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民服务[快穿] 第52节

  他带着她上了一辆货车,车厢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什么辣椒、茄子、丝瓜、豇豆、洋葱、西红柿、苋菜、空心菜、四季豆、生菜、地瓜叶、韭菜、牛皮菜。
  哈,都是他们大棚里种出来的。
  因为他们大棚采摘生菜以及油麦菜和牛皮菜的特点都是掰叶子,好让剩下的部分可以继续长出菜叶,一颗菜就能够吃好多茬了。
  田蓝原本挺慌的,可看到这些菜,她就突然间安定下来。这就是她的勋章呢,她坐在自己的劳动成果中,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唯一的遗憾就是南瓜跟甜瓜还没有长好,她都来不及尝一尝它们的味道。
  不过,单凭想象,她都知道,毫无疑问,她种的南瓜和甜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瓜。
  车子开出去不久,田蓝听到外面有人询问:“干什么去?”
  陈立恒言简意赅:“送菜,我们要跟牧民换菜。”
  这两个月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后勤保障都成了困难。大家不得不自己想办法来解决难题。
  问话的人只是过来瞅了一眼,倒没有跟日本鬼子检查似的,拿出刺刀往菜里面捅了捅。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戈壁滩上的菜比肉还贵,他真拿刀捅了的话,怕是要赔不起。
  货车又往前开,开出去足足有十几分钟,田蓝才敢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透气。
  倘若不是亲身经历,谁敢相信居然会有这样荒谬的事情发生。
  她现在明白了,到死都稀里糊涂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未必是当事人荒谬,有可能是整个时代都荒唐。
  因为即便是带着她逃出来的陈立恒,居然也没讲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因为上层的派系斗争实在是太复杂了。
  那她还能说什么呢,索性闭嘴吧。
  车子一路开到戈壁滩的边缘,外面的天空还是灰灰的,远远的,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它们是最纯粹而天真的存在。
  陈立恒停下车,从自己的军挎包里摸出了两个信封,递给田蓝:“这是介绍信,你去中部平原的三江农场,那边主持工作的是谢富清将军。他跟我爸爸还有陶军长当时都是同一支部队里出来的。他也认识你妈妈,会照顾好你的。”
  田蓝一时间想要扶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原主了。捧着金饭碗讨饭吃啊,有那么多大佬受过她妈的恩惠,她都不知道借势。
  不过再想想,似乎也理所当然。因为当初积极帮助革命队伍的群众,淳朴到根本没有想过指望对方报恩啊。
  而这样的恩惠,革.命者在革.命历程中不知道受到了多少,估计除非对方主动找上门,他们也不会一一早回头去报恩,否则一天到晚也不用做其他事了。
  更何况原主的亲爹还活着呢,而且位高权重。
  田蓝深深地叹了口气,再一次感慨田大富为啥不早点死掉,当个烈士的子女可比做他这个活人的女儿强多了。
  谢天谢地,这个王八犊子被批.斗的时候叫人从高台上踢了下去,高位截瘫了。
  作为不厚道且距离温柔善良十万八千里的人类,田蓝表示,挺好的。就让他在风烛残年中体会一把小蔡人生最后几年备受浮肿病折磨的痛苦吧。
  陈立恒又指着另一个信封道:“这是钱和粮票,你都拿着,出门在外要花钱的地方多,你别客气。”
  田蓝真没打算跟他客气,这会儿矫情个啥?先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点点头,挺真诚地道了谢,然后还拜托对方:“戈壁滩种菜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这事开始了就不能停,停下来以后,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始,又要有多少人吃不上菜。搞三线建设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后勤工作必须得做好,不然长期让人在艰苦的环境下生活,又看不到改善的希望,军心会涣散的。人类的本能就是追求美好的生活。请不要因为暂时的挫折就灰心丧气,也不要因为我的遭遇就对我们的事业心生动摇。在伟大的社会主义建设中,个人一时的荣辱得失算不了什么。”
  这话,她说给小伙伴听,也说给自己听。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这点困难算什么?
  陈立恒点头,认真地强调:“我一定会把你写的东西交给知青连并传播出去的,我们的戈壁滩肯定能够变成绿洲。”
  田蓝笑了笑,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她已经播撒下种子了呀。
  就好像天还是灰的,但是太阳终将会升起。
  蒙蒙亮中,一个摇着鞭子的老头儿朝他们的方向喊:“来啦?”
  陈立恒赶紧上去跟人打招呼:“大叔,麻烦你了,本来农场说好了让她回家看她妈的。结果现在乱糟糟的,谁说话都不做准,搞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办。”
  大叔也骂了句:“可不是嘛,这帮人一天到晚瞎折腾。马上就要夏收夏种了,再闹下去,我看他们也别吃饭了,喝西北风就喝饱了。你同学啊,哎呀,小姑娘不容易噢,能在咱们宁甘扎根都是好样的。”
  陈立恒都要急死了,赶紧催促道:“大叔,你送她去车站吧,别误了火车。”
  大叔摆摆手,胸有成竹:“你就别慌慌了,大叔我什么时候耽误过事?”
  说着他一扬鞭子,就赶着马车哒哒地往前走。
  陈立恒本来还想再嘱咐两句什么,结果就吃了一嘴巴的土。
  天地良心,田蓝必须得承认,虽然她很感谢这位大爷出手相救。但是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再有同样的经历了。
  太颠簸了,她感觉自己坐在车上都成了跳跳鱼。好几次她都担心自己一不小心立刻滚下去。
  好在这颠簸没白颠簸,马车的速度并不慢。起码在天大亮的时候,她把人送到了铁轨边上。
  对,是铁轨,不是车站。这里有个调度台,调度台里值班的圆圆脸阿姨出来看了眼田蓝,同情道:“娃娃遭罪了,上车吧,就上这辆车。我跟人说说,到前面再转车。”
  田蓝只有道谢听话的份,她还从包里摸出了老饼干,要送给赶车的大爷当谢礼。
  大爷却死活不肯收,招呼她道:“你自己留着路上吃,穷家富路,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呢。”
  阿姨已经转头招呼田蓝快上车,田蓝不好再跟人客气,赶紧道了谢就走。
  等到她爬上车,田蓝的脸就变成了大写的囧。
  亲,听说过小猪在你旁边走的那辆动物专列吗?现在,姐正处于同款状态。
  只不过小猪换成了咩咩羊,这是一节送羊的车厢。
  一只只羊羔抬着头,好奇地看着田蓝。
  可怜的小田同志只能捂着鼻子呵呵,妈呀,这气味实在太感人了。
  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蜷缩在角落里,怯生生地跟各位羊兄打了声招呼。不敢动,坚决不敢动,各位羊兄,你们自便吧。
  唉,天底下应当没有比她更落魄的穿越者了吧。事情她做了,成果是好的,结局却是惨淡的。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鞭炮齐鸣,有的只是她跟被狗撵了似的张皇逃窜。
  混到这份上,假如她生在一本小说里,肯定要被骂臭头。活该,你个圣母病。说不定还有人会诅咒她早死早干净。
  作为主角,周围人居然不跪在你身边喊爸爸,你不失败谁失败呢?
  调度台的阿姨托的熟人也是位阿姨,虽然她满脸风霜,但她的笑容就像洒满宁甘大地的阳光一样灿烂。
  她还给田蓝倒了杯水,又帮她拿了个小板凳让她坐下,笑着安慰她道:“没事的,咱们车厢条件虽然艰苦了点,但是车速不慢,过两天你就能到中部平原了。”
  田蓝赶紧跟人道谢。
  圆脸阿姨笑着给她出主意:“你要在车上无聊,你就看看外面的风景。咱们宁甘处处都是好风光!呀,你不要不信,不是风吹白茫茫,遍地是盐霜。咱们这里现在不一样呢。你瞧见外面了吗?那高高的架起来的不是山,都是台田。你看看,上面的庄稼长得多好啊。这金灿灿的,是油葵还有麦子。”
  田蓝心念微动,追着阿姨问:“这边都是吗。”
  阿姨自豪地点头:“是啊,都是,咱们应该原先种不出庄稼的盐巴地现在都改成台田了,你看这个架的高吧,上面长树草长庄稼可好了,下面还养鱼呢。等下半年,咱们车上运的可不止羊和猪了,还能再加上鸭子跟鹅。”
  田蓝难以置信:“真的都已经种上了?”
  “可不是嚒。咱们军垦农场向来速度快,从来不磨磨唧唧的。剩下那些还没来得及种的,要等今年夏天的雨浇透了,后面就能种庄稼啦。”
  阿姨笑呵呵的,“你是串联来的知青吧?就在咱们宁甘扎根,保准你不后悔。我跟你说,这个什么台田鱼塘就是咱们支宁的知青搞出来的,一下子给咱们增加了好几十万亩地呢。听说军垦农场要给他们集体请功。好家伙,这不上战场就有军功可以拿,多美的事啊。还有那个往盆里一放就能长的菜,也是他们说的。我们车上的炊事班实验了,真可以,像是芹菜根和乌白菜的根,都长出叶子来了,长得还挺好。我们琢磨着呀,以后我们在车上自己都能种菜吃了。”
  田蓝高兴地跳了起来。她不在乎到底是几等功,她高兴的是她终于做了点真正造福人民的事。
  就好像服务于无数吃瓜群众的西瓜大佬,工程院院士吴明珠奶奶说的:人生最美好的事情就是你创造出来的一切都能为人民服务。
  哈,失败个屁,她的穿越一点也不失败。
  这些金黄翠绿的台田,这片长出了庄稼蔬菜以及树木的大地,就是她的论文,就是她的军功章。
  看,日出东方,太阳好好升起,好一轮炎炎红日。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像红日之火,燃点真的我。
  她是最成功最幸福的穿越者!
  第37章 六十年代好种田
  火车咣当咣当往前跑, 海拔越来越低,最终到达了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田蓝即便不看窗外的风景,人光坐在车上, 就能感受到环境的变化。
  为什么呢?因为空气变得湿润起来了呀。打开窗户,人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了,参与到呼吸运动中来。
  难怪讲人人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果然啊,这空气都不一样。
  咳咳,所谓江南,不是还分大江南跟小江南吗, 这江边的都算江南,挺好的。
  她下了车, 直接按照列车员阿姨的指点, 拎着包裹走了不到20分钟,就顺利进入招待所。
  前台看了她拿着的介绍信, 立刻给她安排房间,特地嘱咐她:“一日三餐都可以在招待所里吃。全国通用粮票可以用。等到明天,会有人过来接你。”
  田蓝赶紧道谢。这一路上,谢谢算是她说过的最多的话了。要是没有这些善良的人们的帮助, 她哪里能够全须全尾地活到现在。
  前台阿姨笑着招呼她:“赶紧洗澡,咱们这里别的不多, 水管够。”
  田蓝笑出了声,认真道:“大西北就是缺水,尤其是春天,我们连澡都不怎么敢洗。”
  现在好了, 招待所里就有浴室。人在水龙头下一站, 那哗哗的热水从头浇到尾。妈呀, 如此痛快的滋味,她已经差不多两年时间没有体会过了。
  哎呀,舒坦,真舒坦。身体每一个毛孔都透出来的舒坦,就像《西游记》上唐僧师徒吃了人参果以后感觉到的舒坦。
  她痛痛快快从头洗到脚,等到擦干身体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跟肥皂一块儿瘦了个身。
  太爽了。
  田蓝擦了擦头发,看镜子里的自己。哈,皮肤黝黑,晒的,头发枯黄,营养不良;可一打眼看上去就跟美黑又漂了头发差不多啊。可见时尚追求的也是劳动美。
  她越想越乐呵,咧着嘴巴笑出了声。
  啊啊啊,不能想了,先去吃饭。
  田蓝不等到头发干,就迫不及待跑去饭堂打饭。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何况她吃的是香喷喷的大米饭呢。
  自从她去了宁甘农场,她还真就没再吃过一颗大米。这回看到大米饭,她幸福得简直想要落泪。
  可是正当她伸手准备打饭的时候,阿姨却严肃地盯着她:“你有没有汇报?”
  田蓝傻眼了,搞不明白为什么食堂还要搞身份调查,只能结结巴巴地回答:“报告,我叫田蓝,从宁甘军垦农场来,我有介绍信和身份证明。”
  打饭阿姨像看傻子一样白了她一眼,怒火中烧地吼出声:“早请示晚汇报,你不懂吗?”
  田蓝直接被骂懵了。还请示还汇报,不就是想吃顿饭吗?她又不是不给钱不给粮票。这有啥好汇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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