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物是人非

  大四的日子,算是孟云意自预初以来,过得最轻松的。
  保了研,修够了学分,除了有空的时候提前准备一下毕业论文,好像也没什么是非做不可的。
  肖霖川偶尔还有训练,但空余时间也很多,如今能和她黏在一起,更是半点也不愿分开。
  在床上酣畅淋漓地做了一场,孟云意还没准备起床,就接到个电话,通知她下周一去面试。
  是之前申请的其中一家广告公司。
  “一个月六百块?”肖霖川不敢置信,“这是在打发乞丐?”
  “没叫我贴钱就是好的了。”孟云意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枫林校区那些同学实习都是倒贴钱的,越实习越穷。”
  “他们学医的,当然不一样。”肖霖川又一把抱住她,“不实习不行吗?你学分不是够了?”
  孟云意垂眸白他一眼。
  他的脸一直贴在她胸前,根本接收不到她眼中的信号,但也猜得到她会是什么反应,讷讷道:“我只是想每天都跟你在一起。”
  过了会儿又小声说:“总感觉我一不在,你就会被人抢走。”
  这倒是事实。
  孟云意撇撇嘴,右手在他头上抚了抚,左手拿起手机,给迟予和秦悠扬各回了个表情包。
  他这话指的是陆序,他最害怕的也是陆序会来跟他抢。可事实上,又何止一个陆序?
  腻歪了一整天,两人连门都没出过,到了第二天上午,导师开会,肖霖川不得不去趟学校。
  他倒是希望孟云意陪他一起去,可她睡得正香,实在不想出被窝。
  “那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给你带午饭。”
  孟云意连连点头。
  答应的时候,她是真没骗他,但没多久手机就响起。
  是王雅琴打来的:“云意你相机能借我用一下吗?我的摔坏了。”
  她已经在极力掩饰了,可电话里还是能听到哭腔。
  孟云意一屁股坐起:“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给摔了,下午还有个节目彩排,我要负责拍摄,我在网上租了,但……”
  “没问题。”孟云意打断她,“我送来给你。”
  “不用,我来找你拿就……”
  “行了,你忙着你的,反正我也没事,到了再联系你。”
  起床洗漱好,从入户大堂出来,孟云意一抬头才发现,陆序正静静站在前方。
  似乎已经来很久了,像是在特意等她,又更像是……想确定她是不是一直和肖霖川在一起?
  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陆序没回答,问道:“要出门?”
  “嗯。”她答得漫不经心,迈开腿继续往前走。
  陆序跟上来:“要去哪?我送你。”
  “用不着,我坐地铁。”
  “这里离地铁站还有好远。”陆序一把抓住她手腕,“我送你过去吧。”
  垂眸瞧了眼时间,孟云意不再客气,点点头。
  他微微笑了下,领着她从一旁的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看到他的车在另一个不易发现的方向,她也渐渐明白过来,估计肖霖川离开的时候他就在下面了,只是藏了起来。
  又或者,昨天就来过了,甚至前天晚上,她和肖霖川下车后一路拥吻着进电梯时,他就在一旁看着。
  “既然要找我,怎么不进去?你不是连密码都有?”
  她的笑中带着几分调侃,明显是在指那天的事。陆序看了看她,没出声,只拉开车门让她进去。
  车子驶出小区,他又问:“你赶时间?要去哪?”
  “电视台。”
  “总部还是东视那边?从这里过去,地铁要一个多钟头。”他握紧方向盘,“我直接送你吧,这个点高架不堵,比地铁快。”
  上车的时候就猜到他肯定不会只送她去地铁站的。
  孟云意沉思两秒:“嗯,总部。”
  短暂的寂静后,他又问:“想走中环还是外环?”
  两条路应该没太大差别,他这样倒更像是在刻意找话题。
  孟云意说:“随便。”
  看他点开导航,想搜寻详细路线,她补充:“先去趟我家,拿点东西。”
  相机还在家里。
  “好。”陆序手一松,关掉导航,继续认真开车。
  孟云意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这里很快就能上高架,需要导航的其实只是电视台那一片,而去她家不需要。
  因为从前去过无数次,他对那边早就已经很熟悉了。
  又过了许久,他再次开口:“你在电视台实习?”
  “我室友在。”
  他笑笑:“听说你保研了,还是本校本专业,恭喜啊。”
  这哪是听说呀?孟云意几乎可以确定,关于她的一切,他随时都知道。
  他继续说:“我有个叫冯昭的学妹,在国内念大一的时候,好像和你同校。”
  “嗯,她也是我室友。”
  “是吗?这么巧。”
  看他脸上没有半点诧异,孟云意更能肯定,他在国外与冯昭的那些交集,恐怕不是自然而然的。
  无论冯昭是去练马术还是击剑,甚至玩游戏,都总能碰到他,而他对冯昭并未表现出半点好感和暧昧,其中的原因,大概也只有偶尔会出现在冯昭朋友圈的她了。
  “其实……”他盯着前方,欲言又止,“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过去的事。”
  “是吗?”
  “想我当初转学,想我和你一直在争第一,却总是争不过你,想着我们……”车子在路口停下,他转头看着她,“想我当初是怎么追你的,我们在一起……又有多开心。”
  挺巧。刚好她也在想,不知不觉就回忆了很多事,可惜心中并无太大波澜。
  孟云意笑笑:“都过去这么久了,有什么好想的?”
  “我不相信。”他目光灼灼,“不信你对我没感情,不信你喜欢的会是他。”
  本来就是随口胡诌的,他要是真信了,那才是对当年的她最大的侮辱。
  孟云意继续笑着,不置可否。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他说的都是假话,对吗?你从来没喜欢过他,你那时候喜欢的一直都是我。”
  倒计时结束,孟云意把他的手推开:“绿灯了。”
  他慢慢坐直身子,跟上前面的车,还想再说什么,孟云意的手机又响起。
  这次是肖霖川打来的,他一回到家就发现她不见了。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忘了微信上跟你说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开会?”
  “那肯定赶不回来,你自己吃吧。”
  “晚上再说,我可能要回家。”
  听着她明显变得温柔的语气,看着她脸上甜蜜的笑,陆序咬咬牙,握紧方向盘,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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