,收回手沁进春叶才端来的水盆里,随口问道:“庄妃那边如何了?”
  春叶回答:“庄妃娘娘身边的宫人这些时日常常在司绣坊周围转悠,可奴婢不太明白,那司绣坊里最重要的物件也就是龙袍凤袍罢了,有什么值得她们瞎转悠的呢。”
  周书禾拿起帕子擦手,笑道:“龙袍还不值得么?”
  春叶瞪大眼睛:“庄妃想要偷拿龙袍?可这有什么用处,又不是兵符玉玺之类的物件,没人会认区区一件袍子呀。”
  周书禾斜眼看她:“有啊,陛下会认。”
  “奴婢不明白。”
  秋高气爽,天色晴朗而高远,两人背着落日的余晖踏进殿内。
  “庄妃信了我们的胡诌,恐惧皇帝对宁家引而不发的手段,想让太子篡位逼宫,如此既能消弭隐患,又能得一个从龙之功。可太子忠孝双全,必做不出此等悖逆不轨之事,庄妃没有办法,只能去逼迫他。”
  “如果东宫、或者太子岳丈陈常青的家中出现了一席缂丝龙袍,又恰恰被陛下直属的监察院发现了,太子的处境可想而知,这时他反也是反,不反也是反,你说他会怎么选择?”
  春叶眉头紧皱:“可是对于庄妃娘娘来说,如果在太子殿下还没有做出决定的时候,祁掌印就把这件事告知陛下……”
  “诶!春叶,你又忘记了,”周书禾摇头笑她,“在庄妃眼里,这会儿祁遇早就是她的好同党了呀。”
  “大家都是一伙儿,行个方便又有何难?”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真的超级感谢小天使的推文,我现在穷人乍富(虽然也才七百多收但我不管这就是富!),开心转圈圈。
  第75章 宫变
  既然大家都是意欲屠龙的同袍, 一伙人、好朋友,周书禾当然也要给庄妃行个方便。
  就比方说行使中宫皇后的权力,找个由头放宽司绣坊的内外防备, 好让宁潺指派的人,能安安稳稳地把龙袍带出去。
  夜色已深, 御史大夫陈常青陈大人的府上灯火通明。
  祁遇带着监察院黑甲卫闯进陈府,左右跑来三五家丁,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二, 在被押解于侧后很快就歇下动静,他一路畅通无阻, 开了天眼似的,徐步行至内院的一间暗室。
  陈常青听宁廓细讲过庄妃的计划,早早令家中女眷莫要外出, 此时他正小碎步跟在祁遇身后,悄声和他说话。
  “陛下大病初愈, 虽重执朝政,但放出去的权力没那么容易收回来,便不敢急着处罚太子殿下。这几日我让太子妃娘娘日夜劝说,今日总算让殿下松动了些许,愿意来我府上一叙,就等您搜出龙袍, 造出一个骑虎难下的局面, 到时我再从旁说服即可。”
  祁遇颔首:“陈大人辛苦,敢问兵力准备得如何了?”
  陈常青愁眉苦脸:“东宫属军被陛下看管得极严,太子殿下对我等的谋划又心存抗拒, 他那一千兵马定是动不了的。只我陈府私下养的府兵五百和宁家家兵两千, 今夜宫变还得倚靠您监察院的黑甲卫才是。”
  祁遇幽幽叹息一声, 满脸愁绪似是悲从中来:“今上好杀伐,而太子仁德,我等不过是欲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正是要相互倚靠才是。”
  陈常青连连称是,还想跟他奉承两句,却被祁遇含笑制止,他身后的监察院黑甲卫点着火把鱼贯而入,小小一间暗室刹那间灯火通明。
  祁遇回头看向陈常青:“走吧,咱们去把太子殿下引来。”
  火光照在他二人脸上,也映出竖立在房间正中的,那件威严的明黄色衣袍。
  *
  太子楚承稷连着几日心绪苦闷,应岳丈之邀前来陈府,和大舅哥一起吃了些酒,又在他的劝说下准备去院子里透透气。
  谁知还没走两步,就被一队黑衣黑甲的监察院黑甲卫悄然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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