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敌人

  那次期中考试,是孟云意有史以来最紧张的一次。
  之前习惯了稳坐第一名的滋味,考试对她而言和平时做题没有任何区别,但那次答完题后,她手心都出了汗。
  要是再失败一次,要是再输给陆序……
  “考得怎样?”陆序和她一个考场,最后一科离开时还特意等了她一会儿。
  她一脸自信:“非常好。”
  心里却在想:这人就不会紧张?还是和她一样,心里忐忑不安,表面云淡风轻?
  直到最后成绩出来,她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去。
  熟悉的第一。
  叁个班总排名也是第一,数学甚至拿了满分。
  也直到那一刻,她才找回了那种久违的,属于胜利者的感觉。
  可以昂首挺胸地穿过校园,走进教室,笑着面对任何人。
  ——在之前的一个月里,她总觉得,每个认识她的人看她的眼神都透出叁个字:失败者。
  “第二和第一有区别吗?反正我都考不了。”当时顾夏是这样和她说的,“也就你自以为别人在意,其实在我们眼里,没有任何区别,你,还是学霸,随时可以横着走。”
  道理她当然都懂,但那种感觉,不是当事人,确实很难体会。
  然后,她在教室外看到了陆序。
  从他那垂头丧气的模样就能知道,那种挫败的感觉,他非常懂,且正经历着。
  毕竟肖霖川说过,从小到大,陆序也没考过第二名。
  真是风水轮流转。
  不过孟云意不敢骄傲,更不敢大意,因为陆序是个很强大的对手。
  她找老师问过,他刚好也只比她少了两分,这样的差距,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果然不谈恋爱成绩就上去了。”
  从他身边经过时,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孟云意回头,看到的是已经换上笑脸的陆序。
  还是那种熟悉的,骄傲中带着不羁,得意中充斥不屑的眼神,可他的不屑,似乎不是对她。
  瞥了眼远处的谭尧,他意味深长地问:“还要继续吗?”
  继续和他竞争?
  四目相对,孟云意瞬间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她和谭尧在教室偷偷做的那些事。
  毕竟那一次,他撞见了。
  当谭尧搂着她的肩,手指在她裙底隔着内裤探索时,他就在门口。
  他听到了她和谭尧的小声对话,听到了她的呻吟,也知道了他们在做什么。否则之后不会用那种得意的,甚至带着几分暧昧的眼神看她。
  那他偷听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会脑补具体的画面吗?
  她和男生接吻;她喘息着张开腿,任由对方的手指在她腿间抚摸;她舒服得哼出声,流了很多水,颤栗着攀上高潮。这样的画面,都会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中吗?
  孟云意静静站着,看着他,身体下意识绷紧,腿心却忽然缩了下,像有电流经过,一丝丝麻,一丝丝热。
  迎上她的目光,陆序脸上的笑也渐渐褪去。
  不算太近的距离,她却清楚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下。
  那是属于成熟男人的东西,但在他身上,在那一刻,她觉得无比诱人。
  他当时……有反应吗?
  孟云意晕晕乎乎地想着。
  摸她的时候,谭尧早就硬了。和她在一起时,谭尧一直很敏感,接个吻都能硬。
  那么陆序呢?
  既然听到了,很可能还脑补了,那会有生理反应吗?会像谭尧那样很快就直挺挺地立着吗?
  毕竟都说男高中生是最容易勃起,也最硬的。
  视线在不知不觉中下移,落到他胯间。
  校裤比较宽松,却还是挡不住那处。平时没注意,如今仔细看去,好像……还挺大。
  她看过很多小电影里的,现实中却只见过谭尧的,谭尧就挺大,不知道陆序的……
  “咳!”
  对面的人咳了声,孟云意如梦初醒,猛地抬起头。
  陆序已经转过身去,侧对着她,一手揣兜,一手握拳抵着鼻尖,眼睛看着远处地面。
  孟云意愣了愣,扭头就走。
  自己大概是疯了,居然会对着敌人想这些东西。
  后来的日子,陆序就像先前的孟云意一样,铆足了劲要夺回第一。
  孟云意也丝毫不敢松懈,继续发奋,拼了命地准备着迎敌。
  和刚过去那个月一模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谭尧终于坐不住了。
  陆序说孟云意没再恋爱,其实不准确。
  她和谭尧并未分手,只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到了学习上,自然忽视了那位男朋友。
  之前谭尧就会陪她自习,却不可能时刻和她一起,尤其有别人在时,他更是半点不敢暴露两人暗地里的关系。
  然而时间久了,班里的人都知道,孟云意和陆序,两个不相上下的第一名,每天都会一起自习到很晚。
  甚至有人说,看到过陆序家的车送孟云意回去。
  “所以你觉得,我跟陆序有一腿?”面对吞吞吐吐的谭尧,孟云意语出惊人。
  谭尧吓得连连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我们都好久没……”
  没一起自习,没一起吃饭,更没有过亲密接触。
  “又不是我不让的,你自己又不来。”孟云意说得理所当然。
  “那是我家里有事,要早点回去。”谭尧讪讪地看着她,“明天礼拜六,我们……去看电影吧,你最期待那部。”
  “好啊。”她确实想看。
  谭尧的眼睛立刻亮了:“先去游乐场,你不是也早就想去?”
  “游乐场?那一玩就是一整天吧?”
  一天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习题了。如果这一天她在玩,而陆序在学习……
  她猛地摇头:“不去,电影也不看了,你自己去吧。”
  最后在谭尧的劝解下,她还是答应了看电影。
  不过她也通过自己的方式,打探到陆序的周末安排。
  据肖霖川所说,痛失第一名的陆序大受打击,每天都只会闷头学习,已经很久没和他一起玩过了。
  孟云意便趁机撺掇他把陆序叫出去,对那部正在上映的电影大夸特夸,诱得他当场就说一定要去看。
  如果肖霖川把陆序叫出去玩,那她就不用怕了。肖霖川那样的学渣,最好多多影响陆序,把他那位好兄弟从学霸的位置上拉下来。
  孟云意暗自开心,越想就越觉得,陆序肯定斗不过她。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的好朋友里,成绩最差的和肖霖川比也都是学霸。
  只是她没想到,肖霖川不仅把陆序拉出门看她吹嘘的那部电影,还选了和她一样的影院,一样的场次。
  两伙人住在四个不同的方向,离得也很远,这都能撞一起?
  不过大家周末都喜欢约在市区热门商圈,遇上了好像也蛮正常?
  反正在孟云意看来,只要陆序没在学习,她就能放心玩。
  估计陆序也是这样想的。
  电影说不上多难看,却绝对没孟云意吹的好看。
  才到一半,她就失望地出来上厕所,谭尧陪她一起。
  所有场次都在播放中,外面人很少,一对情侣正在肆无忌惮地拥吻。
  谭尧尴尬地红了脸,孟云意也被勾得心痒难耐。
  依旧是她主动,搂着谭尧的肩,踮着脚尖,与他在安静的通道里唇齿相接。
  经验本就不丰富,动作仍然生涩,可在公共场合,那种偷偷早恋的刺激感更强烈。
  为了学习而将情欲禁锢太久,一朝爆发,体内那股火也烧得尤其猛烈。
  但就在难舍难分的时候,陆序又一次出现。
  上次推了门,这次出了声,却都没有不该打搅别人好事的自觉,既不尴尬,也没歉意,反倒把他们当成了电影的主角,调侃道:“还是戏外更精彩。”
  谭尧窘迫得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孟云意却只是白了陆序一眼,拉着谭尧就走。
  电影结束后,四人一起离场,谭尧去扔垃圾,孟云意站在一旁等他。
  陆序从她身边经过,忽然笑了笑:“还以为你吸取教训了,原来没有啊。你就不怕再和他腻歪下去,第一名又被我抢了?”
  孟云意不解地瞧着他:“你这算是什么?与敌人的惺惺相惜?”
  换做是她,绝对会鼓励对方赶紧谈恋爱去,最好腻歪到把学习都忘了,从此做不了她的对手。
  陆序看着远处的谭尧轻嗤了声,手插进兜里,又一副欠揍的模样大摇大摆地离开。
  孟云意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忽然想到刚才的问题。
  如果陆序也谈了恋爱。
  和女生腻腻歪歪,在课桌下偷偷牵手,躲在没人的角落接吻,手在对方身上抚摸,甚至解开衣服……
  有点烦,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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