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是若即若离

  离下班还有半小时,郁前临桌子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喂。”
  “阿郁,快点出来去吃火锅!”
  郁前临把听筒挪开看了一眼,揉了揉耳朵,开了免提,“还没下班。”
  “哎呀,大家都忙完了,早点下班有什么关系嘛,郁店长?”
  旁边传来悉悉索索的笑声,郁前临不知道她还会当着大家的面说些什么话,挂断电话出去了。
  到大厅发现大家都换好衣服等着了,小c本来躺在按摩椅上享受,见她出来后跑到她面前,“师父,柳姐姐请我们吃火锅!”
  郁前临看向坐在前台的柳月蓝,对方歪着头冲她挥了挥手,小丽则在一边玩手机。
  “你们先走,把位置发给我,我换个衣服。”
  柳月蓝在椅子上转了个圈看向小丽,“丽丽,你先带大家去点上菜,我和你们店长一起,”说到这儿瞥了一眼郁前临,小声靠近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小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了郁前临一眼招呼大家先出去了。
  郁前临没再理会柳月蓝,去更衣室换衣服,钥匙插进衣柜门拧了,又瞥了一眼更衣室的门,走过去反锁。
  再出来时,柳月蓝正无聊地翻看着前台的杂志,郁前临走过去敲了敲桌面,“走了。”
  柳月蓝抬头后眼前一亮,面前的女人穿了件米色工装风的衬衣,下面是黑色高腰阔腿裤,马上从柜台小跑出去抓着她的胳膊打量起来,发现她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小皮鞋,惊喜地说:“哇,你这身好好看!”
  郁前临抽出自己的胳膊,拍了拍被摸过的地方,没理她往外走。
  柳月蓝拿过座位上的包赶紧跟上,看着她晃荡着的手臂,试图找个空隙搂上去,突然被车子开锁声惊醒。
  见郁前临准备去开车,她快走几步挡住她,“不用开车,就在这附近,过个马路就到了。”
  郁前临皱眉眯起眼睛,看了看四周,“这附近有火锅店?”
  柳月蓝双手撑在额头上挡着太阳,“嗯,上次过来发现新开了一个,今天过来发现还没垮,应该不至于太难吃。”
  郁前临被她这无懈可击的理由弄得无语,双手插进裤兜里,“带路。”
  “等一下。”柳月蓝从包里拿出一把太阳伞塞到她怀里。
  郁前临被迫伸出手接住,“我不打伞。”
  “谁让你打了,”柳月蓝笑着瞪她一眼,“是让你给我打,快撑开。”
  郁前临把伞递给她,“你自己拿。”
  “干嘛,我给你带路,你帮我打伞,很公平的。”
  “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自己过去。”
  “嗯?如果让他们看见你让我一个人最后到店里,我不保证会乱说些什么哦。”
  郁前临拿着伞柄在手心拍了拍,面无表情地瞪了她一眼,对方回给她一个灿烂的微笑,于是只能认命地撑开伞和她一起往路边走。
  正值下班,路上人有点多,柳月蓝的伞又特别小,她走着走着就顺势挽上了郁前临的胳膊,感觉到她身体变得僵硬,柳月蓝心情大好,还故意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下,“你过来点,别被车碰到了。”
  郁前临抿紧唇不说话,随着走动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一直碰着一处柔软,趁等红灯的间隙飞快瞥了一眼,知道是哪个部位后赶紧回头盯着对面的红绿灯,无声地咽了下口水,原本沉睡的某处又蠢蠢欲动起来。
  “怎么走得这么慢?他们肯定都已经开始吃了,快点啦,阿郁。”
  郁前临小喘着气,忍受着胯间的不适走快了几步,柳月蓝听到她急促的呼吸,促狭地笑着说:“不是吧,阿郁,原来你这么虚吗?早知道就让你开车了。”
  “闭嘴,”郁前临咬牙切齿地看着两边的店铺,“还有多久。”
  “前面就是,红色招牌那个。”
  郁前临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和她一起进门,把伞收起来借着问服务员的机会离她远远的,问到其他人的位置后招手让她过来。
  柳月蓝不满地走向她,“你叫小狗呢?我没有名字吗?”
  你不是小狗,你是狐狸精。
  郁前临背对着她上楼,顺便把伞整理好收起来,到了包间后把伞还给她,柳月蓝却直接把包扔给她,挥手和大家打招呼。留下她在后面抱着包,烦躁地把伞放进去,然后扔到门口的凳子上。
  大家给她俩留了个挨着的位置,等她们坐下后,小丽让服务员把平板拿过来让她们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点的。
  柳月蓝看完他们点的菜直呼没追求,“我难得请人吃饭,你们就只点了这些,让我很没有成就感呐。”
  说完就直接点到肉类,各种鱼虾牛羊肉都点了些,又要了好几份甜品,看了眼总价后勉强满意地把平板递给服务员,“先这些吧,再来点冰块,啤酒要冰的,其他饮料常温就好。”
  服务员离开后,郁前临瞥了她一眼,“下午还得上班,不能喝酒。”
  “大家又不开车,再说了只是啤酒而已,大夏天的不就应该热火锅配冰啤酒吗?”
  小c举起双手附和,“柳姐姐说得对!柳姐姐万岁!”
  众人哄笑,郁前临见状也不拦着了。
  一顿饭吃得很是开心,柳月蓝一点架子都没有,讲故事幽默风趣,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店里每个人她都认识了,相反郁前临倒像是个局外人,只是安安静静吃饭,偶尔附和两句。
  饭吃到尾声,大家都吃得红光满面,柳月蓝还在滔滔不绝的和大家讲着自己生意上遇到的奇葩事。
  小丽吃累了放下筷子休息一会儿,然后就看见郁前临拿着茶壶在给柳月蓝续杯,她觉得有趣,便开始盯着她看。
  这一看就发现了她更多小动作。
  郁前临边吃边留意柳月蓝喜欢夹的菜,在她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会用公筷夹同样的食物放到她碗里。
  还时刻注意柳月蓝手边的纸巾,见数量不多了及时从别的地方拿来补上。
  柳月蓝袖口有点宽,夹菜的过程中很容易碰到用来放垃圾的碟子,郁前临发现后先是把东西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后来还觉得不保险,又四处找垃圾桶倒掉。
  闲下来后,她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沸腾的火锅,偶尔嘴角微翘,面容柔和,每次恰好都是在柳月蓝讲到有趣的地方时。
  小丽砸吧砸吧嘴,默默看了这么久感觉很奇妙,恰好郁前临随意往她这边看了一眼,二人视线对上,郁前临又恢复一贯的模样,“怎么了?”
  “没事,”小丽笑得满含深意,“吃饱了,歇会儿。”
  郁前临没在意,又坐了一会儿推开椅子出去,再回来时柳月蓝看向她,“你去哪了?还以为你丢了。”
  “洗手间,吃好了没有?该上班了。”
  众人哀嚎,柳月蓝站起身拿起酒杯,“好了,最后喝一杯,敬万恶的资本家!”
  郁前临:“.....”
  你不也是吗?
  众人纷纷收拾东西闹哄哄地下楼,郁前临最后出门,柳月蓝的包还放在门口,但是人已经跟着大家出去了,不知道是故意留下还是真忘了。郁前临认命地把包拿走,到楼下后柳月蓝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朝她伸手,郁前临把包递过起,看着她去了柜台。
  郁前临让众人先回去,不要在这里堵着,还交待小丽路上注意点,感觉有的人喝多了。
  她站在门口看着店里的人叁叁两两的结伴往前走,小c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没注意看路被绊了一下,显些栽倒,惹来大家好一阵嘲笑。
  郁前临摇摇头,心里感叹他为什么还是那么冒失。
  这边柳月蓝和收银员再叁确认自己那个包厢的钱是否真的已经付过。
  收银员带着职业微笑,又重复了一遍同样的回答,“是的,小姐,十分钟前已经有人付过了。”
  “谁付的?”
  这时一个服务员走过来,指了下门口的郁前临,“那个人付的,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柳月蓝愣了一下,含笑低头,“我知道了,谢谢。”
  这个点已经到了上班时间,所以路上人不多。郁前临双手插兜无聊地踢着路面不平整的地砖,然后肩膀被人轻轻撞了一下,左脚往旁边跨出一步稳住身体,抬头见柳月蓝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皱眉问:“干吗?”
  柳月蓝贴过来盯着她的眼睛,“是你想干嘛,明明是我请大家吃饭,为什么你要帮忙付钱?”
  郁前临往后斜了下身子,见她没有起来的打算,怕就这样离开她会摔倒,用食指戳着她的肩膀把人推开,“就当按摩椅的租金了。”说完就往前面走。
  “阿郁!”
  她深吸一口气,不耐烦地回头,还没说话,怀里就被扔过来一个东西,接住后发现是遮阳伞。
  “为什么还要我撑?”郁前临眯起眼睛看她,“我又不用你带路了。”
  柳月蓝双手背在身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她,“因为我想找个理由挽你的手。”
  等郁前临回过神的时候,自己撑伞的胳膊已经被柳月蓝紧紧搂着,还是两只手一起。她没有过来时的那么不知所措,勉强适应了一点点。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柳月蓝突然笑了,“小c好搞笑。”
  郁前临收回思绪,疑惑地看向前面,只见小c正在冲大家做鬼脸,然后被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抬了起来,他又瘦又小,毫无反抗之力。
  郁前临冷哼一声,“还跟个小孩儿一样,整天不正经,就知道玩儿。”
  柳月蓝看向她,“你好像对他很严厉。”
  “严厉了才这种德行,不严厉还不一定变成什么样。”
  柳月蓝看着小c被几个人晃来晃去抬着走,他反而还很开心让大家把他举高点,“可是,他现在很开心,一个成年人还能有那么多快乐,也是一种幸运,不是吗?”
  郁前临看着前面闹哄哄的人群,没有说话。
  柳月蓝握紧她的手臂,“我好像没怎么见你笑过,这方面你应该学学你的小徒弟。”
  “我没他那么缺心眼。”
  柳月蓝笑了笑,“其实快乐也很简单,就像现在,和朋友吃完美食,一起吵吵闹闹,或者轻松的聊聊天,就可以很开心呀。”
  郁前临对此不置可否,柳月蓝见她虽然还是那副表情,但是眉眼缓和了一点,戳了下她的脸,“你呀,总是绷着脸,让人看了都害怕,年纪轻轻的,应该多笑笑。”
  郁前临用舌头顶了下被戳的地方,“不年轻了。”
  “喂,我比你还大几个月,你都不年轻了,那我岂不是都成老阿姨了?”
  郁前临面露尴尬,扭头看了一眼故作不满的柳月蓝,女人画着精致的淡妆,眼角没有一点皱纹,皮肤光滑细腻,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我没那个意思,你不要曲解我。”
  “不管,我苍老的内心还是被你伤到了,必须要补偿我。”
  “比如?”
  “一个安慰的亲亲?”
  “做梦。”郁前临不假思索地说。
  柳月蓝早就猜到了她的回答,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那就对我笑一个吧,这很简单吧?”
  一点都不简单,郁前临头上又开始冒汗,为什么这段路这么远。
  柳月蓝不甘心地缠着她提各种各样的要求,郁前临一个都不准备答应,正愁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时,见小丽拿着手机在朝她们拍照,她第一反应是把伞拿下来挡住,柳月蓝见状紧张地看看周围,“我说的是私下没人的时候做,就算你用伞挡着这也是在大街上啊,阿郁,你这么奔放吗?”
  郁前临太阳穴跳了几下,根本不知道她提了什么奇怪的要求,但隐约也能猜到不是什么正经事。她重新抬起伞,想把手臂从她怀里扯出来,没有成功,柳月蓝反应很快,抱得更紧了。
  小丽就在前面等着,等她们走近后笑着打趣道:“临姐,反应很快嘛,我这还没开始拍呢。”
  “拍什么?”柳月蓝一脸迷茫。
  小丽把事情说清楚后,柳月蓝赧然,原来刚才,咳咳,她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
  “不知道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刚才回头看见你俩走在一起,真得好搭,这不,忍不住就想拍两张。”
  柳月蓝也来了精神,忘了刚才的尴尬,拉着郁前临往后面去了一点,“来来来,正好再帮我们拍几张。”
  郁前临把伞塞她手里,“你自己拍。”
  “我自己拍了很多了,还没和你拍过呢!”
  柳月蓝边说边面带微笑,贴着郁前临摆了几个pose,小丽拍了几张后她兴冲冲地过去看,还冲郁前临招手让她过来。
  “我不看。”
  “谁让你看了,”柳月蓝一脸正经,“让你过来撑伞,反光,看不清。”
  郁前临握紧伞把,咬牙往前面走了几步,把伞斜着挡到她们头上,自己在外面晒太阳,耳边是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她心烦意乱,又被大太阳晒着。
  毁灭吧,赶紧的。
  没一会儿柳月蓝扶起伞,瞪了她一眼,“你那都是什么表情,每一张都不耐烦,好像我强迫你似的。”
  郁前临刚想开口说‘难道不是吗’,柳月蓝已经扭过头笑着跟小丽说:“待会儿都传给我,要原图。”
  小丽比了个OK的手势,看着郁前临无可奈何的模样,偷偷笑了笑,“临姐一直都是这样,其实她也不是凶,就是习惯了这幅表情,比较轻松,只不过在不熟的人看来可能有点害怕。”
  柳月蓝抱臂打量她一番,过去搂着她的胳膊,“我可没怕过她,纸老虎而已。”
  “你们还走不走,”郁前临明明脑袋上已经一头汗,但是周身气压低沉,小丽缩了缩头,朝柳月蓝使了个眼色先走了。
  柳月蓝晃了晃她,柔声道:“好啦,不逗你了,看你热的,赶快回去吧。”
  郁前临进店后把伞丢给柳月蓝,径直走到空调前面对着风口吹,柳月蓝整理着伞面走过来,“刚出那么多汗别这样吹,容易感冒。”
  郁前临把空调栅栏往下拔,让风吹着自己的下半身,柳月蓝把伞收到包里,帮她整理了一下沾湿的刘海。
  郁前临扭过头避开她的手,见她还提着包,抬头问:“要走了吗?”
  “嗯,约了人谈工作。”
  “哦。”
  柳月蓝见她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又升起了逗她的心思,“阿郁,我喝酒了没法开车,可以送送我嘛!”
  “你没喝酒。”
  “啤酒,闻不出来,其实喝了。”
  “没喝。”
  柳月蓝见她这幅笃定的模样,知道骗不了她了,转念一想,笑着问:“你这么肯定.....该不会是吃饭的时候一直在偷看我吧?”
  郁前临翻了个白眼,没理她。
  柳月蓝自己笑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了,和她挥挥手,“我该走了,你别这样吹风,去喝点水洗个澡,拜拜。”
  “嗯。”
  郁前临见她的车离开自己的视线后,解开衬衣上面两颗扣子,上下晃动衬衣散热,往更衣室走了。
  这边柳月蓝刚回到家准备换衣服出门,就收到了小丽发过来的照片。
  一张张翻过去,看到郁前临把伞挡在前面那张笑了笑,再往后翻时愣住了,放大照片仔细看。
  这张照片不是她后来让小丽拍的,而是在郁前临发现之前小丽抓拍的。
  照片里她搂着郁前临的胳膊面带微笑看着前面,不知道在说什么,郁前临低头看她,面容温和,唇角似乎微微上扬,不再绷成一条直线,眼神居然有几分温柔缱绻。
  柳月蓝看了好久,又一点点缩小照片,整张照片构图也很艺术,她们身后是繁华的都市,上面是郁前临为二人撑起的屏障,中间是两个人的......情意绵绵。
  柳月蓝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把照片换了好几个滤镜都保存下来,黑白滤镜的设为和郁前临的聊天背景。
  最后她给小丽发了红包,留言:给专业的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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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想标题都想了5min[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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