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文书_分卷阅读_275

  而雷哲鸣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之前才会耐着性子拉拉杂杂的拖延——
  此行之前释先生曾经交代过,会有强大的助力前来,尽管雷哲鸣并不相信那位的人品,不过释先生此人依旧有一个好处,对于自己的计划,他总是能够一丝不苟的执行,不管这计划如何复杂,也不管要耗费多长的时光。在释先生心中,计划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相嵌的圆环,环环相扣,无懈可击。
  最直接的例子正是之前谈及的“大型实验”,在妖兽的身上不断掺杂进人类的血脉,想一想都觉得匪夷所思,释先生居然耗费数千年,并且正不断的趋近于成功。他也真是不嫌累!
  不过有了前面这些认知,雷哲鸣便相信今日真的会有助力前来,尽管他从来没有问过来的会是谁。
  雪山之战后,雷哲鸣无疑算是在生死线上溜了一圈,最后命倒是捡回来了,只是被严重灼伤的脸却难以再恢复原样——说起来,这也怪不旁人,当日是他自己要用那状如雷霆万钧的招式,由此葬送了白衣部队不少人马,他用来半张脸作为代价,其实一点儿都不亏。
  有了这么一番难得经历的雷哲鸣,对于磨砺自身的性子也有不少好处,至少他学会了什么叫做收敛。过去的雷哲鸣肯定不屑于使用此等迂回的战术,可今天他却甘愿一忍再忍,一直等到强大的助力现身,然后再一举进攻,从这皇陵中夺得最珍贵的宝物。
  雷哲鸣告诫自己,此次行动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原因很简单,这是他与释先生达成交易的必然条件。
  雪山焦土之上,释先生曾经告诉过他,他真正要的东西只有他才能给予,如今,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这个。
  一番周折耗费下来,计算一下时间也拖延的差不多了,不管那位助力是如何大架子,也总该到了该现身的时刻。
  而且雷哲鸣思忖,由他本人在这里吸引火炼的注意力,那位助力要接近此处相对而言应该容易许多,此时此刻,说不定已经找了最为适合的死角躲藏,只待最佳时机到来,便发动最猛烈的进攻。
  说起来,如今虽然就在皇陵中,但妖兽建造的墓地,诡异的机关层出不穷,雷哲鸣虽然并不害怕与人交手,但在破解机关等方面,他并不认为自己也有这个本事。
  行动之前雷哲鸣其实也仔细考虑过了,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火炼擒下,有了这位大人探路,想必可以一路安全畅通无阻。
  若说跟踪火炼不容易,那么,算计他则更加困难,雷哲鸣压抑着自己的性子,好不容易顺顺当当的走到了这一步,万事俱备只欠等待时机这一道东风,居然被他自己亲手毁了所有努力,这番情景,连功亏一篑都不能形容。
  被笼罩在杀意之下,火炼几乎在同一时刻做出反应,即使他无心与雷哲鸣交战,可这却是妖兽的本能。
  单枪匹马的雷哲鸣登时进退两难。若是退走,虽然可以保住性命,但今后怕是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他肩负的任务将永远也无法完成。可若是不退,性命堪忧的同时,依旧无法保证能够擒获火炼。
  气氛已然剑拔弩张,可双方不约而同齐齐犯了可笑的错误,火炼与雷哲鸣居然都没有下定决心,是不是真的要开打。于是各自亮出锋刃般的利爪,但中间还隔着最后一寸距离,胶着的简直不像话。
  “之前那样交谈不是挺好的吗?天大的事,只要有足够的耐心,都能够说开。这一动手,你们都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还是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只是这一回,说话者自己也终于现身了。
  他一挥臂,首先格开了雷哲鸣的利爪,随即滑入半步,挡在了火炼的身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为了维护那火鸟的姿势。
  瞪着前面这一块宽厚的脊背,原本也不怎么需要保护的火炼,很难就此领情,一开口就是冷冰冰的语调,甚至还带了几分恼怒,“你不该出现,还没到时候!”
  前面那人并不回头,他能感觉到正有一到蕴藏怒气的视线正射在自己背心,火辣辣的,可他依旧怡然自得。“别生气,相信我,我来的时机正好。”
  第230章 第230章—狐狸
  一个说不到时候,另一个却说时机恰好,被扔在一边当了背景墙的雷哲鸣冷眼看着这两人言语上的争执,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的,倘若他不在此处,这两位便可以随心所欲的掐起来,在人烟罕至的皇陵中,他们就算真的打个你死我活,也没人会管。
  只不过,雷哲鸣并不甘心只充当背景,他肩负的任务也不允许他作壁上观,雷哲鸣略微扬起眉梢,占了差不多半张脸的烧伤疤痕也随之抽搐了一下,当真是怎么看怎么吓人。雷哲鸣没有再看后方的火炼,而是将注意力全部都凝聚在前面那人脸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他的名字,“白、昕、玥!”
  若只看雷哲鸣的表情,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后面护着的火炼恼怒于他突然出现,而前面针对的敌人更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被夹在中间的白昕玥,不说如芒在背,实际情况却也差不多了。可他依然还是一副从容的不能再从容的样子。
  与雷哲鸣对视下,白昕玥竟然还能好整以暇的评头论足,“很不错的专注力。”
  评价,通常都是上位者对下位者才能做出的事,白昕玥不过才说了短短几个字,雷哲鸣顿时就觉着自己的气势矮了一头。本该就此暴跳如雷,但雷哲鸣死命在自己舌尖一咬,堪堪忍住了。
  白昕玥眉梢一动,有了一缕兴味,他继续评价雷哲鸣的行为,全然不管这是在火上浇油,“这样还能保持专注,的确很不错。不过你也应该很清楚,要同时对上我们两个人,集中力是必须具备的条件。只要你稍微一个晃神,很可能就会送掉性命。”
  听他这说法,俨然已经将自己与火炼放在了同一条战线上头,至少今时今日,他们将携手对敌。
  火炼轻轻哼了一声,能够听得出他的不满,不过似乎也仅仅只限于情绪层面,对于同进同退的事实,他并没有否认。
  雷哲鸣从对面两人脸上扫视过一遍,当即恍然大悟。半毁容的面孔上浮起的冷笑堪称狰狞,只是不知是在笑话自己的愚蠢大意,亦或者是笑话对方的处心积虑。“呵,还说什么不该出现?火炼大人,如今你这谎也撒的越来越顺口了。”
  火炼没有应声。他确实认为白昕玥不该出现,至少不应该在此时此刻出现,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也不算撒谎,只是也不好反驳。
  倒也不能说是得理不饶人,但雷哲鸣此刻一腔愤恨总要找个渠道来发-泄,“你们两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狼狈为奸的?”依照雷哲鸣的性格,其实也不喜欢这种文绉绉的词汇,不过能在措辞上逞一时之快,这多少有助于缓和他因为怒气而快要爆发的心情。
  兴许是因为那词太难听了,也兴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没有人回答雷哲鸣的问题。反倒是他自己,因为一时大意落入圈套而愤慨难平,心头电光石火之间已经转过了许多念头。
  也不管推测是不是准确,雷哲鸣此时只想说些什么,算是转移注意力的一种法子,如果能够顺利揭露对面两人的阴谋诡计,那么相对而言,他自己就不再是处于下风的弱势者。“翎篁山之战后,你们两人在妖委会相处了几天,应该是这个时候,你们正是利用这个时候进行了密谋,难怪一转眼又会再一次来到皇陵,你们根本不是来取‘宝’的,而是利用这个地方设下陷阱。”
  在一番描述中,立马沦为阴谋论者的火炼二人,只是极快速的对视了一眼,但是都一言不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两人无所谓的态度更是让雷哲鸣万般恼火,他拧着眉头仔细思考,认为无论怎么看都只有这个时候才有些许可能。两军交战的时候,他们两个怕是很难暗通款曲,两人面对面相处正是从这皇陵开始的,然而那时也是针锋相对。直到白昕玥悄悄将火炼带回妖委会,在相对平和的环境与相对平和的氛围下,这两个人才终于有机会谈一谈正事,其中之一应该就是如何设置一个有效的陷阱,引-诱某个麻烦的对手上钩。
  雷哲鸣认为自己的推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十分站得住脚。由此他更加怨恨自己的大意,既然已经知道火炼不久前在妖委会停留过,却只认为他的目的是为了秘密档案库里的东西,忘记了他也会利用这个机会与白昕玥密谋。
  暗自恼怒了一会儿,雷哲鸣忽然感到……不对。
  这念头没头没尾就这么突然跳了出来,连一个说得过去的原由都没有,可却偏偏用最快的速度扎根下来,让雷哲鸣深切认为,就是不对。
  “你们……从来不曾真正对立,所谓的分道扬镳……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大概是这番设想过于骇人,连雷哲鸣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被吓着了,可以说,他脑子里压根没有理清来龙去脉,差不多是念头刚刚闪现,嘴里已经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可是这一次,火炼与白昕玥却是连相互对视一眼都不曾,仿佛只是从雷哲鸣那里听到了一个无比无聊的笑话,因此都懒得理会。
  然而雷哲鸣却无法因此而彻底放宽心,他认为自此刻的状态差不多算是患了被迫害妄想症,或许是因为周围的环境作祟,在阴暗的墓道中呆太久了,任何人都难免感到心头压抑——况且,不知道为什么,这段墓道的气闷尤为沉闷,空气无比粘稠,几乎像是结块了似的。
  关于气氛的异样,雷哲鸣刚刚进来的时候也曾心生警惕只是戒备了一会儿,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随后行藏被火炼识破,于是更加顾不上环境的好坏了。直到此时,再一次感到不舒服,呼吸似乎都跟着迟缓了许多。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雷哲鸣沉声问道,他这一问全然是建立在先前的推测上,算是确认了对面两人狼狈为奸的罪名。
  这一次,火炼与白昕玥无法再继续装傻应对了,因为雷哲鸣终于等来了他期盼已久的助力——
  “关于这件事,我也同样想知道。”来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墓道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他的脚步很怪异,怪异的十分难以形容,若只论脚步的轻巧程度,其实远远不能与白昕玥相较——先前白昕玥在开口说话之前,谁也没能发现他的存在。然而,这一位的脚步声同样充满了隐匿性,形容起来的话,像是某种灵巧轻捷的动物,因为脚掌上天生长了厚厚的肉垫,行动起来自然无声无息。
  这一次,火炼二人实在无法再等闲视之,对于雷哲鸣的种种质问,他们之所以可以选择不答,是因为有些事情说与不说都不影响大局,而且难免认为那不过都是属于他们私人的,也没有兴趣宣扬的人人皆知。但是新出现的这一位却不一样,首先一点——
  他,才是他们今日设局的真正目标。
  同样无法等闲视之的还有雷哲鸣,说起来他的反应还要更加剧烈的多,那人说话的第一个音节钻进脑子里的时候,已经带起一片骇人的惊雷,简直比他当日在雪山上与左部交战时布下的电闪雷鸣还要更加剧烈,当即震得他整个神魂都为之颤了三颤。伤疤为之作痛,几乎比受伤当日还要痛苦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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