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外室 第33节
圣上怒不可遏,将抨击大皇子指使人刺杀安宁侯世子的折子扔到大皇子头上,不愿听他再辩解,
“你是不是气朕不让你随霍将军一同南下赈灾?特意给朕添堵来的?”
“滚回去好好反省!”
大皇子气红了眼,却偏偏对着自己的父亲不可出一言忤逆,生生憋得似要炸裂。
他复杂地瞪了眼谢凤池,随即咬牙跪地砰砰磕两个头,一言不发冲出了出去。
圣上被气得不轻,好不容易提起精神唤谢凤池进宫,却没能说几句话便又被太医按了回去。
谢凤池告退出来,恰巧碰上进宫交付案件卷宗的崔绍。
崔绍叫住他:“大皇子行刺,是你设计的吗?”
谢凤池眼中一闪而过诧异,笑道:“为何这么问?”
“你没受伤,”崔绍说起这个,似觉得也有不妥,如同盼着对方不好似的,便又提举,
“且除了大理寺调查,刑部也参与了审理,你先前同刑部侍郎有交集。”
谢凤池失笑。
他总不能告诉对方,他同刑部尚书聊得是对方嫡子的外室之事吧。
“那请问崔少卿,大理寺审问人犯时,可有发现异样?”
崔绍沉着面目摇头。
“那便是了,三司会审,大理寺刑部还有御史台都未发现异样,为何偏偏觉得,是我同刑部有过勾兑?”谢凤池笑看对方,
“我未受伤是我的幸事,更是行刺者的幸事,若非如此,今日圣上便不仅仅只是将大皇子叫进御书房训斥了。”
崔绍抿紧嘴唇无可反驳,可他心中总觉得不对劲。
谢凤池与他擦肩,轻声提点:“此事既然圣上已有定论,左右无人受太大波及,便算了吧。”
崔绍一时间不知该说他谢凤池大度,还是心思冗杂叫人看不透。
谢凤池看他仍未解脱出念头,又笑:“你先前还劝我尽快动作,如今既有了风波,你怎反而不适呢?”
崔绍咬牙:“可这绝非君子所为!”
谢凤池闻言依面无波澜,似乎不论如何抨击指责,他的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崔绍吸了口气,觉得牵扯到宗室子弟的事,果真都麻烦头疼,倏地,便想到了那个轻快漂亮的如同蝴蝶似的少女。
他顿了顿,眼看谢凤池要离开,匆忙干巴巴张口:“那位……洛娘子可还好了?”
谢凤池扭头,嘴角的笑似乎更真挚了些:“甚好,最近天凉了,还吵着让我替她多置办些新衣裳呢。”
作者有话说:
谢凤池:绿茶经验值+1
第二十九章
“查五皇子与六皇子?”
庞统驾马跟在马车边震惊无比。
谢凤池端坐于车内, 手掌轻轻捏着小巧杯盏:“算是个猜测。”
“真不是大皇子做的吗?”庞荣怎么想都难以置信,“他那脾性,记恨您与他打太极也正常。”
最主要的是,五皇子惯没个声响也就算了, 六皇子小白花似的心性, 且一贯得世子照拂, 怎会做出如此刁钻阴毒的事来?
世子猜到六皇子身上,他自己心里怕是也不愿相信吧?
谢凤池却没再回答。
这事三司已经下定论, 圣上也私下叫来自己,当着自己的面责骂了大皇子,便代表不会再有翻案的机会了。
幸而来行刺的人确实未携杀意, 没造成什么影响, 圣上便给了他些宽慰赏赐,意图将此事化了。
他到底也算宗室子弟,圣上不至于为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贼寒了他的心, 唯一的解释是,哪怕不是大皇子做的,也必然是他另外的儿子……
他的指尖轻轻敲了三下杯壁, 发出三道清脆的声响。
他若聪明,就不该再违逆圣心。
可他却不是个甘心被别人攥在手中的人, 大皇子再愚钝也不会行如此大动作, 且对方前些日子才同将军府闹僵,究竟是笨到什么程度才会又来惹他?
必然有人在借题发挥,他要明明白白查清楚。
庞荣见他决意坚定,便不再说什么, 低头应了声是。
谢凤池淡淡垂下眼眸。
更是看到不论如何都有血亲相护的皇子们, 他忽而又想起了自己那位外表清和, 内则冷漠疏离的父亲。
他父亲心中记挂着旁的人,他与母亲一开始便清楚,只是在掌握力量之前,他不知道那女子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让母亲感怨不敢言。
到了后来,他才知道,他父亲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不能爱的人,心中的千回百转步步思量都在为了对方的子嗣出谋划策,直到临死前才浑浑噩噩地走错一步,叫自己窥见了那抹见不得人的私心。
叫人恶心。
而这般自认为矜持自重的感情,今日似乎又在崔绍那块木头眼中瞧见了。
他冷笑一声,手捏着杯盏捏到指间泛白。
太冷了,他又厌嫌地将杯盏放回桌上,指骨捏紧,迫切地想要寻觅一处温暖且柔软的把控在掌中。
于是回了府,他未发一言地去了春老院。
洛棠却还未回来。
洛棠与好姐姐一同用过晚饭,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冬日天晚的早,回到府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侯府一切如常,她思索着夜深,自己又一身寒气,还是先回春老院吧。
没曾想,院子远远昏暗,待进了屋,才看到那一袭白衣早就坐在窗前的桌旁。
一盏小小的烛台照得他面色晦暗不明,她来后,谢凤池从书本里抬起头,又是张俊美温柔的脸。
“洛娘回来了。”他笑起来。
洛棠恍如被温水晃了一茬,整个人跟着荡漾起来。
他竟亲自来找她了。
洛棠藏着疑惑笑走上前:“世子怎么在这里等,有事直接去别苑传唤我便好……”
谢凤池拉起她的手,牢牢握进掌中。
“我不想因我的念头扰得洛娘不得自由。”
洛棠当即红了脸。
她坏心思的勾引,小声嘟嗫:“若是因为世子而不得自由……洛棠甘之如饴。”
为了写话本新学的词儿,用在这里刚刚好。
谢凤池喉结动了动,他喜欢这般细密且矜贵的描述,仿佛披了层好看的皮,他们这种禁忌的关系更镀了层光冕堂皇的金。
可私下里,她仍是自己父亲心心念念却没得到过的小娘。
他心口微微发烫,忍不住牵起洛棠的手,将人轻轻揽入自己怀中。
洛棠倒是诧异了一阵,明明今早隔着衣服都会害羞的人,今晚居然会主动抱她,还让自己坐在他腿上……
怪难为情的。
便听谢凤池闷声道:“洛娘,若是不能找出刺客替你出气,你会怨我吗?”
洛棠立即恢复清醒,心虚摇头:“自然不会。”
她后背抵着桌案,小声问:“世子,你今日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吗?”
谢凤池环着她的腰,品味着那个委屈,带着关心,带着心疼,手头的力道缓缓加重了些。
他克制着心中翻涌的情绪,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登徒子,撑出个温和的笑:“我怎会受委屈?”
“可你的手很冷,”洛棠轻轻把手伸到后背,抚上对方的手,
“屋里这般暖和,世子衣服也穿的周正,若非十指连心,心里冷,世子怎么会都不如我的手心热呢?”
下一秒,她的手被谢凤池反握住,整个人如同被缚住似的架在他的身体上。
洛棠红了脸:“怎……”
“那洛娘来暖暖我。”
谢凤池忍不住含蓄的笑,斟酌着,权衡着,最终似带着抹不确定,轻轻俯首在少女身前。
柔软,温暖。
与他想象及渴求的不谋而合。
隔着云层,雪峰依旧战栗,一声低低的轻呼被掩藏在衣物嘻索摩擦中悄然而止。
洛棠的心脏都快从喉咙眼里窜出来了,哪怕谢凤池除此之外再未做什么,可他一呼一吸间带动的摩擦也足够让洛棠软了身子,红了眼眶。
这便是……男女间更密切的接触了吗?
洛棠口舌干燥,却强行让自己只显得愉悦。
毕竟她要作出爱慕对方的模样,怎能因对方的靠近而畏惧?
随后过了许久,似是终于被捂暖了心,谢凤池才缓缓开口,将圣上把大皇子安排行刺的案子压下不发的事简单告知了洛棠。
洛棠七晕八素间艰难发出疑惑——大皇子?
那日来的不是霍小将军吗?
莫非霍小将军是暗地里替大皇子做事的?
可他那脑子……着实不像能作人党羽的。
“所以洛娘,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