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上了天榜第一 第24节

  于是小孩乖乖窝在虞知瑶的怀里,给她指着回家的路。
  洛云野的家离得不远,就住在虞知瑶家斜对面。他方才便是要回家的,只是突然被虞知瑶给抱着扛在了肩头……
  洛云野眼神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这个同众人一起欺负过自己的傻子大姐姐今日为何要护着自己,而且傻子姐姐好像也不傻了?
  虞知瑶一路步至洛云野家的院门前,刚看到上面贴满了黄色符篆,怀里的小男孩便伸出小手推开了院门。
  吱呀一声。
  小男孩奶声奶气地和她解释道:“二妞姐姐,这是我娘特地绘制的防御符篆,只有我和娘才能开院门。”
  虞知瑶点头,进去后将院门关上。
  院子坐着一位貌美的白裙女子,她坐在那里,手指间挂着一串血色珠串,一颗颗深红如血的珠子正被她细细摩挲着。
  洛云野道:“娘,我回来了。”
  “小云回来了啊。”洛凌听到声音,转过头,冲他温柔地笑。
  那笑容一如往昔,温柔美丽。比起之前温室中娇嫩花朵的脆弱,如今的洛凌,更多了一分经历风雨后的坚韧与刚强。
  没想到自家儿子这回是被一个陌生姑娘给抱回来,洛凌眸中闪过惊讶之色,她戴上血色珠串,起身走过来,声线柔和道:“请问这位姑娘是?”
  虞知瑶将窝在自己怀里的雪团子给放下,十分自然地自我介绍道:“阿凌姐姐好,我是田二妞,就住在你们家斜对面。今日我在外睡醒了,看到有一群小孩在欺负小云,就动手教训了他们一顿。小云的额头被他们砸伤了,我家里没有止血药,就想着先抱他回家上药。”
  “谢谢你呀二妞。”洛凌笑容愈发温柔,她漂亮的眉眼弯起来,拿出两道符篆分别打在了洛云野额头的伤口和身上。
  “这是止血符和外伤符,小云的伤过两日便会好了。”洛凌低头摸摸洛云野的脑袋,抬起脸和虞知瑶道,“二妞姑娘若不介意,就留下吃个便饭吧。”
  虞知瑶想了想,摇头道:“今日恐怕不行。我娘在家里做好了饭菜。我已然出来好一会儿了,得尽快回去。她若四处找不到我,就该着急了。”
  “也好。那改日我下山卖些符篆,买些上好的食材,再请二妞姑娘来家里吃顿饭。”洛凌笑道。
  虞知瑶一听上好的食材,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点头应下:“嗯。”
  她表现得太过坦诚,洛凌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真切。
  临走前,虞知瑶将带来的西瓜送出去。洛凌趁她不注意时,偷偷塞了一张止血符一张治伤符和一张辟邪符在篮子里。
  凡人没有灵气,无法使用符篆。但天生纯灵体之人绘制的符篆,将符印激出之后,七日之内都可供凡人随时使用。
  *
  虞知瑶离开后,洛凌从厨房里拿出一只碗和一个勺子,将通红的西瓜瓤一勺一勺地挖出来放进碗里。
  将碗装的满满当当之后,洛凌抱起自家儿子,将勺子塞进他的手里,摸摸他的脑袋,问道:“我们小云今天过得怎么样?”
  “今天本来有一点不开心。”洛云野握着勺子舀了一块西瓜塞进嘴巴里,长而浓密的鸦黑睫毛扑闪扑闪的,两边雪白的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像是一只被塞满了食物的小仓鼠。
  他将那口浸着凉意的西瓜给吃完,味道甜丝丝的,仿佛直入心田。洛云野这才抬起小脸认真道:“就刚刚,吃完二妞姐姐送的西瓜,我又有一点开心了。”
  洛凌用手指刮了刮他软嫩的小脸蛋,笑道:“那今天是我们小云开心的好日子,得好好庆祝一下。娘今晚做鸡蛋羹给小云吃好不好?”
  洛云野用力点头嗯了一声,然后他咬着勺子,有点疑惑又有点不解地问道:“娘,我经常受伤,是不是因为我真的是他们所说的倒霉鬼啊?”
  “怎么会呢?我们小云是个很幸运的小孩。”洛凌抱着他,轻声细语道,“云界众人皆是五岁开蒙修仙,我们小云今年还未两岁,就已经能够绘制辟邪符了。天生聪慧的孩子总是多磨多难的。”
  洛云野有点听不懂自己为何幸运,他转了转那双葡萄似的黑眼珠子,又舀了一勺西瓜送进自己嘴巴里。
  洛凌失笑,说了一个他能听懂的解释:“一个孩子在它即将出生时便会经历一场生死大难。落地的那一刻,有的活下来,有的没有挺过去便死了,也就是夭折了。我们小云很幸运地跨过这个困难,是那部分活下来的孩子。”
  洛云野觉得娘说的很有道理,点点脑袋。
  “而许多孩子幸运地出生后,遇到一些险事便容易夭折,比如落水,比如生病。而我们小云自出生起遇到这么多常人都无法度过的灾难,依然平安长大至今,难道还不是幸运吗?”洛凌笑着说。
  洛云野回想起三月前村里有个失足掉进湖水里的小孩,被人救上来后没有救活。还有之前用石子丢过他的小翠,听说着凉生了病,两日后高热不退,就死了。
  他低头想了想自己遭遇过的事,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用稚嫩柔软的声音道:“娘说得对,小云是个幸运的孩子。”
  说着,他还用小手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辟邪符,“有娘给的辟邪符,就能护佑小云平平安安。”
  “嗯。”洛凌轻轻笑起来。
  “西瓜甜,娘也吃。”洛云野侧坐在她怀里,舀了一大勺西瓜递到她唇边。
  洛凌笑着低头咬住。
  *
  虞知瑶提着篮子回去后,果不其然,被她蹲守在门口的亲娘给捉了个正着。妇人横眉倒竖,眸中如同被点燃了火焰般喷薄着怒气。
  她一把攥住虞知瑶的胳膊,又急又气:“田二妞,你刚刚又偷偷躲去哪吃西瓜了?”
  虞知瑶还记得自己的傻瓜人设,她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又和妇人来了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
  妇人知道自家闺女是个傻的,问不出什么。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看着她这副傻样子又有些泄气。她抿着发干的嘴唇,垂眸看到她手里提着一个被黑色棉布盖着的篮子。
  “这是什么?”
  虞知瑶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篮子递过去。
  妇人接过来,掀开黑色棉布,看到里面装着三张闪烁金色流光的符篆,惊慌地连忙一把盖住。
  她神色略显慌张地看看四周左右,见无人注意到她这边的异常,便立即拉着虞知瑶进了屋。
  妇人将篮子搁置在桌上,掀开棉布一角,露出一点符印上流转的金光,问道:“二妞,这是怎么回事?那……那凌姑娘怎么会送你这个?”
  虞知瑶眨眨眼睛,老实道:“娘,我看到好多人在用石子丢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小孩,我就上去把他们都打跑了,然后把那个流血的小孩送回了家。”
  她挠挠头,“哦对了,娘,我还切了两瓣西瓜一起送过去。”
  她吐字清晰,条理清楚,就是眼中依旧有些茫然,看上去傻乎乎的。妇人思索片刻,又看向那两张符篆,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惊喜道:“好孩子好孩子,是不是凌、凌姑娘帮的你?”
  虞知瑶:?
  啊?啥玩意儿?
  难道不是她帮了小云吗?
  “凌姑娘真是大善人啊!看来之前真是我们误解了她,凌姑娘哪里会是那等残忍嗜杀之人。”妇人高兴地在屋里兜兜转圈道,激动地眼角闪烁泪光,转回来时捉住虞知瑶的手,“二妞,做得对,你这回做得对!”
  虞知瑶:“……”
  她亲娘到底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受了凌姑娘如此大恩,以后一定要多多照顾小云那孩子。那孩子命苦,从小就没了爹,还经常磕碰受伤,被村里的孩子欺负。”妇人捉住她的手,摇头轻轻叹息一声。
  虞知瑶虽然不知道自己受了凌姑娘什么大恩,但是多多照顾小云她是能做到的。
  她田二妞绝对不允许自己住的村子里发生村子暴力!
  于是她重重点了头。
  妇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外面就传来一道喘着粗气的急促男声:“吴婶儿,吴婶儿!二妞她爹出事了!”
  妇人脸色一变,松开虞知瑶的手,急急走出去。
  一掀门帘,门外站着一个满头大汗,皮肤黝黑的青年人。他微微弯腰抚着双膝,累及地喘气道:“二妞他爹,二妞他爹,被野猪给伤了!”
  “啊?”妇人被吓得险些晕倒,“小黑子,他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青年人点头,立即领着妇人匆匆赶过去。
  虞知瑶听到外面的声音,她偏头想了想,拎起桌上那篮子便在后头跟着自家亲娘一同过去。
  远远的田埂上,一个面容白惨惨的中年人躺在担架上,肚子被野猪獠牙扎穿,还在汩汩流着血,看上去已然是活不成了。
  周围农忙的村民方才第一时间用药草给他止血,发现根本止不住,最终都摇头叹气地走开了。
  妇人来时,乍见眼前的惨状,眼泪刷得一下就落下来了。
  “二妞她爹!”她跪坐在地,泪水模糊双眼,听他痛到轻轻吸着气,连碰他一下都不敢。
  虞知瑶跟在后面,见状连忙上前,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匆忙掀开遮住篮子的黑布,学着洛凌的样子,将闪烁金色符印的符篆打在自己亲爹的身上。
  男人肚子上流的血果然神奇地止住,而且伤口正在快速愈合。
  “娘,娘!”虞知瑶掀起衣角,叫她,“你看。”
  妇人正哭得伤心,鼻涕泪水糊了满脸,她顺着虞知瑶的声音看过去,然后一双眼睛兀自瞪大,险些将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突然戛然而止的哭声,让正在田地里忙碌的村民们回头看过来。
  妇人眼珠子骨碌一转,立即哭得更大声,边哭还边嚎:“二妞他爹!你要是走了,可让我和二妞怎么活啊!二妞他爹啊!二妞她爹啊!”
  虞知瑶:“……”
  亲娘表演的如此卖力,于是她也跟着吸了吸鼻头,硬是在眼睛里挤出了点眼泪。
  妇人哭嚎之余,还偷瞄一眼自家闺女,看见她竟然会意识到亲爹受伤而哭泣,心中对洛凌不由更加感激。
  “二妞啊!咱们抬着你爹回去,不论如何,咱们都要将你爹救活,你爹肯定舍不得离开咱娘俩的!他肯定能撑住的!”
  她擦擦眼泪,上前抬起担架。
  虞知瑶走到后头,将担架抬起来。
  方才通知消息的黑脸青年人过来帮忙,一起将面色惨白,昏厥过去的男人给抬回了家。
  青年人将人送回来,不忍再看这桩惨事,扭头就走。
  妇人原本还在着急忙慌地找着家里的药罐子,见人一走,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她上前一把掀开男人染湿了血的上衣,上面被野猪獠牙洞穿的伤口竟然已经开始结痂了。
  妇人惊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福星!福星!二妞!你是咱们家的福星!”妇人抓住虞知瑶的手,激动地潸然泪下,“若,若不是你帮了小云那孩子,凌姑娘、凌姑娘定然不会救你爹性命!我们一定要好好谢谢凌姑娘!”
  “娘。”虞知瑶想起小云娘是偷偷将符篆放进篮子里的,于是道,“凌姑娘行事低调,答谢一事还是等爹养好伤再说罢。”
  见自家闺女说话越来越利索,妇人连连点头道:“好好好。”
  傍晚时分,青山村出了这么一桩子险些天人相隔的惨事儿。
  男人受了伤,妇人去后院杀鸡炖汤。虞知瑶则在旁边守着她爹。
  她的视线频频落在躺在榻上,面色惨白虚弱的男人身上,微微皱起眉,觉得有点奇怪。
  这是她爹……
  这是她亲爹哎!
  人差点都没了,她竟然一点没感觉?
  这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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