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电话

  凌晨,段谨竹回家的时候才吃上今天的第一顿饭。吃了没几口就坐电脑前,看起了艾泽给自己发的文件。
  两人通着语音,“这是没玩过游戏的人写的体验心得。”
  段谨竹一目十行的看着,每篇都只扫过一眼就关上。段谨竹的态度很简单明确:“不会就学,菜就练。”要他现在绞尽脑汁去迎合菜鸡,不可能。
  “嗯,继续。”
  沟通结束。
  互不说话的两人,耳机里都只有轻轻的呼吸声和整齐规律的敲键盘声。
  段柠和外婆很晚才睡,花生太多了,一晚上根本摘不完。段柠在段家人变得懒惰了,睡到了中午才醒,还是被外婆叫起来的。
  “粥可吃了?”
  “没。”段柠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还是在自己家睡觉舒服啊,睡的好满足。
  “我把粥热热,中午就不煮饭了。鸭蛋在台子上,还有豇豆萝卜。”
  “嗯,那我吃过摘花生。”
  段柠拿了牙刷毛巾蹲在屋前刷牙,屋内电话响了被外婆接了。洗漱完,段柠把东西放厨房,给自己盛了碗粥。粥里加了花生和碱面,红晕晕的。段柠夹了个萝卜塞嘴里,挑了个大鸭蛋剥。
  咸鸭蛋很难剥,段柠剥的方法是跟外婆学的。先把鸭蛋对着光找出空的了那头,然后剥开个孔,用筷子插进去搅一搅,就可以把碎了的蛋白蛋黄给轻松弄出来。
  小白萝卜酸酸脆脆的,咸倒是不咸,但是一整个扔嘴里味道就用些过重了。外婆家吃咸菜都是习惯拿出来洗洗放碗里就吃,从来不切,吃多少拿多少。
  段柠剥开壳赶紧吃了口粥缓和缓和,才继续剥起鸭蛋来。筷子一插进去,橘黄的油就渗了出来,蛋黄沙沙的颜色重,蛋白雪白筷子一捣就碎嫩的很。
  今年的鸭蛋腌的很好。段柠把空了的壳扔桶里,端着碗进了屋子。
  “婆婆,蛋出油了,不咸不淡正好。”
  外婆示意段柠别说话,又客客气气的讲起了电话。
  段柠退出了屋子,拿了个凳子坐屋前吃。段柠望了好几次,外婆一直在说电话。段柠慢慢吃,馋鬼似的吃了叁大碗。
  花生早上外婆就拿出去晒了,段柠给花生翻了个面,搬了剩下的花生秧放旁边,在太阳晒不到的地方摘花生。
  要不要给段谨竹打个电话?段柠犹豫不决。打了段谨竹肯定会得意忘形,不打回去段谨竹肯定要和她闹小脾气。
  段柠放下花生,去莲藕塘边看了看杏子树,茂密的枝叶间只有几个鹅黄色的小杏子。这颗杏树是段柠外公种下的,年年都结果但是年年产量都很低,结出来的杏子只酸不甜。每年结果的时候,段柠都会摘来尝尝,但是每次都只摘一两个,舍不得摘光。
  回去的时候多摘点给段谨竹好了。还有什么能给段谨竹带的呢?
  屋内,外婆一番道歉后挂了电话,急匆匆的找段柠,“你回来可跟爸爸妈妈讲了,爸爸妈妈都急死了,你奶奶担心的整晚都没睡着。”
  真假。段柠不明白那些人假惺惺的打电话干嘛,搞得外婆对她发火。她才不觉得那些人态度有改变呢,段柠百分之百确定那些人想她走还来不及。
  段柠的好心情被破坏的一干二净,“讲了。”
  “还学会骗人了可是,讲了爸爸妈妈还能不晓得啊。”
  又是那两个人,段柠板着脸怒道,“我没骗人。”她让段谨竹跟那些人说了。
  然而外婆才不管这些,拉着段柠道,“我去打个电话,你跟爸爸妈妈好好讲讲,还有你奶奶。道个歉,别让人讲你那么大还不懂事。”外婆的想法很简单,让段柠和爸爸妈妈搞好关系,一家人和和气气是最重要的。
  “我不去。”段柠跟外婆僵持着,扒着树不放手。不是自己的错,段柠才不会道歉。凭什么每次都让她妥协。
  “他们现在晓得了不就行了,还打电话搞什么。每次你对我发火都是因为他们,我回来待几天啊,不能不讲了嘛。”段柠倔强的抿着嘴。
  “你看看你,每次讲爸爸妈妈你就这态度。关心你还是错啊?”
  段柠装作听不见,外婆松了力气劝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爸爸妈妈现在对你好,你也别气爸爸妈妈了,做大人不容易。”
  “我去摘花生了。”
  段柠一言不发的坐那摘花生,外婆拿个凳子在段柠对面坐着一起摘花生,“气我可是?”
  “没有。”她才不会生外婆气呢,她知道外婆是为她着想。
  “我打个电话你听听。听完不讲了可照?”
  段柠做出了退让,不退让又能怎样,她还能一直和外婆犟着啊。
  外婆弯着腰拨了电话过去,段柠站一边一边不情不愿的听。听到婆婆用低人一等的语气段柠就觉得不爽。
  “柠柠孝顺,想回来陪着你好福气,我们就是担心问一下。”
  “这么担心你怎么昨晚上不打电话问呢?段谨竹没说我回来吗?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段谨竹?”段柠一连番的提问堵的奶奶结巴了半天。
  段柠奶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锅甩到段谨竹身上,“段谨竹?”段柠奶奶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忘了伢嘞,奶奶一急都忘了段谨竹讲你回婆婆家去了。”
  “怎么讲话着。”外婆小声呵斥,把段柠赶到了一边。
  “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怪我怪我。”段柠奶奶一直埋怨自己,颇有几分哭惨的意味。
  “我晓得,我现在记性也不照哦。”外婆顺着段柠奶奶的话往下说,同段柠奶奶聊了起来。
  “你也别怪柠柠,这丫头孝顺,也不晓得我们以后可能有这个福气哦。”聊着聊着,段柠奶奶阴阳怪气来了这么一句。
  段柠奶奶的意思,外婆怎么能不明白,“怎没这个福气。”
  段柠听这个开头就觉得不妙。
  “是我讲我身体不好她才忍不住回来的,你都不晓得她有多想家,讲爸爸妈妈奶奶都对她好,她就看看我就回去。”
  算他们狠,忍了一个多月在这等她。段柠气的牙都快咬碎了。这么讨厌她不让她待不就好了嘛非来这一套。有多大的仇恨啊,不要她就算了,还要拆散她和外婆。真恶心。
  段柠更气的是自己的愚笨,怎么就没想这一点,就这么冲动的回来了。气自己没用,要让外婆低声下气的跟那些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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